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中——


    謝硯池站在人群中聽了一會,發現大家的話題大多圍繞在津渡商會即將舉辦的那個拍賣會上。


    至於他們在倉庫裏惹的事,似乎沒有人知道,隻是月彌海龍宮侍守那急切的態度讓這群吃瓜群眾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僅此而已。


    那沒事了。


    謝硯池麵無表情地走出了嘰嘰喳喳的人群,又坐回了座位上等了一會兒,忽然聽見一道如泣如訴的笛聲悠悠響起。


    那是——


    他看了眼有些懵的鬱眠,低聲道:“走。”


    鬱眠一從座位上站起來,周身的氣場就像個越獄在逃的冷麵殺手。


    周圍的人都被他的樣子給嚇到了,紛紛閉了嘴。


    謝硯池:“……”


    看來以後得想辦法讓鬱眠看上去不那麽顯眼了。


    殷昭見謝硯池沒有抱他走,有些不爽地從長椅上跳下,在人群中悄然變成了少年模樣。


    他身上那件謝硯池給他買的新衣服已經破爛不堪,看不出半點剛買回來時的精致模樣。殷昭穿上這一身,倒像是個要飯的。


    “離哥哥遠一點哦。”


    他忽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鬱眠身後,眼眸中紅光一閃,在把頭轉回去的那一瞬間,麵上流露出了一抹陰冷的笑意。


    那是警告。


    “要是你控製不好距離的話,我就殺了你。”


    鬱眠微微一愣,看向少年快速朝謝硯池走去的背影,唇角緩緩勾起。


    那狐狸可是個壞種,身上的戾氣重的比他從極寒雪域的萬人坑裏爬上來的時候還重。


    可這家夥偏偏要裝出一副純潔無害的樣子去靠近謝硯池,謝硯池這個沒心眼的傻子居然還沒有任何懷疑。


    遲早……會有更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他暫時還不能走,他要留下來看後續。


    那邊殷昭已經走到了謝硯池身邊,他仰著一張漂亮且可憐兮兮的臉,拉了拉謝硯池的衣袖:“哥哥,我不喜歡那個人。”


    謝硯池有些奇怪:“不喜歡哪個人?”


    “跟在你後麵的那個。”


    哦,說的是鬱眠。


    在原書裏因為雲落的原因,殷昭就和鬱眠極不對付,沒想到現在隻不過是第一次相見,殷昭就開始討厭上人家了。


    “哥哥能不能離他遠一點啊?”


    “現在……應該還不行?”


    等避過這段時間的風波,應該就可以把鬱眠送走,但現在,鬱眠估計還得跟他們在一塊住一陣子呢。


    殷昭沒理會他,自顧自地又問了一句,眼睛依舊是直勾勾的:“哥哥能不能離他遠一點啊?”


    謝硯池看著殷昭那張臉,心下一跳,驀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殷昭現在問他問題的樣子忽然就和他們第一次在小樹林裏見麵時,殷昭逼近他問他“是你救了我嗎”的樣子逐漸重合。


    好像這幾天的乖順與聽話都是錯覺,殷昭隻是個固執的想要問題答案的陰鬱少年。


    “如果我說現在沒辦法離他遠一點呢?”


    殷昭忽而粲然一笑:“那先殺掉他,再殺掉哥哥,這樣哥哥就一直是我一個人的了。”


    謝硯池被嚇了一大跳。


    這幾天他一直被殷昭的表象迷惑,忽然忘記了,殷昭其實是個病嬌反派來著。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殷昭的“病”現在才開始逐漸暴露。


    他現在重新警惕一下,還來得及嗎?


    沉默半晌,他有些無奈道:“我會和他保持距離,小昭你不要動不動就想著殺人,這樣不好。”


    “哥哥不喜歡我殺人嗎?”殷昭又開始問他了。


    謝硯池被這個問題嚇得冷汗涔涔的,他趕忙道:“對,我不喜歡。”


    少年卻是笑的更燦爛了:“可是有討厭的髒東西在哥哥身邊,就是要殺掉,才能讓哥哥變得幹淨起來啊。”


    殷昭原本覺得隻有他在謝硯池身邊就好了,他可以享受謝硯池的撫摸,享受謝硯池的關心,可現在,他忽然有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謝明玉和鬱眠的先後到來,讓他不得不承認,他嫉妒了,嫉妒的發瘋,他隻想讓謝硯池看著他,隻對他一個人好。


    占有欲在瘋狂作祟,他的世界裏缺少溫暖,所以他固執地想要把一切能帶給他一丁點溫暖的東西抓住,更何況是待他很好很溫柔的謝硯池。


    謝硯池真的是要被殷昭說出的話給嚇死了:“那你會聽哥哥的話,不隨便殺人嗎?”


    殷昭蹙起眉:“我不聽,所以哥哥要注意距離。”


    謝硯池要被這孩子給整無語了。


    所以剛開始問他“喜不喜歡他殺人”,是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他得看緊殷昭了。


    “好好好,我注意距離。”他輕輕歎了口氣。


    殷昭又拉住了他的衣袖,很自然地伸手:“哥哥牽我。”


    謝硯池多看了殷昭兩眼,沒話說,隻得牽上。


    他們穿過人流,走在茶館外的街道上時,也能聽到那淒婉的笛聲,真不知謝明玉是怎麽做到的。


    鬱眠忽而指著不遠處一棵巨大的古樹問:“你是要找吹笛子的人嗎?她在那。”


    謝硯池抬頭看去,隻見一個坐姿豪邁的少女正坐在樹上吹笛子。


    那吹笛子的人,正是謝明玉。


    不多時他已經走到樹下,謝明玉也看見了他,從樹上直接跳下,一個踉蹌就往地上撲去……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謝明玉:“哥你真狗啊,這都不扶一下的嗚嗚嗚。”


    謝硯池笑眯眯地敲了她腦殼一下:“活該,誰讓你爬這麽高的。話說你怎麽會吹笛子,還吹的這麽傷感。”


    “厲害吧?原主自帶技能,而且她隻會吹這種。”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殷昭忽然問道:“原主是什麽?”


    空氣在那一瞬間安靜,謝硯池和謝明玉互相看了一眼,都悄悄在心裏捏了一把汗。


    “原主,原主就是出生的意思,一出生她就會吹笛子了。”


    殷昭的眸色暗了暗。


    哥哥不告訴他,那他自己去查就好了。


    鬱眠忽而“噗嗤”一笑,大概是又覺得有趣了。


    謝明玉這才反應過來,那個個子極高、身材極好的極品獨眼帥哥是跟在她哥後麵的——她原本以為隻是路人呢。


    “這是?”


    謝硯池有些尷尬,撓了撓頭,開始給謝小玉同學介紹。


    “這是鬱眠。”


    謝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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