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看見嘔吐物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老頭雖然是“用心不良”,可也確實是為了我。


    痋蟲昨晚上被白薇鎖在了胃腹之間,但她卻束手無策,而老頭給我的這碗麵,其實正是泄痋的藥方。


    拉出來的咱看不見,可吐出來的全是暗綠色的粘液,粘液之間,點點白粒恍若蟲卵一般。


    雖然知道,老頭剛才是在唬我,可一想到他說耗油就是耗子油,我還是忍不住的繼續吐。


    隻能說,嶽稚川太能把握惡心人的點了。


    連拉帶吐了十多分鍾,嶽稚川才在外麵敲了敲門道:“行了,差不多了,該出來了。”


    我艱難站起來,兩腿軟的厲害,拉的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實在沒勇氣回頭看,直接衝水。


    處理掉盆裏的嘔吐物,我扶著門,晃晃悠悠出了廁所。


    嶽稚川安然坐在沙發上,朝我笑道:“感覺怎麽樣,那股子腹脹感還在嗎?”


    我擺擺手道:“腸子都要拉出去了,還有個屁的腹脹感啊。老爺子,你給我治病就治病,幹嘛惡心我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嶽稚川道:“金匱偏方有言,治惡疾,如鬥惡犬,攻其不備,方為上策。那痋蟲在你的肚子裏,假若你提前知道我給你吃的是殺蟲藥,那痋蟲可就也有了防備。痋蟲這種東西,能長能縮,能孵化,能休眠,若是隨著你的意識感知到了危險,按它們馬上就會嚐試寄掛在你的腸胃壁上休眠,隻要留下一顆蟲卵,未來可能會要你命。”


    原來如此,和蟲子鬥,也得講究兵法啊。


    “當然了,我這麽做,還有一個用意!”老嶽站起身,朝我微微一笑。


    我眯了眯眼,疲憊地靠在沙發上道:“老頭,看你那猥瑣的笑容,我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啊。”


    “放輕鬆,我是大夫,總之,我是為了你好.”


    老頭說著,走到我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忽然朝著我的腦戶一個寸力閃襲。


    我就感覺腦袋嗡的一下,直接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發現自己赤裸著全身,隻穿了一條底褲,被捆綁在老嶽家旋轉樓梯的鋼柱上。


    而嶽稚川,正站在茶幾的旁邊擺弄著自己的那些針灸盒。


    多虧知根知底,我知道這老小子喜歡女人,否則我第一時間一定以為這家夥有特殊癖好。


    “嶽稚川,你瘋了吧……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啊!”


    嶽稚川回頭看了看我,一笑道:“醒啦?你這防範意識也不行啊,被我一拳暴擊腦戶穴就被打昏過去了。”


    “廢話,我防天防地還防空氣啊。你是誰?我媳婦的師父,我要是連你都防,那幹脆,我殺光全世界好了。”


    “嘿嘿!”嶽稚川拿起針灸盒道:“行了,不逗你了,把你打暈,就是為了把你捆起來,一會我針灸的時候,防止你跑了。”


    我無語道:“老爺子,你也太小瞧我了,區區針灸能有多疼?”


    “一針下去,疼倒是不疼,可二百針下去,武鬆也得疼成武大啊。”嶽稚川道:“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們給你下的降頭是傀儡降,現在你被白薇的幾道穴位鎖住,才沒被控製。可我行針之前,是要解開這穴位的,到時候萬一他們那邊察覺,驅動你反抗呢?小老頭我可禁不住你那虎拳熊腳。”


    “哦,我明白了!”我無語道:“合著這就是你剛才說,讓我上竄下瀉的第二個原因唄。”


    “對嘍,你不成軟腳蝦,我擔心這兩根繩子捆不住你啊!”嶽稚川笑道:“可以開始了嗎?”


    我苦笑道:“您老這心眼子,全都用在我身上了。”


    嶽稚川一笑,收起來表情,手裏拿著銀針,走到我麵前,大聲道:“少商魚際與大淵,經渠尺澤肺相連,商陽二三間合穀,陽溪曲池大腸牽,厲兌內庭陷穀胃,衝陽解溪三裏隨,隱白大都足太癲……”


    說著,朝我身上連點了幾道穴位。


    可能真如他所說,我先前沒有被降頭攻克,全賴白薇的鎖穴之法,等這幾道穴位一被點開,我頓時感覺身上有氣流亂竄,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最終腦仁嗡的一下,眼前模糊起來。


    與此同時,老嶽手持一把銀針直奔我絲竹空穴而來。


    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猛地一抬腿,啪的一聲,將老嶽頭踹翻了出去。


    我倒吸一口冷氣,慌忙叫道:“老爺子,對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話沒說完,腦袋又嗡的一聲,好像神誌又變成了一團漿糊,一股力量操控著我,玩命地掙紮,死咬著身上的繩索。


    我能聽見嶽稚川的聲音,也能知道,他是在為我治病,可我就是沒法控製自己的肢體動作。


    好一招傀儡降頭啊,如果昨天不是有白薇在身邊,我昨天可能就已經把大頭、洛林中途弄死了!


    我聽見自己在嘶吼,身上的關節掙動的嘎巴巴直響,手腳奮力朝著兩米外的嶽稚川揮打,猶如神經分裂一般。


    “肚腹三裏留,腰背委中求,頭項尋列缺,麵口合穀收,區區南洋小巫,也敢和我玄黃之術較量,我讓你看看老嶽我的看家本領——法灸神針。”


    老嶽突然默念一聲口訣,氣勢非凡,朝我隔空就是一記飛針。


    唰!


    銀針飛過,我的耳朵眼上打出了個窟窿。


    “呀,不好啥意思,打偏了……”嶽稚川尷尬道。


    我心道,這是針灸啊,還是打耳洞啊。


    “再來!”


    老嶽這次稍微瞄了瞄,嗖的一下,又是一記飛針,這次我明顯感覺到絲竹空穴微微一疼,一淺針紮入,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


    嶽稚川抓住我怔住的瞬間,妙手生花,嗖嗖嗖,手裏的銀針就像是東方不敗繡花鳥一般朝我而來。這老頭,就像是搞銀針批發是的,眨眼之間,二三十針已經打在了我的身上。


    此時我雖然還能感覺到身體裏賊氣亂竄,但那股子力量,卻已經駕馭不動我的事身體了。當然,我自己也駕馭不了自己的身體,就像是癱了一下,隻能看著嶽稚川行針,卻不能閃躲,不能交流,就像是靶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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