“木頭,這次又想叫我去哪裏玩?”


    “啊呦,不是去玩,是有正事。”


    “對你來說,什麽叫正事?”


    雖然是曾經的同窗好友,但多年不見,很多習慣和想法都改變了,林決明也猜不透杜建木的心思。


    “給你介紹病人啊。”


    “誰啊?”


    “一個學姐。也是來東京留學的,北京人。是個博士生。”


    “你的學姐,那不也是醫科大學的嗎?”


    “對啊,人家本科是北大醫學院畢業的,後來去耶魯讀了碩士,現在又來東大醫學院讀博。”


    “這麽牛叉?”


    “難道我還騙你嗎,人家的履曆就是這樣。”


    “你們醫學院不是有附屬醫院嗎?她生病不去附屬醫院看?”


    “肯定是看過了,但沒什麽效果,我上次同校聯誼會上聽說了這事兒,然後就跟她攀談了幾句,要了電話,然後就想到推薦給你。”


    “那還真是謝謝了。針灸館這邊最近雖然比較忙,但是營業額遇到瓶頸,上不去了。”


    “就你一個人,能看多少個病人啊。當然是要找到優質客戶,一個頂十個的那種。”


    “你這學姐屬於優質客戶?”


    “那必須的。聽說人家老爸是開發商,不差錢。”


    “說半天,到底是什麽病,你不說我怎麽知道能不能治。”


    “咱們中醫肯定治的,是皮膚科的常見病。”


    “蕁麻疹,濕疹?”


    “不是,更有名一點的。”


    “難道是……帶狀皰疹?”


    “對,就是它!”


    “東京大學的附屬醫院連帶狀皰疹都治不好?”


    “有能治好的,有治不好的,因人而異嘛。學姐就偏偏屬於治不好的,沒辦法,她隻好到處打聽有沒有什麽小醫院的醫生擅長治這個。這個機會,我就送給你了!”


    “行啊,那你就讓她過來吧,把我聯係方式給她。對了,她叫什麽名字?”


    “曹瑾玲。”


    “好。”


    “事成之後,你得請我吃飯啊。”


    “吃飯沒問題。”


    “嘿,那下次見了!”


    掛掉電話後,林決明回想起杜建木說“你得請我吃飯啊”那句話,語氣有點怪怪的,似乎不是單純的吃飯那麽簡單。


    不過,既然自己都答應了,到時候再見招拆招吧。


    帶狀皰疹……


    這種皮膚病確實很折磨人,號稱世界三大疼痛疾病之一,一般長在腰腹部,要是長在頭麵部,那痛苦還要翻幾倍。


    下午五點,客人漸漸都回去了。


    小島杞子問道:“boss,今晚去石原小姐家出診嗎?”


    “你怎麽會惦記這種事?”


    “我想去看看今田小姐啊。”


    “現在改為三天上門一次了,不用天天去。明天晚上再過去。”


    “為什麽?”


    “因為石原小姐的症狀減輕了啊,所以就不需要天天治療了。”


    “那明天晚上,你一定要帶我一起去哦!”


    “帶你去可以,但是事先說明,沒有加班費的。”


    “沒有就沒有。”杞子吐舌頭,“我才不在乎這個呢。”


    五十嵐野艾說道:“boss,我能跟著一起去嗎?”


    “你為什麽也想湊熱鬧?你晚上不是要去排練音樂嗎?”


    “最近也不是天天去排練,我想,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多去學習一些新的東西。”


    “學習新東西?”林決明點點頭,“原來五十嵐你對針灸感興趣啊,早說啊,我可以教你更專業的東西。”


    “我也要學!”小島杞子搶著說,“我也想變成厲害的針灸師!”


    “嗯,那你們就很好看好好學吧。可以,明天晚上,我帶你們兩個,不,三個一起去。”


    “太好了!boss賽高!”


    林決明說道:“你一定是想去蹭飯,蹭點心,杞子你的意圖太明顯了。”


    “哼,才不是呢!”


    “收拾整理一下,準備下班了。”


    五分鍾後,小島杞子和五十嵐野艾就先回我妻公寓那邊去了。


    “boss,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大概半個小時後能回來。”


    “好,你去吧。”


    林決明沒問武藤光子去幹什麽。


    雖說他來這裏的主要工作是給自己當保鏢,但保鏢也是人,也想要有自己的私人時間。


    等武藤光子出去後,針灸館頓時變得空空蕩蕩。


    這時,任美玲從樓上下來做晚飯。


    “林老板,你不過去吃飯嗎?”


    “我等一下再過去。”


    林決明說著走到前台,打開電腦查看今天的收入明細。


    今天隻有下午開工,收入隻有二十六萬,除掉一些必要開支,實際收入其實並沒有多少。


    還不如去給飯島由美看病,一次性就有二十萬。


    盡快尋找優質客戶,才是下一步發展的重中之重。


    這時,有人按門鈴,林決明一看是角田,就開門給他進來。


    角田穿著灰色的長袖襯衫,黑色的長褲,彎腰駝背,看起來極其猥瑣。


    “角田,你今天不是來治療的吧?”


    “不是,今天上午,我已經去過藤井整骨院了。”


    “哦,那你的行動力還挺強的,很好。那你的調查結果呢?”


    “都在這裏了。”


    角田從自己隨身攜帶的手提袋裏,拿出一個牛皮紙大信封。


    “我弄了一個下午,把收集到的情報都整合在一起了。”


    林決明伸手接過信封,從裏邊掏出一份文件。


    這個文件居然是漫畫草稿,上邊畫了藤井針灸館的整體布局、人員配置、還有治療項目和收費標準等等重要信息。


    一目了然。


    “角田,你做這種事情,還真是專業啊。我就知道你能幫得上我的忙。”


    “隻是盡力而為,我也隻會做這個了。”


    “這次去花了多少錢?”


    “做了三個治療項目,花了五千。”


    “才五千?”


    “是的,因為有醫保,報銷了大部分。”


    ”好,這五千是報銷的費用,還有這五千,是你的辛苦費。”


    林決明拿出一張萬元鈔票,遞給角田。


    “拿著啊,我這樣一直抬著手,很累的。”


    “不好意思!”角田接過了鈔票。


    “收錢辦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要跟我不好意思,以後還有很多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我,我一定會做好的!”角田有些激動起來。


    “除此之外,有聽到什麽內部情報嗎,就是他們工作人員之間聊天的一些信息。”


    “有的,據說他們最近推出針灸美容項目,反響不太好,準備加大宣傳力度,調整價格。還抱怨說,因為附近一些小的整骨院搶了他們的生意,所以他們的薪水才一直沒有漲。”


    林決明聽到這裏,已經大致明白,藤井整骨院的老板,為什麽會找人來自己的針灸館搗亂了。


    並不是專門針對王氏針灸館,而是周圍其他開展針灸理療項目的小門診,都是他們針對的對象。


    要是放任不管的話,說不定哪天就栽在對方手裏了。


    因為,誰也不知道,每天進門的陌生病人中,會不會有對方派來的假病人,假病人要是故意碰瓷,事情就麻煩了。


    怎麽才能有效防止呢?


    從此以後搞會員製,拒絕那種以前從沒來過的病人……這一招好像弊大於利。


    林決明覺得,應該反客為主,自己去藤井整骨院去鬧騰一番,讓他們體會一下,什麽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事不宜遲!


    這種事情可不能等。


    就明天上午,來個正麵交鋒吧。


    “藤井整骨院的老板叫什麽?”林決明看著角田。


    角田回答:“叫藤井雷丸。”


    “我知道了。角田,你先回去吧。”


    “是的,大林先生。”


    “以後叫我boss。”


    “是boss。”


    角田走後,林決明關閉電腦,然後和任美玲道別,朝著大門走去。


    忽然,有人冷不丁推門進來,徑直撞到林決明懷裏。


    林決明按住對方的肩膀,將對方往後輕輕一推。


    黑色的齊腰長發,穿著灰色的短袖和深色七分牛仔褲,身材高挑……


    黑川龍葵。


    她怎麽會跑來這邊?


    “黑川小姐,你該不會搞錯方向進錯門了吧?”林決明調侃道。


    “給我……療傷。”


    話音剛落,黑川龍葵就癱軟下來,林決明連忙上前攙扶。


    “你這是怎麽了?”


    林決明仔細查看,才發現她的左上臂綁著一條灰色的布條,布條和上衣的顏色一模一樣,好像是從上衣下邊撕下來的。


    布條勒著上臂是為了防止大出血。


    她的左上臂側邊有一道幾公分的筆直傷口,正在滲血。


    好像是刀傷。


    感覺她應該是遇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自己現在要是救她的話,很可能把自己也給卷進去。


    “黑川小姐,聽得到我說話嗎?”


    “嗯。”


    黑川龍葵發出微弱的聲音,此時她的雙眼,微微張開,眼睫毛顫抖著,似乎隨時會合上雙眼。


    “我和你確認一下,你是要我給你療傷嗎?”


    “對。我現在很……很困。”


    因為黑川龍葵化了妝,從臉色和嘴唇看不出有多嚴重,但林決明一摸脈搏就知道,細沉脈,肯定是失血過多了。


    “你是回來的路上遇到行凶歹徒了嗎?”


    接著,黑川龍葵就不說話了。


    林決明低頭一看,她已經昏厥過去,毫無意識了。


    她的身體一下子變得死沉死沉的。


    林決明費了好大工夫,才將她給背起來,然後關上大門,把她背進館內的診療床上。


    這時,任美玲已經端著飯菜上來去給王師傅吃了,樓下沒有其他人。


    林決明打開旁邊的落地燈,看得更清楚一點。


    傷口不是很長,但也需要縫合。


    林決明找來治療器皿,花了五分鍾就進行了消毒和縫合,然後包紮起來。


    黑川龍葵的上衣的一側已經被血液給浸濕了,林決明用剪刀把她衣服剪開丟掉,然後給她蓋上毛毯。


    黑川龍葵的身材真的是少有的健美,在日本女生中屬實罕見。


    林決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傷口雖然已經處理好了,但黑川龍葵因為失血過多,並不會馬上醒過來。


    林決明摸了摸黑川龍葵的脈象,感覺氣虛很嚴重,現在體溫偏高,在不斷出汗……這樣下去搞不好有生命危險。


    要是就這樣等著,可不會自然好轉。


    林決明於是趕緊上樓,來到王師傅的房間。


    王師傅正在自己吃飯,任美玲在旁邊照看。


    看到林決明出現,兩人都有些意外。


    因為之前他從沒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


    “王師傅,能不能借你的人參用一用?”


    王師傅房間裏有一個櫃子,上邊全都是玻璃瓶,裏邊裝著各種傳統的名貴藥材,鹿茸人參什麽的,通通都有。


    “人參?這是需要氣虛陽脫的病人了嗎?”王師傅一看林決明的表情就猜到了。


    “差不多,現在急需獨參湯救急。”


    “好,你拿去吧。救人要緊!”


    “謝謝你了,王師傅。”


    “哎,小林,跟我還有什麽好客氣的。”


    林決明快速從櫃子上取下裝有人參的玻璃瓶,然後打開密封蓋取出那條人參。


    從人參的長度和品相上看,這是真正的野山參,價格不菲。


    估計王師傅是打算以後留著自己服用的。


    “我先下去了。”


    林決明拿到人參來到樓下的料理區,拿起中藥煲裝水,然後把整條野山參都放進去,大火猛煮。


    在古代,如果遇到大出血的病人怎麽辦?


    那時候可沒有輸血的急救手段。


    按照前人的經驗,氣隨血失,人血無法速生,必先補氣以救急,因此就經常用到獨參湯來補氣。


    十分鍾後,頭湯就煎好了。


    林決明把裝獨參湯的碗放到冰水裏快速降溫,兩分鍾後就降到可以喝的溫度了。


    現在,黑川龍葵還在昏迷之中,如果強行灌藥的話,很可能會嗆到氣管裏,導致窒息。


    因此,是時候展示真正的技術了。


    使用毫針紮黑川龍葵下巴的廉泉穴,嘴巴裏的齦交穴,舌下的金津玉液。


    很快,黑川龍葵就張開了嘴巴,喉頭也出現了蠕動。


    但她還沒有恢複意識,隻是有了吞咽的反射動作。


    這個時候就可以喂藥了。


    林決明試著用勺子喂藥,結果有大部分從嘴角流出來,太浪費了。


    看著黑川龍葵微微顫抖的嘴唇。


    他幹脆自己喝一口藥,然後使用嘴對嘴喂藥。


    這樣一來,一滴都不會跑出來。


    不到片刻,一碗藥就喂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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