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夢,你找死!”


    軒轅晉終於被激怒,暴喝出聲,就要撲向蕭北夢。


    蕭北夢卻是一動不動,反而把頭轉向了學宮的方向。


    在那裏,有三位腰懸學宮學字腰牌的年輕人正疾步而來,正是負責維護秩序的學宮弟子。


    “可算是來了。”


    蕭北夢的嘴角泛起了淺笑,他先前之所以刻意提高音量,就是為了吸引這些守在不遠處的學宮弟子。


    今日是學宮開學的日子,學宮自然不會允許有人在家門口大動幹戈。


    “住手!”


    三位學宮弟子快步而來,停在蕭北夢和軒轅晉的中間。


    “軒轅公子!”


    三位學宮弟子看清軒轅晉麵容的時候,齊齊一驚,而後連忙向軒轅晉行禮問好。


    周冬冬看到三位學宮弟子對軒轅晉的恭敬態度,眉頭緊皺起來。


    蕭北夢卻是神色如常,因為他已經知道,學宮這些年招錄的弟子,全部來自聖城。


    軒轅晉作為聖城城主軒轅山海的獨子,這些學宮弟子認識他,情理之中。


    同時,眾目睽睽之下,蕭北夢也不擔心這些學宮弟子會公然偏袒軒轅晉,畢竟,與學宮的威嚴和名聲比較起來,軒轅晉還不夠分量。


    “你們來得正好,此人公然藐視學宮的威嚴,在學宮門口動手傷人!”


    軒轅晉不點出蕭北夢的名字,明顯是要給三位學宮弟子挖坑。


    隻不過,蕭北夢哪裏會讓他得逞。


    “三位師兄,我是從太安城來的蕭北夢,方才老老實實地排隊報名,卻是被人無端辱罵,才動了手。”蕭北夢朝著三位學宮弟子拱了拱手。


    三位學宮弟子原本是要趁機賣軒轅晉一個麵子的,但聽到蕭北夢出聲,當即齊齊把目光投了過去。


    他們沒有料到,這個全然一副農家子弟打扮的年輕人會是天順第一紈絝蕭北夢。


    “南寒蕭北夢?”


    其中身量最高的學宮弟子狐疑地問道。


    “正是。”蕭北夢的嘴角露出了淺笑。


    三位學宮弟子相互對視了一眼後,身量最高的學宮弟子繼續說道:“軒轅公子、蕭公子,今日是學宮報名的日子,兩位有什麽誤會,改日找時間找地方解決,今日就到此為止吧。若是驚動了學宮教習前來,可能會影響兩位的入宮報名。”


    蕭北夢和軒轅晉聞言,齊齊一凜,隨後同時抬頭,彼此對視著,空氣中似乎有電光在閃爍。


    “蕭世子,你在這裏好好排隊,我就先去報名了,以後同為學宮弟子,我們有的是機會交流與親近。”軒轅晉拎得清輕重,當即壓抑住心中的怒火,臉上堆滿了笑容。


    “蕭某隨時恭迎大駕。”蕭北夢同樣笑容滿麵。


    軒轅晉隨之轉身,向著雲水煙等人走去,三名學宮弟子則陪在他的身邊。


    蕭北夢抬頭看向了遠處,正看到雲水煙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雲水煙察覺到蕭北夢的目光,連忙扭頭,將視線轉移開去。


    軒轅晉很快和一幹聖城的權貴子弟匯合到一起,而後快步向前,直接去到了隊伍的最前頭。


    前麵正有一個人在辦理入宮報名手續,見到軒轅晉等人過來,連忙將自己的物品收了起來,快速退到了後麵,讓軒轅晉等人先行報名。


    隊列之中的人,雖然心有不滿,但卻無人敢說話。


    “蕭世子,軒轅晉和劉子睿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周冬冬皺著眉頭,麵現擔憂之色。


    “冬冬,不好意思,今日連累你了!”蕭北夢歉意地說道。


    周冬冬連忙擺手,道:“蕭世子,我們是朋友,朋友自然要同進共退,不要說連累的話。”


    蕭北夢看著周冬冬一臉憨厚的模樣,笑聲道:“冬冬,既然是朋友,以後就不要一口一個世子的叫我了,你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


    周冬冬的臉上現出了喜色,隨即說道:“我比你小,以後,我就叫你北夢哥吧。在我們那裏,同輩之間,都是這樣稱呼年齡較長的人。”


    “隨你。”


    蕭北夢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冬冬,你進入學宮之後,也要提防著這些人,我擔心他們也會對你下手。”


    “北夢哥,你就不用擔心我了,進入學宮之後,我有師傅罩著,他們不敢對我如何的!”周冬冬一臉的傲嬌之色。


    “師傅?你這還沒報名呢,怎麽就有了師傅?”蕭北夢麵現疑惑之色。


    “北夢哥,你還記得去天順武院招錄弟子的獨眼霸刀麽?”周冬冬笑聲問道。


    “你是說,鐵教習收你做徒弟了?”蕭北夢其實早有預料,但如今經看到周冬冬點頭,還是不免有些震驚,或者可以說有那麽一些些的羨慕。


    周冬冬是天生刀胚,現在成了第一刀的弟子,前途無量。


    反觀他自身,連元力都不能修煉,這麽一比較,蕭世子免不了有些沮喪。


    不過,看到周冬冬一臉興奮的模樣,蕭北夢不忍掃他的興,強顏歡笑道:“冬冬,鐵教習這是典型的以權謀私呢,你這還沒報名,他就將你收錄到了門下。”


    周冬冬正要說話,卻是突然把目光看向了蕭北夢的身後。


    蕭北夢察覺到了周冬冬的異樣,連忙回頭,赫然發現,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獨眼老者,正是鐵自橫。


    “蕭北夢,你說誰以權謀私呢?”


    鐵自橫板著一張老臉,聲音之中帶著幾分冷意。


    “鐵教習,您聽岔了,我方才說您老鐵麵無私、大公無私呢!”蕭北夢改起口來,比翻書還快。


    鐵自橫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蕭北夢,而是睜著一隻獨眼,滿臉笑意地看著周冬冬,聲音極是溫柔地說道:“乖徒兒,為師不是跟你說過麽,到了學宮,直接報師尊的名字就行,不需要在這裏排隊的。”


    “師傅,我看大家都在這裏排隊呢,我插隊進去,不太好吧?”周冬冬眨巴著眼睛回應。


    “這有什麽不好的?他們之所以要排隊,是要走學宮的流程,最重要的是,後麵的流程當中,各位教習要挑選門人弟子。你已經拜在了師尊的門下,自然不需要走這些流程。走,跟我進學宮。”


    鐵自橫一把抓住了周冬冬,就準備拉他往前走。


    “聽老鐵這麽一說,我已經確定要做捧書郎,在這裏排隊,似乎沒了意義呢。”


    蕭北夢當即做出了打算,準備等周冬冬進入學宮後,便拿出柳紅夢的腰牌,直接進學宮。


    “師尊,你把北夢哥一起帶進學宮吧。”周冬冬不想把蕭北夢一人丟在這裏。


    “他要走流程,得排隊。”鐵自橫掃了蕭北夢一眼。


    “冬冬,你跟鐵教習去吧,我在這裏排隊,沒事的。”蕭北夢知曉周冬冬講義氣,便出聲安慰。


    “師尊,反正我已經拜師了,也不著急去學宮,我在這裏陪北夢哥一起,等進了學宮,我再去找你的。”周冬冬顯然是個倔強的主。


    鐵自橫的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他對蕭北夢可以冷言冷語,但對周冬冬這位寶貝徒弟,卻是舍不得說半句重話。


    “冬冬,你不要讓鐵教習為難,先進學宮去吧,以後有時間,我就去找你。”蕭北夢拍了拍周冬冬的肩膀。


    周冬冬猶豫了一會,道:“北夢哥,那我就先進去了,你一定要來找我的。”


    蕭北夢點了點頭,目送鐵自橫和周冬冬快步離去。


    “都是有關係的人呐。”


    蕭北夢看著周冬冬和鐵自橫的背影消失,當即掏出了柳紅夢的身份腰牌,徑直去到了隊伍的最前麵。


    再次進入學宮,蕭北夢輕車熟路,不一刻便來到了柳紅夢的庭院前。


    “怎麽現在才來?都等你老半天了。”


    柳紅夢沒等蕭北夢敲門,便直接從庭院裏出來,語氣之中帶著責怪的意味。


    “柳姨,你也沒跟我說,不需要排隊啊,我剛才在學宮門前排了老半天呢。”蕭北夢沒好氣地回應。


    “那你以為,我把身份腰牌給你,是為了什麽?”柳紅夢向著蕭北夢伸出了手。


    蕭北夢會意,將柳紅夢的腰牌遞了過去。


    “給了你權利,你自己不會用,反倒怪起我來了。”


    柳紅夢給了蕭北夢一個白眼,而後說道:“趕緊走吧,學宮裏頭負責藏書館的教習已經等你老半天了。”


    說完,柳紅夢快速邁開腳步,急匆匆地向著遠處走去。


    片刻之後,蕭北夢跟著柳紅夢去到了學宮深處,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圓環形建築前,正門的牌匾上寫著三個古樸大字:藏書館。


    此際,藏書館的大門中開,有四位學宮弟子正守在大門左右兩側。


    四名學宮弟子見到柳紅夢出現,齊齊低頭拱手,向著柳紅夢行禮問好。


    柳紅夢點了點頭,帶著蕭北夢直接進入了藏書館當中。


    “柳教習,你可算是來了。”


    在藏書館的登記大廳內,一位白須白發的矮個子老者看到柳紅夢出現,當即快步奔了過來。


    “舒教習,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柳紅夢麵帶歉意地朝著舒教習拱手行了一禮,而後把蕭北夢拉到了身邊,道:“這是舒無用舒教習,趕緊見禮。”


    “弟子蕭北夢,見過舒教習。”蕭北夢連忙恭敬行禮。


    “不錯,人一看就挺機靈的,肯定能勝任捧書郎的工作。”舒無用上下打量了一番蕭北夢,臉上現出了笑容。


    “請舒教習放心,弟子一定兢兢業業,做一個合格的捧書郎。”蕭北夢鏗鏘有力地出聲。


    舒無用收斂了笑容,沉聲道:“蕭北夢,對你的過往經曆,我也是有所耳聞的。捧書郎的工作,實際上是體力活,每天至少得曬十萬本書,很多書籍又大又沉。你一個藩王世子,確定能做得了這份工作?”


    “舒教習,你放心,我是藩王的兒子不假,但我有一個最大的愛好,那就是看書。


    實不相瞞,我之所以努力進入學宮,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閱遍學宮內的藏書,捧書郎的工作,正合我意。”


    蕭北夢說到這裏,信誓旦旦地保證,“舒教習,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舒教習,我可以替蕭北夢作保。”柳紅夢插話進來。


    舒無用點了點頭,道:“蕭北夢,藏書館內的藏書,每一本都是珍貴異常,你曬書的時候,可一定要輕拿輕放。”


    話說到這裏,蕭北夢知道,自己的捧書郎已經敲定了,於是連忙對著舒無用拱手道:“多謝舒教習。”


    “舒教習,既然你已經同意讓他做捧書郎,我便先告辭了,今日是學宮報名的日子,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去做。”柳紅夢見到舒無用已經同意蕭北夢留下,便要離去。


    “蕭北夢,你在這裏等我,我去送送柳教習。”


    舒無用吩咐了一句,而後引著柳紅夢出了藏書館。


    藏書館大門外。


    舒無用停下了腳步,皺起了眉頭說道:“柳教習,捧書郎這份差使,可沒有哪個弟子願意做,蕭北夢卻是眼巴巴地送上門來,事情有些反常,我這心裏邊直打鼓哩。”


    “舒教習,學宮裏的高層們都點頭同意了,你有什麽好擔心的?”柳紅夢輕輕出聲。


    “話雖然如此,但藏書館畢竟是我主管的。若是蕭北夢這小子懷著其他的企圖,弄出什麽幺蛾子出來,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前一段,圖騰真血丟了,負責保管真血的教習,可都受了學宮的嚴厲懲處。”舒無用仍舊眉頭緊皺。


    “蕭北夢是我引薦的,若是他出了問題,責任由我擔著,舒教習不用擔心。”柳紅夢的語氣之中多了幾分冷意。


    舒無用連忙賠笑,急聲道:“柳教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想柳教習跟我說實話,讓我心裏有個底。


    蕭北夢好不容易進入學宮,不去找教習學本事,為何要做這個捧書郎?如他所說,隻是單純地愛看書,我是怎麽也不會相信的。”


    柳紅夢眼波流轉,輕聲道:“愛看書,是真的。為了看書而來當捧書郎,半真半假。


    你應該也知道南寒和天順皇朝之間的微妙關係,知道蕭北夢的處境。


    他來學宮,隻是不想夾在天順皇朝和南寒之間,做一個沒有自由的傀儡罷了。


    學不學東西,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日他若是成了南寒世子,手下猛將如雲、護衛無數,何須自己辛苦去修煉,他一個藩王世子,也吃不了這個苦。”


    “可是,曬書也不是一個輕鬆的活。”舒無用接了一句。


    柳紅夢微微一笑,道:“愛看書的人,曬書是一種樂趣。更何況,捧書郎不受約束。他來學宮,就是不想被南寒和天順皇朝約束,到了學宮,他又如何願意找一個教習來約束自己。”


    見到舒無用還有些不放心,她又補充了一句:“南寒世子成為學宮弟子,不管他能否學到本事。這對學宮而言,是百利無一害的。他想做什麽,就由著他吧。


    若是他有不安分不妥當的地方,你盡管來找我。”


    話說到這份上,舒無用也不好再說什麽,與柳紅夢告別後,立馬返回了藏書館。


    蕭北夢站在原地,看見舒無用回來,又恭恭敬敬地向著他行了一禮。


    “蕭北夢,你進到了學宮,身份就是學宮弟子,以前的種種身份都要拋開,言行舉止都要依照學宮的準則。”舒無用背負著雙手,神情嚴肅。


    “舒教習放心,蕭北夢不單會以學宮弟子的準則來約束自己,還要以一個優秀捧書郎的標準來要求自己!”蕭北夢高聲出口,語氣堅定。


    舒無用顯然對蕭北夢的態度很是滿意,他點了點頭,問道:“你方才說你愛看書,不知道你愛看哪一類的書?”


    “回稟舒教習,我沒有特定的愛好,看的書比較雜。”蕭北夢如實回答。


    “哦。”


    舒無用的嘴角上翹起來,道:“那我就考考你,東河道盛產蠶桑,你可知《蠶桑織法》是何人所著?”


    “聖朝時,東河道賢人,王景。”蕭北夢毫不猶豫地回答。


    舒無用臉上現出了驚訝之色,繼而問道:“二十八星宿,東方七星宿分別是?”


    蕭北夢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角木蛟、亢金龍、氐土貘、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和箕水豹!”


    “南蠻有一種金屬,入水不沉,……。”


    ……


    舒無用接連問出了二十幾個問題,這些問題,涉及的知識麵極其的廣泛,從天文到地理,再到人文曆史,甚至還有一些修煉方麵的問題,有些問題還可以稱得上冷門。


    但是,蕭北夢對答如流,無一錯處。


    “你這樣的人,居然被稱為天順第一紈絝。若真是如此,我們學宮內的弟子,估摸一半都要被劃入紈絝之列了。”舒無用此刻終於相信,蕭北夢是真的愛看書。


    “舒教習謬讚,看書與紈絝並不衝突的。”蕭北夢微微一笑。


    “你紈不紈絝,跟我可沒關係,我隻在意,你的書曬得好不好。”舒無用揮揮手,開始帶著蕭北夢熟悉藏書館內,熟悉捧書郎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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