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李成坤還好,一說李成坤,他的媳婦張氏又跳了出來。


    “他為什麽挖壩,是因為你們建壩,你們不建,他需要去挖,你們賠我男人一條命來,若不賠,我就抬著他的屍體去縣衙告狀,告你們害人性命……”


    “誒,你這婦人,怎麽說不明白呢?這是兩碼事,又不是我們攛掇他去挖壩的,也不是我們把壩挖塌的,你男人死了,那是意外,是天災,是老天爺要收他,你懂不懂!”


    “我呸,老天爺還要收你呢,你們幹了攔水斷人生路的缺德事,老天爺要把你們全收了,收了幹幹淨淨才好!”


    “誒,你……”


    鄭晴琅眼見一輪沒有意義的罵戰就要展開了,連忙拉過張氏的手臂,出言製止。


    “好了,張氏,你還是回去準備你男人的喪事了,聽說還沒全備呢,這裏有我和村長呢!”


    見她神色不甘,她又附在張氏耳邊低聲說道。


    “以命償命你就別想了,你男人的死就是個意外,這事鬧到縣衙,也不可能讓安居村任何人給你男人償命,頂多是出於人道主義賠償個幾兩銀子了事。人死不能複生,但活著的人還得過日子,你要別人賠命有什麽用?你若信我,就別再鬧了,我和村長絕對會幫你爭取該有的利益的。”


    張氏慢慢停止了掙紮,她將鄭晴琅的話聽進去了。


    她剛剛見到丈夫冷冰冰的屍體時,隻覺天都塌了,六神無主之際,聽說安居村的人來了,一心隻想發泄報仇,這場架,正經論起來,是她引起來的。


    如今,被鄭晴琅這麽一提醒,她心裏開始明白起來。


    對呀,人都死了,她再怎麽鬧,那人也活不過來,還不如爭取些實在的利益,她還得養活孩子呢。


    再說了,她還有一層不敢為人知的心思。


    她對李成坤這個男人並沒有太舍不得,這人好的時候甜言蜜語像個丈夫樣,不好的時候什麽汙糟話都往自己身上砸,有時候還會動手……


    冷靜下來後,她定定看了一眼鄭晴琅,小聲說道,“嬸子,我和孩子們的後半生,就指著您和村長張羅了。”


    鄭晴琅見她神色平靜了,點點頭算是應承她的話,然後鬆開拉著她的手,對著一旁的田氏說道。


    “老姐姐,勞煩你跟著她回去吧,幫忙照顧著些,還有,你手上的傷,也該回去抹點藥水了。”


    田氏牽著張氏的手,點點頭,轉身往村裏去了。


    安居村的那堆年輕人,見張氏離開了,都不約而同得鬆了一口氣。


    剛死了丈夫的婆娘,實在是講不通道理,剛剛那場架,還不是因為她才打起來的。他們還真怕她又發瘋,再鬧出什麽事情來,那今天就更不能善了了。


    接著,他們又將目光移到鄭晴琅身上,等著她說出什麽話,希望她已經改變了要報官的主意。


    這時,村長李義善站了出來,將鄭晴琅拉到一邊,低聲問話。


    “真要見官麽?李成坤那事,安居村的人雖有幾分責任,但也不能全賴他們。至於爭水鬥毆嘛,報上官府,一般都是各打五十大板的,誰也得不到好處。”


    “放心吧,村長,我曉得哩。眼下就是嚇唬嚇唬他們,不然他們還以為咱下壩村的人好欺負呢,今天敢到咱們村裏打人,明天就敢到咱們村裏殺人了。”


    “這倒也沒那麽誇張,好好的,他們殺人幹嘛。”村長在心裏嘀咕道。


    不過,他理解鄭晴琅的意思,若是幸運的話,他們能夠鑿出灌溉用的大井,等到河水枯竭了,自己村裏的水就很可能招來許多麻煩,眼下這場衝突得處理好。


    他的目光在那邊搜尋過一圈後,又接著說道。


    “我瞧著對麵都是年輕人,安居村的老人一個不在,這麽打嘴仗嚇唬也不是法子,還是讓他們派個人,請了他們村長和耆老們過來議事吧,到時候該罵該打該罰,入了文書才有根據,免得又轉頭來說咱們下壩村的老人欺負人小孩。還有李成坤這事,嘖,糊塗賬,也得理一理,免得兩村結世仇了。”


    鄭晴琅不自覺得瞄了對麵一眼,那些人個個人高馬大的,還小孩哩,不過,村長的話也有理,便點點頭。


    村長李義善見狀,便衝著那邊問道,“你們村長呢?他怎麽沒來?”


    “村長病了,他起不了身子,來不了。”安祿張口就道。


    真實的情況是,安懷遠根本就不讚同他們過來鬧事。


    但是,擱不住他安祿同陳府的管事關係密切,這大多數佃戶人家中的子弟唯他馬首是瞻,所以,他們趁著村長不注意,早早就殺了過來。


    隻是安祿還是有集體榮譽感的,他覺得,自己村內的矛盾,就沒必要顯露人前,免得在別的村子人麵前“獻醜”。


    其餘安居村村民聽著安祿扯謊,很有默契得沒有揭穿,選擇沉默以對。


    就在這沉默的當口,不遠處傳來了頻率十分快的車輪轉動聲,好似有人正趕著車快速靠近中。


    大家循聲望過去,隻見不遠處的一輛騾車上,一個車夫正快速甩動著鞭子,吆喝著催促騾子加速前進。


    而騾車露天的車板上,坐著四位穿著大家意想不到的,穿著衙役衣裳的人。


    安祿的目光落在那衙役身上時,頓住了,暗暗叫苦。


    “不是吧,對麵那老婆子正叫嚷著要報官呢,這個時候就來官差了?這老婆子的嘴開過光嗎?這麽靈?這樣,他就沒機會勸說那老婆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刻,他再也不複剛剛的胸有成竹,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懊惱不已。


    早知道這一趟這麽不順,他就不來了,找別人晦氣不成,反被別人找晦氣。


    安居村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官差,想起鄭晴琅要報官的話,同安祿一樣懊惱之餘,更多的是恐懼。


    他們這些人無權無勢無財,在下壩村村民麵前,也隻是憑一把子力氣唬人,真鬧到了縣衙,沒有銀錢打點那些衙役“小鬼”,恐怕還沒見到知縣“閻王”,就得吃上一頓排頭。


    靠近安祿的幾個青年,嚇得手中的棍棒都快拿不穩了。


    “安大哥,怎麽辦?真報了官,我家裏可沒銀錢幫我,到時候實打實的鞭子木板打下來,不死也得去半條命,過不久就是秋收了,我家裏可就我和我爹兩個壯勞力了,這一受傷可就耽誤到秋收了!”


    “對呀,要不咱們給下壩村的人認個錯吧,一開始建壩攔水,也確實是咱們不對!”


    “對呀,那老婆子看著麵相挺好的,應該是個容易心軟的,我們大家夥也不要顧麵子了,求一求,先把這一關過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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