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就這麽一蹦一跳的走了。


    我則像是心頭剛剛長出了一棵草,就被兔子張口嚼了。


    沒意思。


    我百無聊賴地站在河邊,感覺好像丟了點什麽。


    偏偏這河裏鳧著兩個野鴨子,羽毛漂亮的那隻嘎嘎嘎的叫個不停。


    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撿起一塊磚頭朝水裏就扔了過去。


    反正就是看它不順眼。


    磚頭濺起了一道水花,兩隻鴨子撲棱著翅膀罵罵咧咧飛走了。


    一旁幾個看鳥的老頭老太太頓時都看向了我,眼神裏分明是在看待一個神經病人。


    我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但又不想在老頭老太太麵前失了麵子,便梗著脖子哼聲道:“你們沒看出來嗎?那彩毛鴨子不懷好意,它不正經……”


    說完,我便揚長而去。


    當然,我走的很快,生怕幾個老頭揍我。


    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逛了幾個小時,傍晚的時候,我才疲憊地回了別墅。當然,最終還是給奴柘買了一瓶悶倒驢。


    之所以給它買酒,不是因為寵溺它,我就是單純想把它灌暈過去,免得它多嘴。


    進了屋,奴柘蹭的一下就從花盆裏跳了出來。


    “你回來了?”


    “真沒出息!我都做好你今晚不回來的準備了!”


    “我還以為你得出去開房……”


    “妖爺,你該不會是自己不行吧,所以沒自信吧。”


    看著這家夥上躥下跳的樣子,我馬上欽佩起自己來,這瓶酒買對了。


    我把酒遞給這家夥,我就回了屋子。


    將西裝脫下,掛好,塞進了櫃子。


    這衣服,估計以後不會在穿了。


    躺在床上,突然響起了白薇最後的那幾句話。


    她說……有機會去姑蘇玩的時候,可以……到底是可以什麽?


    她說估計我也不會去,去的時候,她也未必在。她就算在也未必有時間,她有時間,我也未必找她。


    唉?


    她的本來意思該不會是說,我去姑蘇了要去找她吧。


    我的天啊,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當時怎麽沒想到呢。


    現在好了,人走了,連個電話都沒有,我找個鳥去啊。


    我頓時有些沮喪,將腦袋蒙在枕頭下麵,撅著屁股,像個鴕鳥一般。


    可能,我還真的是情商比較低下,不是特別擅長處理男女關係。


    其實關於罵我笨蛋的女人,白薇不是第一個。


    那是我跟著阿爺最後的那段日子。


    有一次,他帶著我進了一趟京城,那也是我第一次到大城市。


    原本他是想著像以往一樣,找幾個冤大頭富人賺點外快,然後在退隱小城市逍遙快活,結果,那天在鬧市上忽然看見了一個人,阿爺就變得失魂落魄起來。


    後來我才知道,他管那人叫師兄。


    回到住處,阿爺變得異常凶暴,就因為我給他倒洗腳水晚了一會,他就把那臭烘烘的腳丫子踹在了我的臉上。


    我沒吭聲,重新給他打了一盆。


    其實從十二歲之後,我就一直籌劃著怎麽逃走。而那天被他踢了之後,我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阿爺對我的防備也與日俱增,不管幹什麽去,都必須帶上我。


    踹了我那天半夜,他忽然對我說,明天他要去辦點事,讓我在旅館等他。


    我滿口答應,就想著他離開後我就逃走。


    可等我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我意識到,是阿爺對我動了手腳。


    我匆忙爬起來,在阿爺的包裏偷了點錢,就準備走。


    可好巧不巧,剛出大門,阿爺就回來了,而且,他還趁著夜色,扛進來一個人。


    “你要幹什麽去?”阿爺冷冷地看著我。


    我隻能撒謊說,自己肚子餓得不行,一天沒吃東西了,要吃點東西。


    萬幸的是,這次阿爺沒打我,而是讓我馬上收拾東西,離開了京城。


    一直坐上了出京的黑車,我才看清楚,阿爺扛回來的又是個女人。


    但和過去那些半老徐娘不同,這次帶回來的,是個姑娘,比我大一些,十八九歲的樣子。


    這姑娘一直沉睡不醒,看樣子,已經中了阿爺的招。


    回到了燕東我們最長住的那片林子,阿爺給那個姑娘聞了聞一塊黑色的石頭,那姑娘也就醒了過來。


    和阿爺帶回來的所有女人一樣,她醒來就開始嚎啕大哭。


    若是以往,阿爺劈手就是幾個嘴巴。


    但他這次,沒有打這姑娘。而是冷冷地告訴她,把她捉來,是韓庭義欠他的。而且,他還要取她為妻,讓她給自己生兒子。


    後來我才知道,韓庭義就是阿爺白天見到的那個人,而這姑娘就是韓庭義的女兒。


    她叫韓冰,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鴨蛋臉麵,俊眼修眉,穿著和打扮,都很都市,不像我,土包子一個。


    老規矩,當天晚上,阿爺讓我住在棚子裏,自己則帶著這姑娘進了屋子。


    韓冰被拖進去的時候,雙手死死抓住門板,哭的已經沒淚的眼睛祈求一般地瞧著我。


    我隻能裝作沒看見,因為這對於我來說,不是第一次,也可能不是最後一次,我解救不了任何人,這些年,莫名其妙就死在阿爺手中的人,我見得多了,我不想死……


    如果找死,我不用等到今天。


    我能隱忍著,是因為我覺得我能逃走。


    現在犯傻,那隱忍得到這些年,都將付諸東流。


    不過,就在我望著草棚子屋頂腦子一片混亂的時候,房間裏的哭喊和叫罵聲忽然停了下來。韓冰祈求著和阿爺說了幾句什麽,阿爺竟然就走了出來。


    一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韓冰和阿爺說了什麽,反正,她是第一個能在阿爺手中沒被脫掉衣服且成功擺脫魔掌的……


    當然,這隻是第一夜。


    阿爺並沒想放過她。


    他將韓冰捆在那個屋子裏,隻有吃飯的時候,才會派我給她送幾口吃的去。


    “哥哥,你也是被他困住的對不對?我從你的眼神裏,就能看見你不是壞人。”


    “幫幫我吧,放我走好嗎?你隻要去京城的一個鋪子,通知一聲就行,有人會給你無數的錢。”


    “哥哥,求求你了,我不想被這糟老頭糟蹋。”


    “小哥哥,你也想逃對不對,我能看得出來,你的心裏藏著逃走的欲望。”


    我清楚,這樣走根本走不掉,不但會害死她,也會害死我自己。


    所以,我一聲不吭。隻是示意她多吃點。


    可萬萬沒想到,七八天後,韓冰鑽進了我的被窩,這也成了我和阿爺徹底翻臉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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