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張耳對兵馬非常的在意,在這個亂世,什麽王侯將相,握在手裏的兵馬才是根本,此刻貫高引兵而去,叫張耳如何不去想此人已反。


    趙午道,“大王勿怒,貫相此舉,皆因天象玄機,甘公有言於大王,大王一問便知。”


    天象,又是天象,當真暗藏玄機乎,張耳怒氣衝衝來找甘公,如果甘公的天象之言能左右恒山相國,甚至乃違背他的王令,這是多麽可怕的結果。


    張耳有賢名,但決不允許有人挑戰王權。


    夜,滿天星辰,星空下的甘公忽然麵色大變,喃喃自語道,“五星聚東井!”


    東井,秦分也,此時的關中迎來好消息,曹參再次大敗三秦軍,斷三秦骨,使其再無主動還擊之力。


    司馬欣被押解至廢丘外,劉邦接見後便派司馬欣、酈食其為使者欲入廢丘勸降,同時命打勝仗的曹參、灌嬰回軍廢丘。


    酈食其、司馬欣為使者入廢丘暫且不言,但言在塞地的曹參、灌嬰。


    清晨之際,沒有霞光萬丈,沒有旭日東升,已是冰涼的雨點灑向大地。


    沒有塵土飛揚,有的是泥花飛濺,有的是人喊馬嘶。


    “疾行,再疾行!”


    不知是冰涼的雨水在催著人趕路,還是趕路人太著急,急的昊天在為趕路人落淚。


    上萬的趕路人發出極具震撼的聲音,讓山林中的百獸縮在**不敢出。


    大地在震顫,雨水嘩嘩下,趕路的是兩支漢軍,一前一後,前麵的核心大將廣額闊麵,即便在冰雨之辰,他的眼依舊如星辰,眸依舊如皓月,照亮他們前行的人。


    此將正為再次大敗三秦軍的統將曹參,另一支漢軍的主將自然是支援曹參的灌嬰。


    冒雨前行,車馬無法行快,曹參那常年鎮靜的麵容上難得浮現一絲焦慮。


    “將軍,車兵,輜重難以快速,馬匹已達期限,不可再催!”


    說話的人是齊受,他看著曹參馬不停蹄的催促趕路,有些心疼車馬。


    曹參看著齊受,默然,他知道齊受說的很有道理,再趕下去即便到達亦是疲憊之師。


    曹參思慮道,“立刻精選騎士,隨參火速趕往廢丘。”


    齊受道,“諾!”


    齊受理順頭發,盡量減少雨水進入眼睛,轉身欲下達命令時忽然又駐足,回身看向曹參,“灌將軍是否亦……”


    曹參毫不猶豫,“同行。”


    灌嬰、曹參於是精選精銳騎兵,以及善於長途奔襲的兵卒,火速向廢丘趕去,其餘兵馬隨後盡快追趕。


    灌嬰、曹參同樣接到劉邦的命令,命其火速引兵回圍廢丘,這個信息讓二位麒麟將內心皆起波瀾。


    二人在塞地戰時,每次遣甲士回報時,劉邦的回複依舊是慢慢打,勿急,穩紮穩打,徹底平定塞地,勿留後患。


    如今塞地已平,反而收到劉邦之令,火速趕往廢丘,二人心裏默默猜測。


    灌嬰道,“漢王急命回軍,可為廢丘章邯有舉動乎?”


    曹參回應,“參亦有此慮,如行軍略慢,恐有不可挽回之損失,當疾行軍。”


    灌嬰亦道,“然也,此為漢精銳之尖峰,如能出其不意兵臨廢丘下,或能打章邯一個措手不及。”


    二人默契一直,又催馬奔馳,在雨水中疾走。


    穿過鹹陽,沿著渭水火速奔向廢丘。


    廢丘城外漢軍紅色旗幟在風雨中招展,一片寧靜,除卻風雨聲聽不到任何動靜,偌大的營寨仿佛是空的。


    廢丘城上黑色的旗幟,黑色的甲士森然立於雨中,默默的注視著下方。


    看到這一切,火速趕回的曹參、灌嬰相視一笑,緊繃的心弦放鬆下來,幸甚,幸甚沒有危機的戰事。


    灌嬰、曹參縱馬奔向轅門,卻驚訝的發現轅門外站著一行人,仿佛算準二人將到一樣,待戰馬行近,二人急忙勒馬。


    戰馬人立,二人跳下戰馬,快步向前,因為他們發現為首的一人正是一臉笑意的劉邦,劉邦居然在雨中迎接他們。


    這讓曹參和灌嬰頗為驚喜,驚於劉邦的雨中迎接,喜的是劉邦如此信重他們。


    劉邦命人立刻為曹參、灌嬰打簦,免受冰涼雨水的澆注,但畢竟有風,有風就難免淋雨。


    曹參心中一股暖流,道,“參拜見大王,使大王風雨中淋雨,參有罪。”


    灌嬰亦拜見劉邦,誠惶誠恐的謝罪。


    劉邦哈哈大笑,“敬伯何罪之有,灌嬰又何罪之有?一個降賽王,一個斷三秦之骨,皆為漢之功臣。快,隨寡人進帳,諸將等候多時。”


    進得大帳,發現群臣諸將皆已在大帳內,不僅周勃、樊噲在,呂澤、酈商等駐守下辨之將亦在。


    曹參發現酈商麵上有一絲絲憂色,心中疑惑,見大王如此笑容當不會有什麽大的壞消息,可酈商為何如此憂慮之色。


    隻見酈商眼神飄忽,時不時掃向帳內的各個角落,似乎在找尋什麽,忽然曹參明白,原來他沒有看到酈食其,定是擔憂其兄長。


    劉邦開口道,“諸將初定三秦,寡人甚慰,今特召群臣諸將乃共同商榷定三秦之最後一環,亦為最關鍵一環,如今塞地已定,雍地仍有隴西、北地、廢丘未下,


    上郡翟王尚在,不可放鬆,諸公可有妙計,今日暢所欲言。”


    酒已溫好,各種野味已上案,還冒著誘人的香氣,長案上還擺放著諸多叫不上名字的瓜果。


    這是一場酒宴,一場欲分略各地,定三秦的酒宴。


    話音一落,寂靜,短暫的寂靜之後是諸將臉上喜悅與興奮之色。


    三秦若定,意味著他們的漢王擁有曾經秦皇統一天下的資本,不僅意味著能東出還鄉,更有可能助漢王一統天下,建立不朽功業。


    “隴西郡內兵馬尚眾,西縣丞軍、盜巴軍不僅兵眾,戰力亦強,”率先打破寂靜的正是駐守下辨的呂澤,他在隴西軍與雍軍交戰,體會最深,“澤與酈將軍戰近兩月,大小戰役數十次,諸地皆平,唯西縣、上邽不下。”


    呂澤話音一落,劉邦的眼睛便看向酈商,眼神之意中帶著諸多問號,劉邦入內史後對隴西的戰局不太了解,他需要了解。


    酈商補充道,“盜巴自陳倉戰敗後,退至上邽,章邯不僅未問罪,反而封其為隴西侯,此令其戰力猶強於陳倉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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