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先前那老頭拿著文書回來,林思棠看著北辰硯,北辰硯則抬頭看房梁。


    “二少夫人,可是文書有什麽問題?”老頭問的小心翼翼。


    “沒有。”林思棠忍著氣,在那些文書上簽了字。


    一共七家鋪子,都是市麵上擠破腦袋都搶不著的好地段,縱使北辰硯沒鬆口,林思棠還是舍不得放棄。


    捏著七家鋪子的地契從衙門出來,林思棠抑製不住的翹起嘴角,往後有了進項,她的路也就更寬了些。


    北辰硯落後一步,阿守小聲詢問,“怎麽樣主子,老王頭那辦法如何?”


    “滾。”北辰硯幾乎是咬牙切齒擠出的這個字。


    阿守臉僵了僵,撓了撓頭,“是不是主子用錯了方式,屬下瞧著老王頭與他婆娘感情可好著呢,是不是主子太端著了,放不開?”


    北辰硯頓住腳步,看著阿守的眸子幾乎能殺人。


    還放不開,難不成他來當娘們,拽著林思棠撒嬌?


    “老王頭說了,對付婆娘不能太剛,得順著,哄著,臉麵可要可不要,如此才能培養夫妻感情,主子與少夫人就是都太端著了,缺少夫妻間的正常交流。”


    阿守頂著北辰硯攝人的壓力,小聲嘟囔。


    哪家夫妻如主子般做成這樣的,與主仆下屬有何區別。


    北辰硯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


    阿守雖不著調,可有句話沒說錯,他和林思棠缺少了過程。


    而他們缺少的那份過程,她同別的男人有,他想走進她的心,就隻能重新建設起屬於他們的過程,取代曾經!


    思及此,北辰硯耷拉的眉眼又重新振作,朝林思棠走了過去,“你好似答應了要請我吃飯?”


    林思棠偏頭看他,臉色還有些不正常的紅,“你不發瘋,我就請你。”


    “……”他苦心積慮從旁人那學來的夫妻相處之道,她說是發瘋?


    北辰硯再次長呼了口氣,麵色沉然,“林思棠,你哪來的底氣敢在爺的地界如此與我說話?”


    “……”正常了。林思棠鬆了口氣,端起笑臉,“你想去哪吃?”


    “都可。”北辰硯睨眼林思棠,想著這個女人是個得寸進尺的,就不能太給她好臉色。


    恢複了正常的北辰硯讓林思棠大鬆了一口氣,最終在阿守的提議下,選在了明月樓。


    林思棠率先上了馬車,北辰硯涼涼的視線瞥向阿守,眸子無比森冷。


    明月樓,他是生怕那個女人忘記薑玄祁那個狗男人嗎?


    阿守呲著牙笑,“主子就瞧好吧,屬下早就安排好了。”


    北辰硯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抬步上了馬車。


    車上,林思棠正反複摩挲著鋪子的買賣文書,笑容恬靜。


    北辰硯鎖著眉,“很喜歡?”


    “別家姑娘的嫁妝都有莊子鋪子,作為進項與依仗,而我因為是遠嫁,並沒有那些,可如今我自己買了,落腳於此,能紮根於此,也算是好事。”


    北辰硯看著女子獨倚在車壁上,桃腮帶笑,如新月生暈,心口也升起絲絲點點愉悅。


    “落腳於此,紮根於此,甚好!”


    “的確甚好。”林思棠點頭附和,卻並未察覺北辰硯話中的意味深長。


    要去明月樓的暗影因林思棠的話而被盡數驅趕,北辰硯清雋的麵容笑意不散。


    兩刻鍾後,馬車停了下來,阿守在車外提醒,“公子,少夫人,到了。”


    隻是聲音聽著頗有幾分僵硬。


    林思棠眨眨眼,率先掀開車簾下車,就見阿守正昂著脖子盯著某處發呆。


    林思棠也順著他視線看去,“好一家酒樓。”


    “???這是…明月樓?”她環顧一圈,確實是先前來過的明月樓沒錯,可那匾額…


    阿守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管他什麽名字呢,隻要不叫明月樓就行。”


    “主子,這可都是屬下自掏腰包安排的,如何?”他小跑到馬車旁,諂媚的對北辰硯說。


    北辰硯抬頭看了眼那匾額,亦是默了默,眼皮子微抽。


    “你為何給明月樓改名字?”林思棠蹙眉問阿守。


    “自然是影響主子心…”隻是阿守話說了一半,就被北辰硯捂住了嘴,陰森森的眸子嚇的他立時老實了。


    林思棠古怪的看了主仆二人一眼,北辰硯說,“愣著幹什麽,不是要請爺吃飯嗎,還不進去?”


    “哦。”林思棠唇角扯平,也不再多問,抬步上了台階。


    阿守被鬆開,立即又開始喋喋不休,“主子,屬下是不是特別貼心?看在屬下如此盡責的份上,您看…能不能把屬下花費的銀子給屬下報了?”


    北辰硯腳步頓住,陰沉沉的盯著他,“誰讓你自作聰明?”


    “你是要告訴所有人明月樓發生了什麽爺很介意的事,讓薑玄祁那狗東西看爺笑話?”


    讓那個女人腹誹他鼠肚雞腸,對一個破牌子耿耿於懷!!


    阿守笑容逐漸消失,眼巴巴的瞅著北辰硯黑沉的臉,“主…主子,屬下不是那個意思,那銀子…屬下不要了。”


    “你還想要銀子!”北辰硯一巴掌掄在他後腦勺,“你還主動帶她來,是生怕看不成爺笑話是嗎。”


    許是不解氣,北辰硯對著阿守屁股狠踹了一腳,“不長腦子的蠢貨,就你愛顯擺。”


    阿守噘著嘴,委屈又不敢吭聲,隻得彎腰撅著腚,任由北辰硯出氣。


    …酒樓裏,林思棠站在大堂,聽著旁邊一桌身穿士兵服的男子們侃侃而談。


    “當初平定南齊那麽大的功勞,朝廷就隻賜了個婚就草草打發了,明眼人哪個看不出是什麽意思,我等本以為那二少夫人就算嫁來青州,也不過是個擺設,不想…”


    說話的男子重重一歎,“萬兩黃金啊,她說捐就捐,如此胸襟著實讓我等自愧不如啊。”


    “確實如此,嫁妝本就是女子私有物,況且二少夫人還是遠嫁來此,卻願散盡私財助我邊境將士,此大義,確非常人所能及。”


    “此恩義,我青州將士不能忘。”


    幾人喝著酒,話中盡是感激敬佩之意,林思棠聽著,神情怔忡。


    仗義疏財?他們口中讚揚之人是說她?


    北辰硯晚一步進酒樓,自然也聽著了那幾個士兵的言論,神色十分淡然。


    這正是他要的結果,林思棠在北王府能否站穩腳跟,靠的是他的敬重疼寵,而要在青州站穩腳跟,則要臣民將士愛戴認可!


    一行人上了二樓雅間,林思棠才問北辰硯,“那些人說的人,是我?”


    “難不成北王府還有其他的二少夫人?”


    林思棠抿唇,“可那些銀子分明是你尋我換的,並非我捐贈,如此大義之名,我受之有愧。”


    若是有朝一日被有心人追根究底,她定會成為眾矢之的,被人唾棄指摘。


    林思棠從不曾想過做什麽聲名大噪之人,隻求日子安穩。


    北辰硯不言,錯開她坐在了椅子上。


    林思棠眉梢一跳,“是你故意宣揚出去的,為什麽?”


    一息之間,她心中百轉千回,想起了他在北王妃,與王氏麵前護她,莫不是此次也是他…


    “莫自作多情,我如此做,隻是因為那批銀子需要一個合理的出處。”北辰硯麵色冷淡。


    “西涼上下皆知我北王府窮的叮當響,若是倏然拿出了萬兩黃金, 豈不驚耳駭目,惹火燒身。”


    “而你,是北王府二少夫人,又有十裏紅妝做嫁妝,能拿出如此數額再合理不過,總歸你是北王府的人,如此也是北王府的榮耀。”


    “……”心中那點子旖旎盡數消散,心湖平靜了下來,林思棠淡淡“哦”了一聲,跟著坐下。


    她就知,北辰硯做事,定有算計,她怎會以為他是為了她,當真是腦子進水了。


    “剩下的銀子我讓人分批換成了銀票,等全部換好了就給你。”


    北辰硯,“不著急,你且拿著吧。”


    “我不要,萬一是什麽來路不幹淨的,被發現了,我豈不平白受連累。”


    北辰硯輕哼,“青州地界,還沒有人能審查爺,況且就算被發現了,你身為我的夫人,能獨善其身?”


    “我出了事,你第一個跑不掉。”


    “……”林思棠深吸了口氣別開臉,不想搭理他。


    不一會兒,掌櫃的親自進屋奉茶,臨走時衝阿守好一番擠眉弄眼,阿守臉色不好,有些懨懨。


    北辰硯,“他衝你使眼色呢,你看不見?”


    “……”掌櫃的臉色立時頗為尷尬。


    阿守撇撇嘴,“屬下看見了。”剛挨了罵,他哪有閑心思搭理他。


    掌櫃的僵著臉,從袖中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了桌子上,“小人是來還銀子的。”


    話落小心翼翼的看著北辰硯,“那位大人說的那個名字著實是…有些不斯文,小人就私自做主改了,還望二公子莫怪。”


    北辰硯聞言挑了挑眉,看向了阿守,“你長能耐了!”


    不僅要求人改名,還連改什麽名字都定好了,就算天皇老子也管不了那麽寬吧。


    阿守都呆了,反應過來後猛搖頭,“公子,屬下沒有。”


    他是讓他換匾額沒錯,可什麽時候要求改什麽名字了,依那掌櫃反應,好似他多麽十惡不赦一樣。


    “公子,屬下拿今年俸祿發誓,屬下真的沒有。”


    他手指著那掌櫃,“你這老頭,怎麽能胡說八道呢?”


    老頭一臉懵,“小人……”


    “好了。”北辰硯開口打斷二人,又將銀子扔回給了掌櫃,“此事到此為止,出去吧。”


    “哎,是。”掌櫃的弓著腰退出去,阿守冤的很,不依不饒,“公子,那老頭冤枉我…”


    “出去站著。”北辰硯一個冷眼,阿守立時閉上了嘴,不情不願的走了。


    林思棠識趣的沒有多話,一頓飯吃的很是安靜。


    半個時辰後,三人出了酒樓,上了馬車徑直回北王府,林思棠蹙眉小聲開口,“不是答應了大嫂要給她帶東西的嗎?”


    北辰硯臉色淡漠不語,林思棠也就沒再吭聲。


    本以為今日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要就此結束,北辰硯卻突然開了口,吩咐車夫,“調頭,去華安街。”


    “……”這人,真是欠欠的!


    林思棠眸中又升起了光彩。


    北辰硯偏頭看她一眼,眉眼舒展開來。


    他們去了華安街最大的胭脂鋪子,首飾鋪子,身為女子,被那些東西本能吸引,林思棠穿梭在琳琅滿目之中,看的眼花繚亂,樂不思蜀。


    北辰硯見她拿起一支支珠釵又放下,緊接著又去看別處的玉簪子,仿佛個個都喜歡,卻又都差那麽點意思。


    他委實是看不出那些東西除了材質,其他有何處不同,不都是一個用處,插在頭上的嗎?


    林思棠仿佛將身後的北辰硯忘了,一個人遊走欣賞著,聽掌櫃滔滔不絕的解釋,從而了解青州時下興起的物什,女子追求美的風向。


    “二少夫人,您看您喜歡哪一個,小人給您包起來。”掌櫃的熱情詢問。


    林思棠友好笑笑,“不急,我再看看。”


    北辰硯見她又踱步到了胭脂水粉那列,便幹脆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視線鎖在那纖細身影上,歪頭撐著頭骨,眸色深沉。


    小二瞧見這詭異的一幕,十分有眼色的上前奉上茶水,“女子挑脂粉是最耗費時間的,二公子喝些茶,慢慢等。”


    北辰硯伸手接過輕抿了一口,繼續百無聊賴的看著她。


    小二麵皮抽了抽,轉身要走。


    “等等。”北辰硯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您吩咐。”小二弓著腰,笑的一臉褶子。


    北辰硯手指向林思棠拿起過的那一罐罐小盒子。


    “那是口脂。”不待北辰硯開口,小二連忙解答。


    北辰硯似還想問什麽,卻隻是張了張嘴沒有出聲,“嗯,去忙吧。”


    小二眨眨眼,最終應了聲去了一旁守著。


    阿守何等了解北辰硯,彎下腰低聲說,“主子可是有什麽疑問,興許屬下能知曉。”


    北辰硯蹙眉,瞥向阿守的眼神帶著質疑。


    “屬下平日最愛的就是和院中那些丫鬟姐姐聊天,對這方麵雖不說很懂,但指定…比主子懂得多。”


    北辰硯又看他一眼,才擰著眉說,“你說,那一模一樣的口脂,她為何拿那麽多個,還仿似十分糾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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