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凝不知道,她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都看向她,她有些訕訕道:“都看本宮做什麽?本宮的聲音就是大了些。不過本宮也是關心鄭妹妹,眼看著陛下都要到了,她卻沒來,未免讓人擔憂,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任瑾舒微微一笑,陰陽怪氣的說道:“是啊,明知道今日是陛下的生辰,鄭貴嬪卻遲遲不出現,本宮看,鄭貴嬪這是仗著陛下的寵愛,恃寵生嬌了吧。”


    顧知凝有些訕訕,她就是一個沒注意,誰知道就被拿住了話茬,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莊紅袖見場麵有些尷尬,拽住顧知凝的袖子,給她解圍。


    “顧妃姐姐,妾有些不舒服。”


    莊紅袖的話對於顧知凝來說,猶如天籟之音,她忙避開任瑾舒那似笑非笑的臉,關切的問道:“莊嬪妹妹,你怎麽了?”


    “顧妃姐姐,妾有些惡心,胸口悶悶的,嘔……”話沒說完,就是一陣幹嘔。


    “妹妹,你這不會是有了身孕吧?”顧知凝咋咋呼呼的聲音再次響起,瞬間又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莊紅袖有些不可置信的撫著肚子,喃喃道:“是嗎?妾不知道啊,就是最近有些食欲不振,神思倦怠,本以為是夏日炎熱,難不成是真有了身孕?”


    顧知凝眼裏閃過一絲黯然,隨後高興的說道:“本宮雖然不曾有孕,不過這婦人有孕的一些症狀還是聽說過的,妹妹還真是好福氣啊。”


    “或許是吃壞了東西,胃口不適,陛下幾個月都不曾宣召莊嬪一次,怎麽就這麽巧,偏生就有了。”任瑾舒眼裏帶著一絲羨慕,一個鄭氏還沒解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莊氏又有了,怎麽偏偏誰都能生,唯獨她生不了。


    顧知凝感歎莊紅袖剛剛給她解圍,見狀,毫不客氣的回懟道:“莊嬪妹妹身子康健,說不準一夕便有了,有什麽稀奇的?畢竟這孕育子嗣的福氣不是誰都有的?”


    眾人目光一凜,顧妃,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這是把自己也算進去了,雖然知道她是在衝著德妃,可這話怎麽就那麽不中聽呢?


    “但願如此,今日是陛下的生辰,若是莊嬪果真有了,自然是喜事一樁,若是假的,莊嬪,你可想好如何承擔陛下的怒火了嗎?”


    任瑾舒不理會顧知凝這個沒腦子的,目光在莊紅袖的肚子上,不住的掃視著,似乎要盯出一個洞來。


    “什麽怒火,是誰惹了德妃生氣了嗎?”堯帝穿著一身青色常服,大步走進來。


    “妾給陛下請安,陛下聖安。”一屋子的女人齊齊行禮。


    “起來吧,出了什麽事?老遠便聽見你們在吵鬧,德妃你說?”堯帝掃視著眾人,在顧知凝欲言又止的目光中,點了任瑾舒的名字。


    “陛下,是莊嬪妹妹,說是不舒服,顧妃說莊嬪有孕了。妾覺得還是要請太醫來看看才是,若是有人故意弄虛作假,豈不是讓陛下白高興一場。”


    任瑾舒一雙美眸盯著堯帝,暗送秋波,說出的話卻是無比刻薄,有些酸溜溜的。


    堯帝聽聞後宮人有孕,顯然是高興的,不理會任瑾舒,反而看向莊紅袖道:“可是果真有了?有沒有宣太醫。”


    莊紅袖眼中帶著一絲欣喜,又有些彷徨的道:“妾近日身子卻是疲憊不少,信期也吃了不少,若非顧妃姐姐提醒,妾還不曾想到了這呢?煩勞陛下宣太醫給妾看診,這有就有,無就是無,子嗣之事,妾豈敢作假?”


    說是沒確定,不過看莊紅袖這樣子,十有八九就是有了,一時倒是讓不少人心裏羨慕不已。


    “隨喜,去宣柳禦醫過來。”堯帝聽了很是高興,估摸著十有八九就是有了。


    “是,奴才遵旨。”隨喜忙親自小跑著去找柳禹城了。


    顧知凝眼睛轉了轉,看著莊紅袖,對上她篤定的眼神,微微一笑,揚聲說道:“陛下,這莊嬪妹妹肚子裏的孩子可真是有福氣,偏生趕著今天來給陛下報喜,妾以為,陛下該好生賞賜莊妹妹。”


    她純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無論誰有了,任德妃都不會有,最討厭她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了。


    “顧妃這話未免說的早了些,莊嬪是否有了皇嗣還未可知,你便急著給她請功,也太心急了些。”任瑾舒自覺點心中煩悶不已,顧氏這個蠢貨,沒事,在這裏逞什麽英雄?


    不過眼下注意力都在殿內,拖延些時間也好,也不知道絳雪那邊得手了沒有?


    殿中人目光都盯在莊紅袖的肚子上,一時之間倒是忘了鄭惜年還沒到。


    “好了,到底有沒有懷皇嗣,等太醫來了就知道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吵得孤頭疼。”堯帝被兩人嘰嘰喳喳的吵得不耐煩,當下誰的麵子也不給了,直接開口訓斥。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隨喜幾乎是滿頭大汗的把柳禹城給拖了進來。


    “臣,給陛下請安。”柳禹城跪地行禮。


    “起來吧,去給莊嬪看看,是否有了身孕?”堯帝大手一揮,直接吩咐道。


    “是,臣遵旨。”


    柳禹城放下藥箱,掏出脈診,開始給莊紅袖診脈。


    片刻,一臉喜意的說道:“臣恭喜陛下了,莊嬪確實有了身孕,已經兩月有餘,隻是小主體虛,還需好生靜養。”


    “好,好,果真是有了,莊嬪聽旨,即日起晉封為婕妤,好生養胎,待生下皇嗣後,孤必有重賞。”堯帝顯然是高興的,直接給莊紅袖晉了位份,距離一宮主位隻有一步之遙 。


    “妾領旨,叩謝陛下聖恩。”莊紅袖笑著謝恩。


    “有什麽想吃的,不用拘束,去和德妃說,不要委屈著自己。”堯帝不在意其他人的羨慕嫉妒的眼神,繼續開口。


    “正是呢,莊妹妹有事盡管來找本宮,莫要虧著自己的身子。”任瑾舒笑得大方得體,隨後疑惑道:“本宮記得,兩個月前,陛下並未宣召莊妹妹,反而時常宣召淑妃,不知這龍嗣一事?”


    堯帝麵色一變,目光陡然銳利了起來,不耐的說道:“淑妃身子弱,孤在翠微宮歇著,招幸了莊卿,德妃是有什麽異議嗎?”


    任瑾舒的話自然是不懷好意的,想在淑妃與莊紅袖之間埋上一根刺罷了。


    “陛下,妾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按著規矩詢問一番,隻是想問問淑妃是否知道莊婕妤有孕一事?”任瑾舒急著彌補,她倒是沒想到,淑妃倒是早有謀劃,不聲不響的日子莊氏懷了身孕,若是這胎是皇子,必然交給淑妃養著,她還拿什麽和淑妃爭?


    “德妃若是有異議,不若親自來問本宮,畢竟陛下宣召嬪妃的彤史,本宮可是親自蓋上鳳印的。”魏淑妃麵色冷凝,一身淺藍色宮裝,襯得她越發清冷出塵。


    “妾給陛下請安,是妾來遲了。”魏淑妃動作優雅的行禮問安。


    “不是身子不適嗎?怎麽出來了?”堯帝顯然並沒有怪罪的意思,反而關切的詢問。


    魏淑妃笑得諷刺,瞥了一眼任瑾舒,淡淡說道:“宮中煩悶,妾也是想出來走走,正好來給陛下慶賀生辰,未曾想,倒是看了一出好戲。”


    任瑾舒麵色一緊,總覺得淑妃此刻到來,隱隱有些不對勁,心中生起一抹恐慌來,絳雪怎麽還沒回來?


    “是出了什麽事,也值得你動氣,你素來身子弱,小心氣著自己的身子。”堯帝瞥了一眼在坐的眾位嬪妃,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若非妾嫌宮裏煩悶,出來走動,又一時貪戀風景,走的遠了些,當真是沒想到,有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謀害嬪妃?”魏淑妃看著任瑾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


    “淑妃姐姐說的不會是鄭貴嬪吧?妾剛才還想著,怎麽姐妹們都到了,偏偏鄭貴嬪遲遲未到,天呐,竟然有人如此無視宮中規矩,陛下,可一定不能放過這心思惡毒之人啊。”顧知凝適時的開始捧場。


    “淑妃,你可是有什麽證據?對了,鄭卿呢?她為何不在?”堯帝沒理會顧知凝的嘰嘰喳喳,麵容嚴峻的問道。


    “陛下,妾已經把行凶之人抓住了,正押在殿外,至於鄭妹妹,不慎入水,身下見了紅,妾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了,已經把她送回來永福宮。”淑妃的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驚的眾人緩不過神來。


    鄭貴嬪有孕了?她才侍寢多久,還真是好福氣啊?


    “什麽,見紅,鄭卿可有大礙?”堯帝拳頭握緊,急忙詢問?


    “陛下放心,妾看著應該沒什麽事?隻是些許見紅,鄭妹妹身子強壯,應是無礙的。隻是這謀害皇嗣的人,不知陛下作何處置?”魏淑妃眉頭微皺,顯然是對幕後的始作俑者,極其厭惡。


    “把人給孤帶進來,孤倒是要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敢謀害皇嗣?”堯帝倒是聲音冷的出奇,顯然是恨不得把人直接大卸八塊。


    任瑾舒袖中的拳頭捏緊,顯然知道,絳雪怕是著了旁人的道了。當眾被抓個正著,怕是她也難辭其咎。


    果然,絳雪渾身濕漉漉的被帶了進來,低垂著眉眼,看不清表情。


    “淑妃,到底是怎麽回事?”堯帝眸光裏透著一絲寒意,話是對淑妃說的,目光卻盯在任瑾舒身上。


    任瑾舒隻能故作不知,茫然的回看過去,一臉的無辜。


    “陛下,妾出門晚了些,在雨花閣後邊的宮道上,看見一株罕見的茶花,一時便走不動了,遠遠瞧見鄭貴嬪帶著宮人步子有些急,顯然是怕誤了時辰。


    妾剛想叫住她一起走,便看見這個宮女,不知用什麽招數,鄭貴嬪的帶來的宮女便暈了過去,這個宮女想把鄭貴嬪推入水中,一番掙紮過後,兩人同時入水。


    索幸妾出來的時候帶了兩個小內監,要不然還抓不住她。這個宮女,力氣大的出奇,怕是懂些拳腳功夫的。”


    魏淑妃三言兩語便把事情交代了清楚。


    “這個宮女,是德妃身邊的人吧,妾記得,應該是叫絳雪吧。”妍婕妤捂著嘴,突然出聲提醒。


    “是啊,沒想到平日裏柔柔弱弱的,倒是個懂些功夫的,鄭貴嬪身子嬌弱,哪裏承受的住這奴才的大力推搡。”靜貴嬪也在一旁出聲附和。


    任瑾舒目光陰狠的看著兩人,妍婕妤這個賤人,不是當初像她示好時搖尾乞憐,如今竟也敢落井下石,真是該死。


    以前巴結她的時候,三五不時的去毓秀宮,後來她禁足,這個賤人就疏遠了,她還沒騰出手對付她,沒想到卻在此時出言,看來是又找到了一個好主子了。


    “陛下,絳雪是妾宮裏的人,可妾卻從來不曾命她害人啊,還請陛下明察。”任瑾舒顧不得別的,直接下跪,眼下度過這一關是最要緊的。


    “這個絳雪是德妃帶進宮來的陪嫁吧,一向衷心的很,做出此等惡事,德妃竟然不知情,真是貽笑大方。”顧知凝嘀嘀咕咕的,殊不知自以為聲音很小,其實殿中人都聽見了。


    莊紅袖無奈的拉了拉她的袖子,這個顧妃,還真是不分場合的開始懟人啊,也不看看,這是要緊的嗎?要緊的是陛下的態度。


    “絳雪,孤問你,為何要謀害鄭貴嬪?是誰指使的你?”隨著堯帝的問話,殿內的氣氛瞬間冷凝起來。


    絳雪看了任瑾舒一眼,決絕的道:“沒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看鄭貴嬪不順眼,她仗著陛下的寵愛,處處言語挑釁德妃,奴婢一時氣不過,隻是想給她一個教訓。”


    “好個膽大包天的奴才,這後宮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一時氣不過,便敢當眾謀害嬪妃,謀害皇嗣,此等惡仆,便是九族盡誅也不為過。”


    堯帝氣的扔了一個茶盞,茶盞的碎片濺到任瑾舒的額頭上,頓時劃下一個細小的口子,她也不敢動,默默的承受著帝王的怒火。


    “德妃,對於這個賤婢所做之事,你當真不知情嗎?”堯帝顯然是氣狠了,若非如此,向來溫和的帝王,不會用茶盞砸人的。


    任瑾舒閉了閉眼,是她失算了,如今隻能棄車保帥,隻要她活著,絳雪的仇,總有報回來的一天。


    她神色堅定的說道:“陛下,妾不知。”沒有人會知道,她這幾個字說的有多麽艱難,絳雪是她的左膀右臂,平日裏不知幫她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如今卻要折在這裏,鄭惜年,本宮與你不共戴天。


    盯著堯帝審視的目光,任瑾舒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才能表現的沒有一絲破綻。


    “罷了,孤相信你,德妃起來吧,不過這管教不嚴的罪名,你脫不了關係,這宮務也不必掌管了,回宮思過去吧。”堯帝深深的歎了口氣,終究是給她留了一些顏麵。


    “是,妾遵旨。”任瑾舒手裏的宮權還沒捂熱,如今卻又不得不再次交出去,隻能說,這後宮的風向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至於這個奴才,送到宮正司,不要讓她死的太輕鬆,查查她是否還有家人,直接處死。”


    “淑妃,孤見你的身子也好了不少,這宮權還是交到你手裏,孤比較放心,莊卿有孕了,淑妃多關照她一些。”


    “孤去看看鄭貴嬪,你們自便吧。”


    堯帝一連聲的吩咐下來,隨後大步離去……


    魏淑妃看了絳雪一眼,淡淡道:“把這個奴才拖到宮正司去,告訴夏總管,好好招待她。”


    隨著絳雪被拖走,魏淑妃看了莊紅袖一眼,說道:“莊婕妤,還不快和本宮回宮,什麽醃臢地方,也值得你坐著不走。”


    莊紅袖一副乖順的模樣跟在後麵,一同離去了。


    顧知凝還想說些什麽,撇撇嘴,到底什麽也沒說,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錦嬪一向是個透明人,也跟著走了。


    靜貴嬪與妍婕妤結伴而行,隻留下任瑾舒還跪在地上,沒有起身,似乎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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