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洞裏,行進一刻鍾後,四個人逐漸適應了洞內的黑暗,他們來到坡道底端,這是一個不大的平台,這裏又出現一條向下的坡道,再往下走,坡道越來越窄,越來越難走,地麵盡是碎石和從洞頂墜落下來的小塊鍾乳石,梁媛開始恐慌起來:“我看這個洞根本沒有人來過,裏麵不知會碰到什麽可怕的東西,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早說過不帶你來吧,就知道你會拖我們後腿,現在害怕了吧!”唐風埋怨梁媛。


    梁媛一聽唐風的埋怨,立即反駁道:“我才不會拖你們後腿,我不是害怕,我是擔心,我們根本不知道這洞會通到哪裏,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突發情況,再說,我們也沒帶必要的裝備啊,就這麽貿然探洞……”


    “回去?那幫黑衣人說不定就在外麵等著我們呢……”唐風還想說什麽,卻被韓江打斷:“梁媛說得不是沒有道理,看樣子,這是個挺深的喀斯特溶洞,繼續走下去,可能後麵會出現垂直的豎井或洞口,也可能會有地下暗河或地下湖,如果沒有繩子和潛水設備,再在洞裏迷了路,我們可就要被困在洞裏了!真沒想到,從外麵看,很不起眼的一個小洞,裏麵竟會如此……”


    韓江說到這,突然沒了聲音,因為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狹窄坡道的盡頭,繞過一堆碎石,前方豁然開朗,一座恢宏的橢圓形大廳,驚現在眾人麵前,這是個有足球場那麽大的溶洞大廳,地麵上的巨型石筍,巍然屹立,足有兩三人高,大家仰頭朝橢圓形大廳頂上望去,足有十層樓高的大廳頂部,四、五米長的巨型鍾乳石,比比皆是,如古希臘神話中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眾人頭頂,在手電的光照下,形狀各異,光怪陸離,梁媛盯著洞頂的鍾乳石,緊張地問:“這些巨型鍾乳石不會掉下來,砸到我們吧?”


    大家經梁媛提醒,再仔細觀察洞頂的鍾乳石,這才發現,有些鍾乳石看上去還挺結實,有些則似乎已經搖搖欲墜,唐風指著地麵一些碎石,說:“我們頭頂這些鍾乳石,看上去很脆弱啊,你們看,地上這些碎石,都是洞頂墜落的鍾乳石。”


    韓江用槍托敲了一塊洞壁的岩石,觀察一番,點頭同意唐風所說:“這的岩石很脆弱,鍾乳石長大了,就容易墜落,大家要格外小心。”


    四人在橢圓形大廳內轉了一圈,橢圓形大廳的另一端,他們又發現了一個洞口,一條幽深的甬道不知通向何方?韓江盯著這條甬道,嘴裏喃喃道:“這個洞到底有多深?”


    馬卡羅夫看了一眼眼前的甬道,說:“據我觀察,這個溶洞空間會很大,你們感覺到這兒的風了嗎?”


    馬卡羅夫一提醒,大家都感到了從甬道那頭緩緩吹來的氣流,氣流吹在臉上,還挺舒服,馬卡羅夫接著解釋道:“還有洞口升出的白色煙霧,這都說明洞內空氣流動性比較好,也就說明溶洞裏的空間會很大。”


    “既然溶洞空間很大,我們很難走出去的,還是從原路回去吧?”梁媛又勸眾人回去。


    這次,唐風不再反駁,韓江陷入了沉思,就連最堅決的馬卡羅夫也猶豫起來……


    就在四人猶豫不決之時,突然,從他們來時的坡道內,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大家立即警覺起來,腳步聲越來越近,四人一閃身,隱蔽在甬道口的一堆碎石後麵,隨時準備從這條甬道撤離……


    “會是葉蓮娜嗎?”唐風小聲問。


    “不!來的不止一人。”馬卡羅夫答道。


    “不是葉蓮娜,就是那夥黑衣人嘍?”唐風睜大了眼睛。


    唐風話音剛落,橢圓形大廳那頭的坡道中,傳來兩聲英語抱怨:“瘋了,讓我們到這麽可怕的洞裏來,他們怎麽可能跑到這裏來送死!”


    很快,六名全副武裝帶著紅外夜視儀的黑衣人,端著m4a1突擊步槍,出現在橢圓形大廳內,“怕什麽就來什麽,我們快撤吧!”唐風小聲建議道。


    “撤?來不及了!我們跑不過他們。你看,他們六個,我們四個,他們在明處,我們在暗處,我們為什麽不在這裏幹掉他們!”說著,韓江看了一眼橢圓形大廳頂上那些搖搖欲墜的鍾乳石。


    唐風和馬卡羅夫心領神會,衝韓江點了點頭,三支手槍一起對準了洞頂的巨型鍾乳石,這六名黑衣人顯然也從未來過這裏,看得出來,他們十分緊張,每個人都保持著高度戒備;他們端著突擊步槍,緩緩地在橢圓形大廳裏搜索,一步,一步,終於,他們來到了橢圓形大廳的中心,他們頭頂正是兩根三、四米長的巨型鍾乳石,兩根已經搖搖欲墜的鍾乳石……


    “砰!砰!砰!——”唐風、韓江和馬卡羅夫,三人手中三支槍,一起衝大廳中心頂上的那兩根巨型鍾乳石射擊,“啊——”其中一根鍾乳石應聲墜落,正砸中一名黑衣人,黑衣人的慘叫聲,震得整個大廳毛骨悚然!


    但是另一根鍾乳石,就沒那麽聽話了,雖已搖搖欲墜,卻遲遲不肯落下,待到韓江一槍,終於將這根鍾乳石打落時,其他黑衣人反應迅速,早已躲開。隨後,隱蔽起來的黑衣人,開始瘋狂地報複射擊,子彈如雨點般落在唐風他們藏身的這堆碎石上,他們根本無力還擊。


    這時,韓江已經有了幾分悔意,他又一次低估了這夥黑衣人的素質和實力,原以為自己以暗打明,應有幾分勝算,可一打起來,韓江才發現,他們幾人的手槍,在火力上完全處於下風,在昏暗的洞穴中,又無夜視裝備,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處境。


    不能硬拚了!韓江衝唐風和馬卡羅夫小聲命令道:“你們先帶著梁媛走,我在這兒抵擋一陣,再過去和你們匯合。”


    唐風和馬卡羅夫沒說什麽,這種時候,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三人彎著腰,貼著一側洞壁,從甬道中快速撤退,他們不知道這條甬道通向哪裏?也不知道將會在這裏遭遇什麽?但是,他們現在心裏都清楚,從原路返回,已是不可能了!隻有往前走,或有一線生機。


    唐風拉上梁媛彎著腰,貼著洞壁,撤向甬道深處,好在這條甬道是彎曲的,唐風他們彎著腰轉過一道彎,敵人的子彈便打不著他,唐風直起身,拉著梁媛快步奔向前方,身後,不明情況的黑衣人,一通猛射,緊接著,便是韓江反擊的槍聲。


    唐風拉著梁媛拚命地在甬道中狂奔,這是一條彎曲的,但很平坦的甬道,甬道內,通風良好,甬道頂上的鍾乳石並不發達,完全不必擔心,會有鍾乳石突然落下,唐風狂奔十多分鍾後,後麵槍聲漸漸遠去,他不知道韓江現在怎麽樣了?開始還能在密集的槍聲中聽到韓江的反擊,可現在……唐風放慢腳步,喘著粗氣,注視著前方,此刻,前方又出現了一個巨型大廳——石瀑大廳。


    唐風看到了此生從未見過的壯觀一幕,在這個大廳北麵(如果指北針還沒失靈的話),洞壁上方,有一個橢圓形的巨大洞口,洞口內,漆黑一片,他看不清洞口內是什麽,卻看到在洞口下麵,那足有三、四十米寬的壯觀石瀑,從洞口一直垂到大廳的地麵上,石瀑上,不知是滲出的水珠,還是分布的礦藏,閃著晶瑩奪目的亮光。


    就在唐風沉浸在這奇景的時候,忽然從身後的甬道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唐風和馬卡羅夫立即警覺起來,兩人拔出槍,關掉手電,躲在石瀑大廳入口處的岩石後,那個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了,終於,一個黑影跑進石瀑大廳,唐風和馬卡羅夫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那個黑影的太陽穴,但是唐風和馬卡羅夫很快便意識到——是韓江!


    手電重新亮起,韓江扭頭一看,拿槍對著自己的是唐風和馬卡羅夫,他驚道:“我在那邊堅持了七、八分鍾,你們怎麽才跑到這。”


    “我們在等你,還有……還有這裏實在是太壯觀了!”唐風收起槍說道。


    “什麽壯觀不壯觀,那夥人馬上就會追過來,你們不要命……”韓江說到這,忽然沒了聲音,因為他麵前的景象確實太壯觀了,連見多識廣的韓江,也不得不為之折服。


    倒是唐風,經韓江一提醒,他的頭腦很快清醒過來,這裏太危險,絕非欣賞美景之處,他環視石瀑大廳四周,哪有通道?他看見在石瀑大廳南麵,也就是正對著石瀑的方向,有一個扁圓形洞口,和石瀑上方的那個巨大洞口極其相似,隻是小了一圈。


    唐風一指這個洞口,衝眾人喊道:“快!從這走。”說完,唐風領著大家鑽進了扁圓形洞口,他們剛鑽進扁圓形洞口,後麵就傳來了追兵的腳步聲。


    唐風一手持槍,一手握著手電,快步在這條扁圓形隧洞中穿行,這條隧洞不像剛才那條甬道蜿蜒曲折,而是筆直向下通向前方,不停地往前,不停地向下,越跑這個扁圓形隧洞越深,越跑地麵越潮濕,有的地方,甚至已可以清晰地看到一股股涓涓細流,很快,唐風在洞壁上發現了明顯的水線。


    “這是什麽?”梁媛停下來好奇地問。


    不等唐風開口,馬卡羅夫便氣喘籲籲地解釋道:“這是水線,水線出現在這裏,說明這裏曾經長時間有過積水,但是現在水退了。”


    “是的,我們跑了這麽深,很可能會出現地下暗河或者地下湖了?你們看,這裏已經有水出現了!”唐風憂心忡忡地說。


    “後有追兵,前麵要出現地下湖,那可怎麽辦?”梁媛驚道。


    韓江還保持著鎮靜:“不管怎麽樣,走到頭再說,車道山前必有路。”


    後麵追兵的腳步聲逐漸清晰起來,唐風領著大家繼續向前奔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隧洞盡頭,一個長條形的地下湖,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該死,果然有個地下湖。”唐風站在湖邊咒罵道。


    唐風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地下湖,湖麵寬十來米,長……看不到盡頭,湖麵平靜如鏡,在手電的照射下,泛著翡翠般美麗的綠光,“這地下湖真是太美了,像一塊綠色的翡翠。”梁媛驚歎著。


    “我明白了,為什麽剛才那個大廳會形成壯觀的石瀑,在遠古時代,流水從大廳上方的那個洞流出,落在大廳裏,千萬年日積月累,不斷衝刷,最終形成了壯觀的石瀑,而流水落到大廳內,又流進了這個扁圓形的隧洞,一直流到這個湖裏,最終形成了這個地下湖。”唐風解釋道。


    韓江對他的分析毫無興趣,怒道:“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想想我們該怎麽辦吧!”


    “看來我們隻有背水一戰了。”馬卡羅夫居然還知道“背水一戰”這個成語。


    唐風沒有說話,他借著電筒的光亮,直直地望著地下湖看不到邊際的那頭,地下湖到底有多長?遊到那頭是不是可以重新上岸?這裏空氣流通依然良好,湖那頭應該還有路,再看湖水,並不怎麽深,唐風打定主意——遊過地下湖。


    當唐風說出自己想法時,眾人都是一驚,就連韓江也吃驚不小,唐風問梁媛:“你會水嗎?”梁媛點點頭:“我水性好著呢,隻是從沒在這樣的地下湖裏遊過,這裏麵不會有什麽水怪吧?”


    “你放心,這裏麵連魚都沒有!這麽說,大家都會水,那就遊過去,我估摸著湖不會太長。”唐風堅定地說道。


    馬卡羅夫試試水溫,冰冷刺骨,他皺了皺眉,道:“水很冷,大家一定要堅持住,還要互相照應著,我先下。”說完,馬卡羅夫從自己包裏翻出幾幅軍用的戰術護目鏡遞給大家,韓江怔了一下,他狐疑地看看馬卡羅夫,才接過馬卡羅夫的護目鏡帶上。


    唐風和梁媛在前,韓江和馬卡羅夫在後,四個人脫下外衣,裝進包中,戴上護目鏡,先後躍進冰冷的地下湖中,等他們向前遊出十多米後,岸上,追兵也到了,黑衣人見狀,立即舉槍向水中瘋狂射擊。


    岸上的黑衣人,見對水中射擊無效,立即有兩名黑衣人打開背包,取出兩套潛水裝備換上,手持p11水下手槍,跟著躍入地下湖中。


    地下湖清澈見底,水中的能見度極高,唐風遊出二十米後,驚奇地發現,地下湖水底,生長著許多巨大的白色石筍,有的剛剛生長出來,有的已有三、四米高,還有幾棵巨型石筍,竟高達五、六米,頂端已經接近湖麵,蔚為壯觀,湖麵下,儼然就是一片水下森林。


    唐風回身看了看緊隨其後的韓江和馬卡羅夫,韓江水性極好,自不必說,馬卡羅夫雖然年已七旬,且有傷在身,但在這寒冷的地下湖中,仍暢遊無阻,他不得不佩服馬卡羅夫的身手;再看看身邊的梁媛,動作異常緩慢,顯然,她還無法適應這冰冷的湖水……不好!梁媛的左腿突然抽搐起來,她痛苦地在水中掙紮著,唐風見狀,忙上前托住梁媛,但唐風一人的力量顯然不夠,韓江快速遊上來,和唐風一起,將梁媛拖出水麵,緊接著,唐風和韓江也一起鑽出了水麵,“梁媛,你怎麽了?”唐風關切地問。


    梁媛麵色鐵青,大口地喘著氣,韓江替她答道:“抽筋了唄,水溫太低了。”


    “那怎麽辦?現在也沒辦法上岸休息。”


    “怎麽辦?不想死,就堅持到底!”韓江咬著牙說道。唐風回頭已經可以看到後麵那兩個尾隨而至的“黑影”了,唐風焦急地問梁媛:“梁媛,你還行嗎?”


    梁媛使勁點了點頭,又潛入水中,唐風看看韓江,沒說什麽,重新遊到梁媛身旁,又向前遊了十來米,可是梁媛遊得實在太慢了,唐風心裏愈發焦急,這小小的地下湖怎麽還沒遊到邊,如果還不能擺脫後麵的追兵,後果將不堪設想!


    唐風心裏著急,不覺加快了速度,獨自遊在最前麵,他想看看前麵究竟還有多遠才能上岸,可是突然,他發覺身邊的水流有些不大對勁,他在水中睜大眼睛,發現前方一團漆黑,綠色的地下湖不見了,這是怎麽回事?


    唐風躍出水麵,他看不清前方,但他聽到了“嘩!嘩——”的流水聲,身邊水麵不再平靜,水流忽然變得湍急起來,唐風的大腦急速運轉著,判斷著,前方是什麽?突然,他眼前一亮,一個判斷像箭一樣,穿過他的腦海——前麵是瀑布,真正的瀑布,不是石瀑大廳裏的石頭瀑布,他開始明白,這下麵跟石瀑大廳一樣,水流從這洞口流下,衝出一個新的石瀑,隻是石瀑大廳內的石瀑多年已經沒有水流流過,而這裏,水流正湍急……


    一股湍急的水流,不可逆轉地將唐風向前推去,唐風猛地一驚,奮力向後遊去,他攔住了還在艱難往前遊的梁媛,又衝韓江和馬卡羅夫用手勢示意,四人浮出水麵,唐風指了指前方,小聲說道:“瀑布!”幾個人都明白了,驚恐的表情寫在每個人臉上,前有瀑布,後有追兵,瀑布掉下去,必死無疑,追兵追上來……現在是到決斷的時候了。


    心急如焚的唐風,一個猛子又潛入水中,他看到了湖底密密麻麻的石筍,忽然,他發現在不遠處,靠近洞壁的湖底,有兩棵巨型石筍,一個略大些,有四、五米高,另一個略小一些,有三、四米高,在這兩棵巨型石筍周圍,還生長著其它小型石筍,這些大大小小的白色石筍,構成了一組石筍林,看到這,唐風心中有了主意。


    他浮出水麵,示意大家潛入水中,然後指了指那兩根巨型石筍,帶著大家朝那片石筍林遊過去,眾人遊到石筍林邊,重新浮出水麵,韓江急不可耐地問:“你肯定有主意了?”


    唐風抱著那棵最大的石筍,大口喘著氣,答道:“對!你們看到這兩棵巨型石筍了嗎?等會兒,那兩個家夥遊過來,我們就抱著這兩棵石筍,潛入水中,有這片石筍林掩護,我們應該能躲過一劫,如果沒有躲過,那就隻好舍命一博了。”


    馬卡羅夫聽了唐風的主意,狡黠地一笑,“我明白了,一箭雙雕之計,既救我們一命,又除掉那兩個家夥。”


    “你這俄國老頭,怎麽會這麽多中國成語,但是,你說錯了,這次是借刀殺人!”唐風看看後麵,那兩個家夥已經追了上來……


    韓江查看了地形,完全同意唐風的主意,他最後囑咐道:“這是對我們最嚴重的考驗,大家要把這口氣憋足,下水後就不能再換氣,我數三下,一,二,三!”韓江說完,和馬卡羅夫深吸一口氣,抱著這棵最大的石筍,一起潛入水中,唐風和梁媛遊到那棵稍小一點的石筍旁,唐風問梁媛:“準備好了嗎?”


    梁媛點點頭,“準備好了。”兩人也學著韓江的樣子,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麵對麵抱住了那棵巨型石筍。


    唐風仍然極力睜著眼睛,觀察著湖中的動靜,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唐風感到,此刻,每一秒對於他們都是如此漫長,如此重要,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他看看韓江和馬卡羅夫,又看看梁媛,“梁媛,你一定要挺住啊!”唐風在心中暗暗禱告,他生怕梁媛堅持不住,暴露了大家。


    但還好,一切都還算正常,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他感到自己身體的體溫正在急劇下降,耳朵和眼睛明顯開始感到不適,肺部承受著難以承受的壓力,唐風極力堅持著,如果連自己都如此艱難,那梁媛會怎麽樣?唐風不敢想下去,也不敢再看梁媛……


    終於,那兩個家夥在水中出現了,唐風清晰地看到了他們手中拿著的東西——是德國製造的p117.62mm水下手槍,唐風心裏是又驚詫,又有些慶幸,驚詫的是,這夥黑衣人裝備竟是如此先進,如此全麵,竟然連水下手槍都配備了,慶幸的是,他們幸虧沒有回去和這兩個家夥硬拚。


    那兩個家夥顯然並沒有發現唐風他們,他們根本不會想到這石筍林裏能藏下幾個大活人,他們隻知道往前追,竟很快遊過了這片石筍林……


    唐風注視著這一切,最關鍵的時刻到了,隻要再堅持十多秒,等那兩個家夥栽下瀑布,他們就可以浮出水麵,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突然,唐風發現遊在前麵的那個家夥,在水中拚命掙紮起來,看來他是發現下麵的瀑布了,但是一切為時已晚,那個家夥什麽聲音都沒發出,就被湍急的水流,裹挾下了瀑布,沒有慘叫,沒有呼救,甚至聽不到那家夥掉下去的動靜,那個家夥就這樣不聲不響消失了——難道前方的瀑布深不見底?


    再看遊在後麵的那個家夥,發現同伴掉了下去,知道大事不好,拚命想往回遊,但是他越想往回遊,湍急的水流,愈是把他往下衝;不過,這些黑衣人,個個都不白給,這家夥,也是力量驚人,經過一番掙紮,愣是擺脫湍急的水流,遊了回來!


    唐風暗道不好,原本以為這兩個家夥都掉下去,就可以浮出水麵,好好透透氣,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遊了回來,唐風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堅持多久了。


    就在唐風痛苦萬分的時候,身邊一片水花泛起,梁媛鑽出了水麵,她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唐風見狀,也浮出了水麵,他大口呼吸著並不新鮮的空氣,再看梁媛鼻血直流,人事不省。


    唐風和梁媛既然已經暴露了,馬卡羅夫和韓江也沒有必要再堅持了,兩人一前一後,先後浮出水麵,他們折騰出的動靜,讓水中那個家夥很快發現了他們,但還沒等水中那家夥反應過來,韓江果斷地拔出在羌寨繳獲的一把軍用三棱匕首,直向那個家夥衝了過去,那家夥剛才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更沒有想到韓江竟會主動出擊,手忙腳亂間,竟沒能開一槍,眼睜睜看著韓江衝到了近前。


    唐風焦急地呼喚著梁媛的名字,可梁媛毫無反應;唐風又擔心在水中搏鬥的韓江,隻見韓江從後麵用左臂擒住此人,將此人壓入水中,緊接著,韓江右手的匕首,使勁一劃,割斷了那家夥的輸氧管,一陣氣泡在水中翻滾起來,那家夥頓時感到呼吸困難,瞪大了眼睛,驚恐萬狀,在水中拚命地掙紮,手上的槍,也已脫手,他極力想鑽出水麵,可韓江偏不讓他浮出水麵,韓江使出全身氣力,一個猛子,將那家夥拖入了更深的水下……


    唐風和馬卡羅夫吃驚地看著這一幕,但是他們無法看清水下的世界,馬卡羅夫抽出匕首,也想上去幫忙,可就在此時,湖中恢複了平靜,原本清澈的湖麵上,泛起一片殷紅,血,人的血,血腥的氣味在湖麵上迅速彌漫開來,這是誰的血?是那個家夥的血,還是韓江遭遇了不測?


    就在唐風和馬卡羅夫遲疑之時,一個黑色的東西浮出了水麵,那黑色東西隨著水流的移動,向前漂浮過去,前方,水流變得湍急起來,那個黑色東西,很快消失在湍急的水麵上,唐風和馬卡羅夫知道,那個家夥被韓江幹掉了,但是韓江卻遲遲沒有露出水麵,兩人心中又不禁一沉!


    終於,在一片血水中,韓江浮出了水麵,緩緩向他們這邊遊過來,唐風和馬卡羅夫的心這才放下。韓江遊回來,發現梁媛還昏迷不醒,不管唐風怎麽呼喚,掐人中,梁媛就是沒有反應,韓江看了看,對唐風道:“不要掐了,沒用,趕緊做人工呼吸。”


    “什麽?你是要我給梁媛做人工呼吸?”唐風反問韓江。


    “廢話,不是你,還讓我做啊!你的任務有一條就是保護好梁媛。”


    “可沒說要人工呼吸啊?”


    “得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快點!”


    馬卡羅夫過來拍拍肩膀:“小夥子,不要害羞嘛!”說完,馬卡羅夫和韓江遊開,去尋找別的出路;靠在岩壁上,唐風看看懷中的梁媛,麵色慘白,在這光怪陸離的洞穴裏,此時,唐風已經無所顧忌,他深吸一口氣,慢慢靠近了梁媛的嘴唇,梁媛的唇是那麽冰冷,似乎沒有一絲溫度,唐風心裏一緊,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為梁媛感到擔心,他把梁媛抱得更緊了,他要用自己的身體溫暖她……梁媛終於慢慢蘇醒過來,她發現自己正在唐風的懷中,接受著唐風的“人工呼吸”,蒼白的臉上不覺泛起了一絲紅暈,唐風看梁媛醒過來,剛想鬆手,可是梁媛卻用力抱住了他,緊緊地,不肯鬆手,就這樣,兩人一直依偎在岩壁上,久久不曾分開,仿佛在這幽深的地下,隻有他們兩人……


    “行了,行了,這裏不是親熱的地方,剛才還扭扭捏捏,現在都舍不得分開啦!”不知何時,韓江和馬卡羅夫又回到了他們身邊。


    唐風和梁媛依依不舍地分開了,韓江對他倆道:“剛才趁你們親熱的時候,我和老馬去探了探路,我們這才發現,就在離這片石筍林不遠的地方,水下洞壁上有一個兩米見方的開口,我遊進去看了看,裏麵是條很窄的白色通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從通道遊出去?”唐風問。


    韓江點點頭,“沒有別的辦法。”


    “可是這條通道有多長?通向哪裏?我們都不知道,而且,你看梁媛,她……”唐風這會看梁媛的眼神都變成了憐惜的眼神。


    “唐風,給人家做了一次‘人工呼吸’,就這麽關心梁媛了。”


    “保護好梁媛,這是你下達給我的任務!這是您說的。”


    “不要跟我貧了!”韓江轉而又問梁媛:“我大概估計了一下,那條通道可能有二十多米長,遊過去,是什麽地方,我也不清楚,怎麽樣?你身體行嗎?”


    有愛情的力量支撐,梁媛精神反而比剛才好了許多,衝韓江堅定地點了點頭,答道:“我還能堅持!”


    “好!小姑娘精神可嘉。”韓江鼓勵完梁媛,一馬當先,紮進了水中,唐風保護著梁媛也潛入水中,很快,他們來到了那條很窄的白色通道內。白色通道內,沒有地下湖中的那樣的巨型石筍,隻有一些剛冒出頭的石筍雛形,說明這裏成形年代較晚,還沒生出那麽巨大的石筍,白色通道比預想的要短,並沒有二十多米長,大約遊出十五米後,眾人來到了另一個地下湖中,這個地下湖不大,水不深,也沒有那些白色石筍,隻是個完全封閉的小湖,大家又遊了幾分鍾後,終於看到了陸地!


    上了岸來,四個人渾身顫抖,癱倒在岸邊,大口地呼吸著洞內的新鮮空氣。過了好一會兒,梁媛先開口道:“剛才真是太險了,要是從瀑布掉下去,我們現在可就全完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梁媛自我安慰著。


    唐風卻道:“其實,我們應該感謝我們的運氣,現在是枯水季節,你們想過嗎,要是在水量充沛的夏季,那個地下湖會有多長?不要說地下湖了,就包括我們現在坐的地方,夏季都應該是被水淹沒的。”


    馬卡羅夫感歎說:“這個溶洞真是太神奇了,裏麵居然還有瀑布,而且竟然是多級瀑布,瀑布下麵還不知道會通到哪裏?我在俄羅斯,從未見到如此神奇的洞穴。”


    “是啊!這個洞我也從未聽說過,看來我們是第一批發現它的人,要是能出去,我們就……”說著,唐風就想脫下身上的濕衣服,韓江忙製止他,“先別脫衣服,這裏還不是休息的地方,我們得走遠點,到安全的地方再休息。”


    “難道我們在這陰冷的溶洞裏,就穿著濕衣服走?我看我們不被那夥黑衣人打死,倒要發燒燒死!”唐風抱怨。


    韓江搖搖頭:“唐風,不要抱怨,克服一下!”說著,韓江站起身,看看身後漆黑的通道,說:“回是回不去了,隻有這條路,從這走吧。”


    四個人又走進了一條隧洞,韓江在前麵,打著手電,他不禁暗自慶幸幸虧手電是防水的,沒有被水泡壞。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他們來到了一個更加輝煌的大廳——橙色大廳,這是比橢圓形大廳和石瀑大廳更大、更壯觀、更不可思議的大廳,整個大廳洞壁上,有無數個小洞,橙色、還有紅色和黃色的流石,從無數個小洞中流淌、噴泄而下,覆蓋住幾乎所有洞壁,形成了獨特的奇異景觀。


    就連韓江也驚歎道:“這個大廳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唐風、梁媛和馬卡羅夫完全忘了身上的寒冷,個個微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沉浸在這壯觀的奇景中。


    過了許久,唐風才感歎道“這究竟是哪裏?我感覺完全是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是啊!雖然被人追殺,但是這一趟我們沒白來。”梁媛還有些興奮。


    韓江圍著橙色大廳看了一圈,然後打開背包,翻出指北針和gps,“但願這兩個東西還沒壞,看上去似乎一切正常,不過……這是怎麽回事!”韓江突然驚叫起來,眾人圍攏過來,韓江指著gps和指北針,道:“這裏接受不到衛星信號,還算正常,可你們看,這指北針,是怎麽回事?”


    大家這才發現,從外觀看,指北針沒有任何損壞,可是指北針此時卻在亂跳不止,根本無法辨清哪邊是北,哪邊是南?“難道這裏地球磁場都不起作用了嗎?”唐風也大惑不解。


    最後,還是見多識廣的馬卡羅夫說道:“我在軍隊服役時,曾去過阿富汗,有次我指揮一個班特種兵追擊一夥遊擊隊,遊擊隊把我們領進了大山中的一處山洞,那個山洞裏洞連著洞,岔路很多,我們進去不多久,就在山洞裏轉暈了,當時我們的指北針也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找不到方向,我見形勢不妙,立即指揮大家順原路撤退,但是最終我們還是迷路了,在洞裏,我們不斷遭到遊擊隊的伏擊,最終,隻有我一個人逃出了山洞。回去後,我百思不得其解,向上級匯報了這個情況,後來的一次行動中,我們在付出巨大代價後,終於完全占領了那座山洞,上級請了專家來洞裏檢測,檢測的結果是那個洞裏有磁鐵礦的礦脈,所以……”


    “你是說指北針在這裏失靈,也是因為這裏有磁鐵礦的礦脈?”韓江打斷馬卡羅夫的話驚問。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馬卡羅夫道。


    “那這麽說,我們現在完全失去了方位,在這巨大的洞穴中迷路了。”唐風為自己的這個結論驚出一身冷汗。


    “這可怎麽辦啊?我們要是永遠走不出去,可就……”梁媛說著都要哭了。


    “不用擔心,小姑娘,我們大不了在這過野人生活,在洞壁上畫上岩畫,記錄下我們的英雄事跡,多少年後,當探險家發現了這裏,我們的事跡將會傳遍天下,到那時,我們都成名人了,嗬嗬!”馬卡羅夫到這會兒,還不忘調侃一下。


    “我才不要當這死名人!我還年輕呢!”梁媛非但沒有被馬卡羅夫的調侃逗樂,還真掉下了幾滴眼淚,惹得唐風又是一陣憐惜。


    “行了,還是快點找條出路吧!”唐風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可眾人在橙色大廳內找了一圈,除了來時的那條隧洞,竟沒有找到其它通道,難道這裏就是洞穴的終點?


    大家都緊張起來,找不到出口怎麽辦?總不能順原路返回吧!“不!不可能沒有出口,一定還會有出口。”韓江推測道。


    一片焦急中,唐風忽然在橙色大廳一個角落裏大喊道:“這兒有個洞口!”眾人跑過去,一起觀看,原來是一個向下的圓形洞口,準確的說,這應該叫做豎井!


    “這沒有工具,怎麽下去?”韓江望著黑漆漆,深不見底的豎井問。


    大家麵麵相覷,誰也沒有辦法,忽然,唐風好像又發現了什麽,隻見他俯下身,用手電從頭到尾,順著洞口照了一圈,韓江有些不耐煩地說:“不用照了,根本看不到底!”


    唐風卻道:“不!我不是要看到底,我是在找繩子。”


    “你瘋了,這裏哪來的繩子?”


    “你們看,這是什麽?”眾人俯身仔細觀看,在唐風手電的照射下,大家看見在豎井一角,竟然懸著一條尼龍繩!這根繩子一直從豎井延伸出來,順著繩子,大家發現在離豎井兩米遠的岩石上,被人牢牢打進了兩個大鐵釘,鐵釘周圍還纏繞著一大團尼龍繩。


    “這怎麽會有繩子?難道在我們之前還有人進來過?”韓江一臉驚詫。


    “看樣子是這樣!看來我們並不是第一批進入這個溶洞的人。”馬卡羅夫不無失望地說。


    “不!這不可能,如果有人進來,為什麽外界從不知道這個洞穴的存在?”韓江還是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馬卡羅夫臉上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說道:“那隻有一種可能。”


    “什麽?”


    “在我們之前,所有進來探洞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去!”馬卡羅夫說出了讓眾人毛骨悚然的結論,所有進洞的人都死了!大家不肯相信這個結論,但又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反駁。


    唐風拿起豎井邊上的一大團尼龍繩,看了看:“這繩子留在上麵的部分還挺長,不知道下麵會有多長?”邊說,唐風邊向上拽豎井裏的尼龍繩,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唐風手裏的尼龍繩越拽越長,眾人的眼睛越瞪越大,因為——因為這條看似普通的尼龍繩,竟然拽個沒完,不算唐風手中原來就在豎井上的那團,單是從豎井中拽上來的尼龍繩就已有近五十米長,唐風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這根沒完沒了的繩子,究竟有多長?這個豎井究竟有多深?終於,唐風提起了最後一截尼龍繩,大家瞬間驚呆了,這最後一截尼龍繩竟然被齊刷刷截斷了……


    這是什麽東西,竟齊刷刷割斷了尼龍繩?大家驚恐地注視著眼前的繩子和豎井,韓江仔細觀察了很長時間,推測道:“從這繩子的樣式和質地看,很有年頭了,絕不是最近一、二十年的東西。”


    “嗯,我看這條繩子的曆史至少有四十年以上,甚至更長。”馬卡羅夫同意韓江的判斷。


    韓江又道:“從原來懸在這個豎井中的繩子長度判斷,這個豎井至少有五十米深,繩子斷了,說明這個豎井還遠不止五十米深。”


    “是啊!這個豎井究竟有多深呢?”唐風問。


    “要想知道有多深,就得下去看看!”韓江斬釘截鐵道。


    “什麽?你要下去!”唐風麵露驚異之色。


    韓江蹬了蹬繩子,點點頭,對眾人道:“這繩子雖然有年頭了,不過,還挺結實,現在我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出路,隻有下去一探,或有轉機。另外,你們感覺到氣流了嗎?我們已經走到了這麽深的地方,空氣還很好,豎井下有氣流升上來,證明豎井下應該有很大的空間,我現在真不敢想象,這個溶洞內的空間究竟有多大!”


    韓江說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看看這個深不見底的幽深豎井,誰也不知下麵會有什麽危險?韓江檢查了一下那兩個大鐵釘,大鐵釘不知是何人何時打進去的,仍然牢牢地嵌在岩石中,十分結實。韓江看看眾人,笑道:“不要都哭喪著臉,我們這不還好好的嗎?我先下吧!好歹以前我學過繩降,你們拽著點繩子,我要遇到什麽危險,或是要你們把繩子拉上去,就會使勁蹬繩子。”


    大家互相看看,誰也沒說什麽,機械地衝韓江點了點頭。韓江將繩子一頭拴在自己腰上,進入了豎井,很快,韓江的身影,便消失在豎井中……


    雖然有鐵釘的固定,但大家還是緊張地抓著繩子,一分鍾,三分鍾,五分鍾,十分鍾,一刻鍾……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大家的心跳在加速,手心已被汗水浸濕,繩子一點點從大家手中滑過,五米,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一切似乎都還正常……突然,大家手中的繩子像是失去了控製,快速向豎井裏滑落,豎井中,傳來一陣可怕的聲響,五十米,六十米……大家猛地反應過來,使出全力向上拉繩子,可繩子仍然快速向下滑落,唐風感到自己的手心就要被繩子磨破了,但是,他們仍然無法控製住繩子,豎井下,是一股不可名狀的巨大力量,那是什麽?凶猛的怪獸?還是……馬卡羅夫雙手拉著繩子,一腳蹬在岩壁上,額頭滲出了一層細汗,他來不及多想,衝著腳下的豎井大喊道:“韓!韓!出了什麽事?”


    豎井中隻有幽長的回音傳來,沒有韓江的回答,連那個可怕的聲響,也聽不到了。終於,繩子停止了滑落,豎井上的三個人精疲力竭地癱倒在豎井邊,但是,他們來不及休息,立即又撲到豎井邊,呼喚韓江,沒有回音,唐風趕忙向上拽繩子,可他的手剛觸到繩子,就驚叫起來:“不好!”


    “怎麽了?”梁媛和馬卡羅夫關切地問。


    唐風沒有回答,隻顧向上拽繩子,幾分鍾後,唐風拽上了最後一段繩子,原來綁在繩子這頭的韓江消失了!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每個人眼中都寫滿了驚恐,一片沉默中,梁媛哭出了聲:“這下麵究竟有什麽可怕的東西?”


    “梁媛,不要哭!我沒死!哈哈!這下麵真是太美了!”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豎井下傳來,梁媛立即止住了哭聲,因為她聽出這個聲音,正是韓江!


    “你怎麽樣了?”梁媛衝著豎井大聲問道。


    “擦破了點皮,沒什麽,能看到如此美景,死了也值啊!”韓江的聲音在豎井中嗡嗡作響。


    “你還有這閑情,剛才到底怎麽了?把我們嚇死了!”唐風問道。


    “嗬嗬,不要問了,我沒法用語言來表達,你們下來就知道了,梁媛,你第二個下,然後唐風,最後委屈老馬了,豎井最下麵一段是個陡坡,有很多碎石,你們要小心,剛才我就是在那兒摔倒了,嗬嗬,這下麵真是太壯觀了。”豎井下傳來韓江的傻笑聲。


    “我看他是把腦袋摔壞了,我從未見過他會這樣。”唐風嘟囔道。


    “也許下麵真的很美呢!”梁媛說。


    “再美的美景,現在都不能引起我的興趣……”唐風說到這,下麵又傳來了韓江的聲音:“忘了提醒你們,豎井中有兩個嚇人的東西,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嚇人的東西?什麽東西!唐風、梁媛和馬卡羅夫麵麵相覷,不知韓江何意,再問韓江,下麵卻沒了聲音。


    唐風替梁媛綁好繩子,慢慢地將梁媛放了下去,開始一切都很正常,但當繩子放到大約五十米時,幽深的豎井中,突然傳來梁媛的尖叫聲,唐風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梁媛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讓唐風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來,他大聲對著豎井呼喚梁媛,可是豎井中,隻傳來梁媛的哭泣聲,看來梁媛還沒有生命危險,繩子繼續向下,但沒過多久,豎井中,再次傳來梁媛的尖叫聲,唐風再也受不了了,剛想往上拽繩子,豎井下,傳來韓江的聲音:“唐風,不要拽繩子,梁媛已經安全了。”


    梁媛究竟在豎井中碰到什麽讓她恐懼的東西?唐風帶著滿腹疑惑,將電筒綁在自己手臂上,第三個下了豎井。來之前,唐風在老k也學了一些攀岩、繩降的技巧,很快,他下降了三十多米,豎井裏麵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唐風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大約四十米處,唐風的腳觸到了洞壁,這裏不再是剛才的懸空狀態,豎井在這裏出現了一個陡坡,唐風的腳可以踩在陡坡的岩石上,慢慢下降,不過,這裏並沒因為陡坡的出現而變得好走,陡坡上布滿了碎石,旁邊的岩壁怪石嶙峋,似乎隨時都會有岩石崩落,唐風的心提了起來,剛才梁媛就是在這……突然,唐風腳底一滑,站立不穩,險些滑倒,幸虧身上綁著繩子,帶著他懸在了半空中,唐風的身體在半空中來回晃悠,他看準了一塊地方,腰部一使勁,猛地一蹬,雙腳重又站到陡坡上,可唐風剛一站穩,就發現正對自己的岩壁上,呈現出一副麵目猙獰的白色骨架,在電筒的照射中,骨架閃著點點幽光,甚是恐怖,唐風很快認了出來——這是一副人類的骨架。


    在這陰森森的地下豎井中,遭遇一副可怖的骨架,窒息的感覺籠罩著唐風,他想喊,但是喊不出聲,他大口喘著粗氣,調整著自己的狀態,過了好一會兒,才恢複平靜,這時,他明白了梁媛為什麽會尖叫,也明白了韓江所說的嚇人東西,就是這幅骨架!不!韓江說有兩個嚇人的東西,這麽說來,下麵還會有——一副骨架?


    果然,當唐風下降到大約六十米時,這裏又驚現一副骨架,隻是這幅骨架已不完整,散落一地,這次唐風還算平靜,很快,他又下降了十多米,便來到了陡坡底端,在這裏,他看見了韓江和梁媛,也看到了這一生最不可思議的一幕,這是一個白色的大廳,一片白色的童話世界,足有十多層樓高,兩個足球場大的溶洞大廳內,岩壁上,甚至地麵上,到處都生長著形態各異,晶瑩奪目的白色石膏,仿佛給整個溶洞,穿上了白色外衣,大廳頂上,數十根巨型的白色柱狀透明石膏,如巨大的吊燈照耀著整個大廳,唐風頓時驚呆了,他仰著頭,環視這不可思議的地下世界,嘴裏喃喃自語:“真是太美了!”然後癡癡地傻笑了兩聲,他也和韓江一樣“摔壞了腦袋!”


    不大一會兒,馬卡羅夫也下來了,粗略欣賞完這地下美景後,馬卡羅夫拿出一把鏽跡斑斑的手槍,對大家道:“這是我剛才在豎井裏第二個骨架旁,撿到的家夥,德國1935年製造的瓦爾特7.65mmppk手槍,不過已經鏽死,多半不能用了。”


    韓江接過手槍,看了看,“已經鏽成這樣了,有年頭,看來這把槍的主人就是豎井裏的那幅骨架,再聯係前麵我們推測,現在基本可以斷定,在我們之前,當然不是最近,是幾十年前,曾有一夥人進入過這個洞穴。”


    “這夥人為何會到這麽偏遠的洞穴裏來呢?難道隻是來考察?”唐風問。


    “我看不這麽簡單,如果隻是簡單的科學考察,怎麽會帶槍,要知道,瓦爾特7.65mmppk手槍,當年可是搶手貨,在中國,我想不是那麽容易搞到的。”馬卡羅夫從槍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韓江點點頭,“這夥人一定不簡單,他們來這裏的目的是非常值得懷疑的。”


    唐風忽然想到了什麽,驚道:“這裏會不會就是黑頭……”


    “我們來找找這夥人還在這裏留下了什麽。”韓江果斷地打斷了唐風的話,然後,狠狠地瞪了一眼唐風,唐風知道,黑頭石室,那是他們的機密,是不能讓馬卡羅夫知道的。


    大家在白色大廳內轉了一圈,發現了兩個箱子,和一堆木柴,打開箱子,其中一個箱子竟然是滿滿一箱蠟燭,另一個箱子,是個製作考究的皮箱,鎖已鏽死,撬開一看,裏麵除了幾顆已經生鏽的子彈,空無一物!


    唐風疑惑地看著皮箱:“這個箱子裏,原來肯定是裝著東西的,而且還是挺重要的東西,否則不會費那麽大勁,帶到這麽深的地下洞穴中。”


    馬卡羅夫比對了箱子中那幾顆生鏽的子彈,言道:“這幾顆子彈就是瓦爾特7.65mmppk手槍的子彈。”


    “這麽說來,這個箱子的主人,應該就是手槍的主人,也就是豎井中的那副骨架嘍。”唐風說。


    韓江肯定道:“應該是這樣。先不管這些了,既然前人已經給我們準備了蠟燭和木柴,我們就在這裏休息一下,把身上的濕衣服烤烤幹,我想這裏應該是安全的。”


    白色大廳內,通風依然良好,點燃蠟燭不成問題,隻是那堆木柴,在這陰冷潮濕的洞中存放多年,大部已朽不可用,但還有一些竟然還能點燃,於是,韓江點燃一堆篝火,總算給大家帶來了一絲溫暖。


    大家先讓梁媛把衣服烘幹,其他幾位回避走開,馬卡羅夫看似陶醉在白色大廳的美景中,其實他心裏一直在為葉蓮娜擔心;而韓江卻把唐風拉到一邊,兩人表麵上也在欣賞著洞中美景,但轉到僻靜處,韓江立即小聲問道:“玉插屏還好吧!”


    唐風回頭瞥了一眼篝火旁半裸的梁媛,自己的背包就在梁媛身邊,他小聲回答韓江:“你放心,沒問題,我剛才檢查過了,玉插屏完好如初。”


    韓江的心稍稍放下,忽又想到剛才唐風的那句話,“你剛才懷疑這個溶洞就是我們所要尋找的‘黑頭石室’?”


    唐風微微點頭,道:“很有這個可能,在川西北高原上,出現喀斯特溶洞,本身就很少見,更何況是如此輝煌壯觀的喀斯特溶洞,所以,我推測,一千多年前,生活在這裏的黨項羌部落,很可能發現了這個溶洞,並在這個洞穴中生活過,就像中國曆史上著名的遊牧民族——鮮卑族,起源於東北大興安嶺密林深處的嘎仙洞一樣,鮮卑人後來南下中原,建立北魏王朝,但鮮卑人一直沒有忘記曾是他們民族起源地的嘎仙洞,曾多次派人回去祭祀,因此,如果我前麵的推斷成立,這裏真的就是我們尋找的‘黑頭石室’,那麽,在西夏王朝滅亡後,很可能有一支黨項人,攜帶著其中一塊‘玉插屏’,回到了他們民族起源的‘黑頭石室’,也就是這個洞穴。”


    “如此說來,第二塊塊玉插屏就在這裏嘍?”


    “很有這個可能。”


    韓江聽完唐風的推斷,思慮良久,最後,還是搖搖頭:“唐風,現在下這個結論,還為時過早,我們在這裏,還沒有發現任何古代人類生活的痕跡,更不用說那支黨項人曾經來過這裏。”


    “是啊!所以剛才我所說的都隻是我的推測,關鍵還是要找到相關的證據,才能證明這就是‘黑頭石室’。”


    “嗯,先走出去再說吧。”韓江頓了一下,又問唐風:“你對繩子,槍,蠟燭和那個皮包,也就是曾經來過這裏的那夥人怎麽看?”


    “我不知道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不過,從這些物品判斷,曾經進入這個洞穴的那夥人,來頭不小,肯定不是當地山民;從年代上看,多半是在解放前,很可能是上世紀四十年代,不大可能是解放後,因為如果是解放後,政府或科研單位組織科考,一定會留下詳細的檔案記載;至於這夥人來這兒的目的,有可能是為了探奇,也可能是不為人知的科考,但我總覺著,這夥人的目的並不簡單,很可能他們的目標也是‘黑頭石室’。”


    “你的判斷和我想的基本一致,那夥人在這——白色大廳裏發生了意外,可這會是什麽意外呢?槍殺?地下洪水?還是遭遇了野獸攻擊?”


    “野獸攻擊?怎麽可能,這麽龐大的喀斯特溶洞裏,是不可能有大型生物存在的。”


    “我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我的心裏卻還是惴惴不安。”韓江說到這,看馬卡羅夫向他們這邊走過來,又對唐風小聲道:“好了,就談這麽多,你記住,沒有我的許可,我們剛才所說的一切,都不能對其他人說。”


    唐風明白,這是針對馬卡羅夫和葉蓮娜的(如果還能見到葉蓮娜的話),但他還是反問了一句:“對梁媛也不能說嗎?”


    韓江沉吟片刻,答道:“是,暫時也不要對她說。”


    “韓!我不得不說,這趟我們沒白來,這裏確實太美了。”馬卡羅夫走了過來,讚歎道。


    三個人又合計了一下接下來的出路,便回到了篝火旁,此時,梁媛已經烘幹了衣服。


    唐風、韓江和馬卡羅夫一邊烘烤衣服,一邊整理隨身攜帶的裝備,槍械子彈完好,gps接收不到信號,指北針失靈,手機全被泡壞,包裏攜帶的一些食品,也被泡得不成樣子,但大家為了填點肚子,還是勉強吞下了這些難以下咽的食物。


    最後,韓江失望地發現,自己的軍用防水防震手表竟然也不走了,不用說,其他人的手表也肯定全玩完了,在洞裏又走了這麽長時間,不知道現在外麵是什麽時候了?還要走多久,才能重見光明呢?


    大家一夜未眠,又是一路被人追殺,實在太累了,沒多久,韓江、唐風、梁媛和馬卡羅夫,圍著篝火竟都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唐風渾身一激靈,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了,他坐起來看看四周,一片漆黑,蠟燭滅了,篝火也滅了,不覺心裏一緊,自己睡了多長時間?真是太不應該了,在這麽危險的環境中,怎麽能睡覺呢?他一摸身上,自己的槍還在,韓江,梁媛,馬卡羅夫呢?


    唐風趕緊又摸出兩根蠟燭點亮,一看,馬卡羅夫、梁媛還在呼呼大睡,韓江倒是被自己的動靜吵醒了,唐風問韓江:“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韓江側耳傾聽:“沒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啊!”


    唐風站起來,在白色大廳內,走了一圈,剛才那個奇怪的聲音,此時不見了!整個白色大廳內,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難道剛才是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唐風搖搖頭,回到蠟燭旁,叫醒馬卡羅夫和梁媛,四人一合計,還是得走,隻有走出去,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能放心休息。


    於是,四人開始收拾裝備,拋棄一些沒用的東西,帶上大廳內的蠟燭,還有那把生鏽的手槍,韓江特地把豎井下多出來的繩子截斷,帶在包裏,以備不時之需,整理好東西,四人重新上路,但是,他們馬上就遇到了一個新的問題,白色大廳除了那個豎井,還有一大一小兩個出口,其實就是一大一小兩個黑幽幽的隧洞,究竟該走哪個隧洞呢?四人犯起了愁。


    唐風一指大的這個隧洞:“走大的,如果不通,再回來。”


    韓江點點頭,“不過,從這兒開始,我們要做點標記。”


    “標記!用什麽呢?”


    “標記要醒目。”韓江忽然轉向梁媛:“梁媛,你帶口紅了嗎?”


    梁媛立即從隨身攜帶的小包中翻出了一根口紅,遞給韓江,唐風看著梁媛那個小包中的化妝品,無奈地搖搖頭,韓江卻笑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女孩不管到哪,都會帶著化妝品的。”


    四人鑽進了那條大的隧洞,隧洞內,雖然洞頂密布形狀各異的鍾乳石,不過,腳下的路,卻是一馬平川,而且路越走越寬,這讓眾人看到了新的希望!走著,走著,走在最前麵的唐風,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因為他在隧洞中,又聽到了剛才那個奇怪的聲音,這次,他可以肯定,這絕不是自己的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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