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妃終是被說動了心,“可她父母早亡,她從小就在北王府長大,離了北王府還能去哪?”


    “母妃忘了,她如今已不是孤苦無依的孤女了,而是威名赫赫的女將軍,身有官職,如此北王府賞賜一個府邸,不是情理之中嗎?”


    北王妃猶疑半晌,終是點了頭,“那就依你意思吧,最好讓她住的近些,就算做了將軍,到底也是女子,離的近些也好有個照應。”


    “母妃放心,兒媳會仔細挑選的,如今言兒姑娘有了自己的府邸,在女子中更為尊榮,往後選夫婿還不是任意挑。”


    北王妃卻是一歎,“但願如此吧。”


    她曾將青州男兒都遞至她眼前任她挑選,可她愣是一個都瞧不上,也知她是喜歡硯兒,可那畢竟是親兒子,他不願,總不能硬按頭啊!


    “但凡硯兒對她有那份心思,我也願幫幫她,可…”北王妃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大局已定,絕無更改。


    硯兒如今對那丫頭寵愛有加,她又能說什麽呢,隻盼著言兒能看開些,別那麽軸了。


    ……從安壽堂出來,王氏的丫鬟忍不住開口,“世子妃,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您為何要攬自己身上啊,那言兒姑娘是王妃一手撫養長大,感情肯定親厚,若萬一她記恨上了您…”


    王氏眉眼清淡,“若因此就心生嫉恨,那更說明她人品不行,讓她離開北王府更是正確的決定。”


    丫鬟依舊不明白,“可…這事與咱們有什麽關係,言兒姑娘就算針對也是針對二少夫人,落不到咱們頭上。”


    “住口。”王氏冷眼掃向丫鬟,“北王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豈有獨善其身之理!”


    小丫鬟默默垂下了頭,她是王氏陪嫁,向來親厚些,膽子也大,“奴婢隻是覺得,世子妃為此得罪了言兒姑娘不劃算,在王妃心中,她定是要重於二少夫人的。”


    她對王氏忠心耿耿,沒有王氏的愛屋及烏與那些大義,隻一心為王氏考量。


    “秋梨,你不懂。”王氏頓住腳步,抬頭看向蔚藍的天空,眼角隱有水光在閃,“北王府,是他一生的責任與擔當,他雖走了,我卻想替他好好守著,隻要北王府在,他就在!”


    北辰硯是他疼愛的幼弟,她當然也盼著他好,北王府好。


    “墨付出性命才守住了西涼,護住了北王府,我身為他的妻子,決不能讓任何隱患枉顧了他的犧牲。”


    丫鬟早已習慣了,從世子去後,世子妃就時常如此,可看著還是難免心疼,“張姑娘隻是一個女子,世子妃無需多慮。”


    “是嗎?”王氏冷笑一聲,“怕是不見得。”


    那個姑娘,可不如外人眼中那般簡單,否則她也不會如此忌憚。


    “不論如何,於思棠而言,有一個心許自家夫君的女人整日在眼前晃,始終是添堵,如鯁在喉,更會影響他們好不容易才緩和的夫妻關係。”


    “世子妃對二少夫人可真好。”丫鬟歎了一聲。


    王氏笑笑,“是二公子選擇了她,既是一家人,自然要同氣連枝。”


    ……


    王氏的苦心,林思棠全然不知,而這會兒,她正呆愣的看著北辰硯。


    “你不是說帶我上街嗎?怎麽來衙門了?”林思棠一臉警惕。


    北辰硯不言語,隻淡淡看著她,愈發讓林思棠心中不安,頭皮發麻。


    今日該不會是什麽鴻門宴吧?北辰硯要殺她?


    也不對,偌大一個北王府,殺她就好比碾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沒有必要特意提到衙門,況且前幾日他還在北王妃麵前護著她。


    思及此,林思棠平複了下心緒。


    北辰硯看著她一係列表情變化,唇角勾起,笑容愈深。


    不安分的女人,就該嚇嚇她才好。


    林思棠朝外麵看了一眼,又看北辰硯,見男子麵容雖依舊冷峻,卻夾雜著一絲戲弄的意味,立時拉了臉,“你耍我?”


    “我有說話嗎?”北辰硯反問。


    林思棠一哽,確實,人一句話沒說,全都是她天馬行空,在亂七八糟設想。


    雖說了要好好過日子,可她內心深處還是極為戒備,從不曾信任他的。


    北辰硯挑唇笑笑,傾身靠近了女子些許,“我的夫人,方才那會兒功夫你都在想什麽?”


    “沒什麽。”林思棠別開臉。


    北辰硯眸子沉暗,“是嗎,可我怎麽覺得,我在你腦中…”


    他手指從林思棠下顎滑向脖頸,“或已經將你大卸八塊,扒皮抽骨了呢?”


    微涼的指尖落在她脖頸往下的鎖骨上,二人的姿勢極為旖旎,令林思棠麵皮通紅,“這是在外麵,你快起開。”


    北辰硯輕哼,“在家裏也不見你主動迎合過。”


    他突然俯身,手掌攥住林思棠腰身,唇印在了他方才摩挲的那處鎖骨上,“你心裏的我是什麽樣的,張著血盆大口,手執滴血的尖刀,神情猙獰…”


    “那不是人,是惡鬼。”林思棠撇著嘴小聲說。


    她雖如此想了,可卻無法將清雋卓絕的北辰硯與可怖的惡鬼聯係在一起。


    “嗬。”北辰硯埋在她頸間,突然笑了起來,林思棠也忍不住牽唇,心中那點子倉惶盡數煙消雲散,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二人關係莫名親近了幾分。


    林思棠,“你到底帶我來這做什麽?”


    “不是要買鋪子嗎。”北辰硯鬆開她的腰身,轉為牽住她的手,“凡是地段好的鋪子怎可能流到市麵上,都是被那些有權有錢的商賈官宦直接買走了,你就是跑斷腿也隻是在矮子裏頭挑將軍。”


    “府衙中有本冊子,記載了無主或是一些獲罪官員的田產鋪子,那些大多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基業,地段什麽都不錯,從那裏麵挑,事半功倍。”


    阿守在旁邊接口,“那可是商賈們擠破腦袋送禮都買不著的鋪子,可金貴著呢。”


    “剛好,那位張郡守剛被抄家不久,想必會有好的收獲。”北辰硯牽著林思棠緩步上了台階。


    林思棠抬眸,看著眼前身姿偉岸的男子,有片刻失神。


    拋開那些政務博弈,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夫君,開明,重她,護她。


    心湖似被倏然投入了一個石子,漾起了一片水花,“北辰硯,謝謝你。”


    “嗯?”北辰硯回頭,清雋麵容帶著茫然。


    “沒什麽,若是能買到合心意的鋪子,我請你去青州最大的酒樓吃飯。”林思棠柔柔笑著,話卻說的十分大氣。


    “好,我腰纏萬貫,財大氣粗的夫人。”北辰硯笑容中夾雜著一絲寵溺,林思棠望著他,又是片刻怔忡。


    ……


    府衙裏的官差聽到稟報說北二公子來了,愣了許久,都以為是耳朵出了毛病,“你說誰來了?”


    “是二公子來了,快,快去通知大人。”


    官差連“哦”了三四聲,扭頭就往正堂跑,不一會兒,先前官差與一個年近五十上下,身穿官服的老頭又火急火燎的跑了出來。


    “二…二公子,您…您怎麽來了。”老頭快步迎上去,幾乎語無倫次,畢竟他這麽個芝麻大的官,是連議政的資格都沒有的。


    而上次,北辰硯三年來第一次赴臣宴,就抄了主家張郡守滿門,可謂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你這意思是二公子來不得?或提前給你下個帖子,知會你一聲?”阿守咧著嘴,故意嚇唬那老頭。


    “沒有沒有,下官不是那個意思,下官一時口誤,說錯了話。”


    林思棠見老頭被嚇的汗直流,側頭瞪了阿守一眼,旋即安撫那老頭,“你不用緊張,我們今日來是辦些私事。”


    北辰硯淡淡接口,“我夫人想買幾間鋪子,來看看冊子上有沒有什麽合適的。”


    老頭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哎,好好好,前幾日剛有幾間鋪子空出來,下官這就去拿冊子給夫人看。”


    老頭將二人請去了正堂坐下,奉上茶水,不一會兒,衙役就拿來了冊子。


    “請二少夫人過目,隻要是沒有勾畫的都是不曾賣出去的。”


    林思棠接過打開,冊子上詳細記載了鋪子位置,麵積大小,以及出處,確實如北辰硯所言,都是市麵上買不來的優渥地段。


    “二少夫人是打算要幾個?下官好讓底下的人準備文書。”老頭小心翼翼的問。


    林思棠聞言看向了北辰硯。


    北辰硯,“隨你心意,開心即可。”


    林思棠聞言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將冊子上看中那幾個指給了老頭看,“這幾個,都要了。”


    老頭看著她翻書的速度眼都暈了,少說也得有七八間的樣子,“好好好,下官這就去辦。”


    他接過冊子匆匆離開了正堂,去備文書了。


    北辰硯,“要那麽多想好做什麽了嗎?”


    “我身邊丫鬟知春是個有成算的,一切交予她就成。”


    “你要放她出府?”北辰硯眸子半眯。


    “怎麽?不可以嗎?”林思棠怔怔反問。


    “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她是你的陪嫁大丫鬟,代表著你的體麵,出門拋頭露麵於北王府聲名有礙。”


    林思棠抿抿唇,一時高興,竟是連這個都忘了,若是知春不行,那她手中就沒什麽可用之人了。


    她正犯難,卻聽北辰硯話鋒一轉,“不過…北王府我說了算,若是我點頭,也並非不可以。”


    林思棠臉上又浮上希冀,北辰硯睨她一眼,笑的玩味,“若是夫人能哄哄我,興許我一高興,就真答應了。”


    以往每次聽她柔聲細語,皆是心存不軌,雖氣可不得不承認,他很喜歡那樣柔順乖巧,依賴著他的林思棠。


    雖滿腹詭計,但卻輕易能撩撥他的心。


    “……”林思棠尷尬的麵皮漲紅,掃一眼北辰硯身後忍著笑的阿守,又看眼翹首以待的北辰硯,咬了咬牙。


    “這是在外麵,你能不能收斂些,胡言亂語什麽。”林思棠壓低聲音,狠瞪了北辰硯一眼。


    北辰硯唇角笑容一收,又回頭瞪了阿守一眼,“笑什麽笑,滾出去。”


    “是。”阿守有眼色的立即走人。


    北辰硯又皮笑肉不笑的睨向林思棠,“鋪子都買了,夫人是哄哄為夫,還是將鋪子荒廢在那呢?”


    “……”


    “北辰硯,出門時你答應的好好的,可沒有這些附加條件。”


    北辰硯輕哼,“成婚時也說的好好的,舉案齊眉,早生貴子,也沒有說讓爺守活寡。”


    如此露骨的話,林思棠哪還能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趁人之危,乃小人之行。”


    北辰硯睨著她,“我若光明磊落,綠帽子都被你疊上天了。”


    “……”林思棠險些氣的喘不上氣,更多的是難為情。


    她與北辰硯發生的那幾次,多是順勢而為,水到渠成,哪是如今這般…仿佛更似於夫妻調情。


    男人風流倜儻,妻子羞澀惱怒。


    林思棠倏然有些怔愣,想著正常夫妻,是不是都是這般?


    北辰硯似笑非笑,“那老頭馬上就回來了,夫人可快點想,這鋪子究竟買是不買?”


    林思棠抿唇不語。


    北辰硯誘惑,“那可不止是鋪子,更代表著你心心念念的那點子微末自由,若是放棄了,惋惜都來不及。”


    林思棠別開臉,依舊不言。


    北辰硯挑挑眉,伸手握住了林思棠的手,聲音壓的很低,繼續勸說,“你我是拜了天地,敬告了宗親正兒八經的夫妻,又不是第一次……”


    “北辰硯,你能不能閉嘴!!”林思棠忍無可忍,今日的北辰硯,著實震碎了她對他的所有觀感。


    那個清雋矜貴,又無比淩厲冷然的北二公子,一舉一動都帶著不可撼動的威勢與高不可攀。


    林思棠著實難以將其與眼前這個…不要臉皮的男人合為一人。


    北辰硯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小聲嘟囔了一句,“你是我八抬大轎娶回來的夫人,怎好像我強搶民女一般。”


    林思棠懶的搭理他。


    北辰硯覷一眼她神色,想著阿守尋來的那馬廄老王頭也不是那麽靠譜,至少對這個女人一點用都沒有。


    白瞎他忍著膈應裝厚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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