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該慶幸,北二公子是個要麵子的人,我今日才不至名節盡失,成為人人唾棄的蕩婦。”


    “你該喚我夫君。”北辰硯目光微涼。


    “是,我貌合神離,彼此算計的夫君。”林思棠笑的譏嘲。


    北辰硯垂下眸子不看她,“昨夜為了出府算計我時,你可不是這態度,怎麽,前恭後倨,是你強項嗎?”


    林思棠別開臉,“事已至此,北二公子又何必再陰陽怪氣,我隻想知曉,往後,你打算如何對我?”


    北辰硯抬眸瞥一眼她那萬分惜命的樣子,心裏火氣突然沉了沉,“林思棠,你還知曉什麽是怕?”


    “你去見那狗男人時,怎麽就不怕東窗事發?”


    “我是被逼無奈,若是可以,好不容易有了如今安穩日子,我怎會……”話說一半,林思棠又住了口。


    “怎麽不說下去?”北辰硯聲音很冷。


    “去了就是去了,多說無益,你不會信,我亦不過是多費口舌。”


    北辰硯都氣笑了,“你倒是清高。”


    旋即話鋒一轉,“從今往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再踏出墨香居半步,否則,就等著給你那四個丫鬟收屍!”


    林思棠麵色微變,她知曉,北辰硯沒有嚇唬她,“好。”


    “還不滾回你的屋子。”北辰硯垂頭看著卷宗,語氣森冷。


    林思棠微怔,就這麽…結束了?


    連他們都說了什麽,薑玄祁為何尋她都不問嗎?


    “你還有事?”北辰硯冷冷抬眸,林思棠反應過來,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這一夜,北辰硯宿在了書房,林思棠也沒有再派人去。


    “連樣子都不裝了。”北辰硯一聲冷哼。


    而林思棠則以為,“如今我同北辰硯算是徹底撕破臉了,以後若能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最好不過了。”


    知書怕林思棠心裏難過,低聲勸她,“如此也好,姑娘也免的喝藥又傷身子。”


    *


    第二日,林思棠還在睡夢中,就被知秋叫了起來。


    “姑娘,姑娘,姑爺來了。”


    林思棠聞言,瞬間坐起了身子,“北辰硯?”


    知秋點頭,壓低聲音,“人就在走廊下,說是帶您去參宴。”


    林思棠愣了愣,都鬧成這樣了,還帶她去?北辰硯發什麽瘋,該不是想半路弄死她吧?


    “梳妝。”林思棠下了床,知書,知秋,迅速給她更衣梳妝淨麵,一會兒功夫,就收拾妥當走了出去。


    北辰硯一身墨色暗紋錦袍,腰係玉帶,寬肩窄腰,立在廊下的身影挺拔如鬆竹,俊逸卓然。


    林思棠沒心思欣賞,淡淡開口,“你還要帶我去參宴?”


    北辰硯略略回頭掃她一眼,沒有回答,卻眉頭一皺,“回去換身衣服,重新梳妝。”


    林思棠一愣,垂頭看了看穿著,也沒什麽問題啊,她一直不都是如此。


    不耐同北辰硯扯嘴,她扭頭回了屋,半刻鍾後,又重新出來。


    “再換。”


    “……”


    “您是覺得我衣裙妝容不行,還是我這個人不合您心意?”


    北辰硯偏頭看她,眸色冷淡,出口的話卻氣死活人,“丟人現眼,辱沒我名聲。”


    “……”她丟人現眼?林思棠小手攥了鬆,鬆了攥。


    “以免給您丟人,我不去了。”


    她轉身回屋,北辰硯冷冷開口,“帖子都回了,你說不去就不去?”


    林思棠腳步收回來,扭頭直接拉住北辰硯衣袖拽進了屋裏。


    “成何體統。”北辰硯站直身子,撫著衣袖上的褶皺。


    林思棠嫌棄的皺眉,一指衣櫃,“所有衣服都在這了,還請北二公子定奪。”


    北辰硯眉頭一皺,“這是北王府,是墨香居,你是想所有人都知曉你我不合?”


    “……夫君,請。”林思棠憋著氣。


    北辰硯在衣櫃中掃了一圈,最後選了一套淡青色繡花長裙,是林思棠入府時,王府備下的衣裳。


    知秋又搭著她衣服重新給梳了妝,換了首飾,北辰硯才算是沒有挑刺。


    “勉勉強強吧。”


    林思棠撇撇嘴,拉了知秋小聲吩咐,“去叫知夏,今日讓她陪我一同參宴。”


    知秋一驚,“姑娘…”知夏會些微末功夫,醫毒都有些造詣,隻可惜是個半吊子,但自保比她們幾個強。


    “快去吧。”


    廊簷下,北辰硯偏頭看眼林思棠,壓下眸中豔色,冷淡道,“走吧,”


    “稍等,我丫鬟還沒來。”


    大約盞茶功夫,知夏跟著知秋快步而來,林思棠看她一眼,才道,“走吧。”


    北辰硯沒有搭腔,墨眸似有若無掃過知夏,率先抬步出了院子,林思棠跟在後麵。


    知夏從知秋那聽了隻言片語,一路上精神都十分緊張,戒備的盯著北辰硯。


    “你莫表現那般明顯。”林思棠有些無奈。


    “是,奴婢記著了。”知夏垂下頭,一雙眼睛卻偷覷著北辰硯不眨。


    “……”收到北辰硯戲謔目光,林思棠尷尬的別開臉,隻裝不知。


    馬車平穩行駛,一路上,林思棠與北辰硯不曾說過一句話,就仿若隻是搭車的陌生人,隻是會時不時視線對上,一個嘲弄,一個裝瞎。


    半個時辰後,馬車到了華城郡守府邸,北辰硯淡淡譏諷,“我若想對你做什麽,就憑這個二傻子,能幹什麽?”


    “……”


    “姑娘,姑爺口中的二傻子是在說奴婢嗎?”知夏看著北辰硯離去的背影,皺緊了眉。


    林思棠看她一眼,“不,他在說我。”


    知夏十分忠心,可就是沉不住氣,有什麽事情都擺在臉上,所以自入北王府,她就沒有讓她在正屋伺候。


    門口響起一陣恭維聲,“內子生辰,還勞了二公子親自前來,實是下官之幸,府內蓬蓽生輝啊,就等您呢,快快快,裏麵請,酒席都已備好。”


    北辰硯淡淡點頭,連寒暄都吝嗇,隻回頭看向林思棠,“愣著幹什麽,還不過來。”


    “是。”林思棠立時掛上得體的笑,走過去將手放在了北辰硯掌心。


    張郡守眸色動了動,“這位就是二少夫人吧?聞名不如一見,久仰久仰。”


    “張大人客氣了。”林思棠微微頷首。


    北辰硯側眸看了看她,這女人,若一直都如此溫良婉順該有多好。


    “快,快裏麵請。”張郡守笑嗬嗬的在前帶路,甚為恭敬,不少賓客瞧見都十分好奇他們二人身份。


    “那是什麽人,竟勞郡守大人親自迎接?”


    “那誰知道,許是哪個地方的大官?可也不像啊,那男子那麽年輕,怎麽可能比郡守官位還高。”


    “該說不說的,那男子長的是真不賴,同他身側那女子甚是般配,我家姑娘若是能尋個這麽俊俏的,家世上差點也不是不能接受。”


    “嘖嘖嘖,你都什麽歲數了,還垂涎男色呢,若是讓你家老爺聽著了,不扒了你皮。”


    先前那夫人輕嗤一聲,“怎麽,就隻許他們左擁右抱,見一個要一個,我們女人看看都不成嗎。”


    一眾夫人立在涼亭中議論調笑著,一個柳葉眉,尖尖下巴的夫人往前湊了湊,倏地冷笑一聲。


    “連她你們都不知,當真是孤陋寡聞,那不是我青州大名鼎鼎的北二少夫人,皇城賜婚而來的太保之女,林思棠!”


    亭中有片刻寂靜,忽然有人問,“那…旁邊那位是…北王府的北二公子?”


    “你這話問的好笑,不是北二公子,難不成北二少夫人還能光天化日之下牽著別的男人的手不成。”


    眾位夫人笑了起來,“如此看,二人倒也般配,那姑娘不愧是皇城嬌養長大的,氣質、容貌、身段,都乃佼佼,莫說北二公子,我看著都心動。”


    “就是,也不知誰傳北二公子不喜那姑娘,夫妻不合的,不是胡言亂語嗎。”


    幾位夫人都是以貌取人的,見林思棠長的好,立時就十分喜歡,向著她說話,先前開口那尖下巴夫人卻冷了臉。


    “長的好有什麽用,身段好也不過是狐媚男人,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有能力,能保家衛國,讓百姓不流離失所,才是真有本事的女子。”


    有一個夫人撇了撇嘴,“柳夫人拐彎抹角說一堆,不就是誇你那外甥女張言兒嗎?可世上有幾個女子能上戰場打仗的,就連你,不也待在內宅相夫教子?”


    其餘夫人也露出不屑,她們都是文官家眷,又官職不高,可是沒少被柳夫人看不起。


    “就是,花瓶怎麽了,長的好身段好就是資本,你要是有那長相,你夫君還會接二連三納妾?”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呸。”


    幾人一通奚落,扔下柳夫人離開了涼亭。


    *


    張郡守一路將二人迎至宴會廳門口,有小廝匆匆來報,“大人,有貴客到。”


    “放肆,什麽貴客能貴過北二公子,讓管家將人迎進來就是。”在青州地界,北辰硯就是土皇帝。


    小廝有些為難,“來人要大人親自去。”


    張郡守臉色變了變,倏然想起了什麽。


    北辰硯,“既是有貴客那就去忙吧,大喜日子,莫失禮人前。”


    “是,多謝二公子體諒。”張郡守深躬一禮,回頭瞪眼小廝,“還不帶路。”


    二人匆匆離去。


    林思棠看了眼二人身影,問北辰硯,“你今日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怎麽看出來的?”


    “若是郡守生辰尚勉強說的過去,一個郡守夫人生辰,不足以你出麵恭賀。”


    北辰硯瞥她一眼,沉靜如水,“不算蠢,你能想到,今日有腦子的應都能想到。”


    “……”那還不是罵她蠢?


    *


    張郡守被小廝帶著匆匆去了後門,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正停在那,一見趕車的人,張郡守臉色立時沉了沉。


    “薑公子,您怎麽來了?”


    薑玄祁修長五指掀開車簾,緩步下了馬車,“郡守夫人生辰,我自然要來恭賀一番。”


    “這…”張郡守臉都白了。


    薑玄祁一抬手,小廝立時呈上錦盒,“我禮都帶來了,張大人想趕客不成?”


    “下官不敢,隻是…隻是…北二公子也來了。”


    他腿都軟了,若是讓北辰硯見著了薑玄祁,懷疑他出賣北王府可如何使得,如今青州同皇城關係緊張,何人不知,那不是要他的命嗎。


    薑玄祁眼中浮上恨意,轉瞬即逝,“張大人,做人可不能像你這樣,需要時巴巴撲上來,不用時,又棄之不顧,我薑家,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


    “當年,你貪汙公款,被北王世子清查,是我薑家給你補的虧空,你才得以活命。”


    張郡守麵如土色,“薑家大恩大德,下官沒齒難忘,可私開關口,下官著實沒那權利,您就是一劍殺了下官,下官也愛莫能助啊。”


    他都要給薑玄祁跪下了,“薑公子,您就饒了下官,放下官一條生路吧。”


    薑玄祁一腳踹在他肩膀,溫潤的麵容浮上狠戾,“你當年可不是這麽說的,怎麽,不敢得罪北辰硯,就敢得罪本公子?”


    張郡守迅速跪好,垂頭不語,得罪薑玄祁,頂多死他一個,得罪北辰硯,就得夷全族,孰輕孰重,他自然有掂量。


    “你放心,北辰硯知曉我在青州。”


    張郡守不可置信的抬頭,這怎麽可能。


    “我們在明月樓,已經見過一麵了,皇城與青州雖劍拔弩張,可終究不曾撕破臉,你怕什麽。”


    “還是…北辰硯早有了自立為王的心思?”


    “沒有沒有,下官什麽都沒說,絕無此意。”張郡守連連擺手。


    “那不就是了。”薑玄祁伸手將他扶了起來,“你怕北辰硯見著我,懷疑你同皇城勾結,可也隻是懷疑,若我薑家將當年之事捅出來,你猜,北辰硯會怎麽對你?”


    張郡守嘴唇都哆嗦了,“薑公子,當年那些銀子,下官願意如數奉還,不,雙倍奉還。”


    “嗬。”薑玄祁嘲諷一笑,“天下有這麽好的事嗎?張大人,你今日配合些,我保證,從此以後,昔日恩怨一筆勾銷。”


    張郡守猶疑著問,“也不再逼我開關口?”


    薑玄祁點頭,“自然,隻要你今日配合的好,什麽都好說。”


    半晌,張郡守咬了咬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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