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姑娘,張姑娘。”大夫提著紙包在她眼前晃了晃,這才喚回了她的思緒。


    “您要的藥好了,切記要酌情用量,盡量能不用就不用。”


    “嗯,我知曉了。”張言兒伸手接過,眼眸一轉,倏然問道,“我還需要一樣藥,勞煩你給我配一些。”


    ……


    當晚,北辰硯早早就回了主屋,陪林思棠用了晚飯。


    碗筷食盒都被撤了下去,北辰硯抿了口茶,淡淡抬眸看著她,“明日我讓梧桐苑的大夫來一趟,給你把把脈。”


    “我好好的,把脈做何?”


    北辰硯睨她一眼,沒有言語,起身去了窗欞前站著,夜色如墨,他心中卻一片疏朗。


    依奐月所言,她早就把避子湯換成了坐胎藥,那說不定此刻已經有了好消息也有可能。


    “我身邊的知夏就懂岐黃之術,改日我讓她給我看看即可,不用調動梧桐苑的大夫,大嫂身邊離不得人。”


    說來奇怪,他這幾日仿佛格外喜歡站在窗欞處,且一站就要小半個時辰,也不知在發什麽呆。


    知書進屋請她去沐浴更衣,林思棠便隨著她去了,等回來時,北辰硯也已沐浴更衣完畢。身著微敞的中衣躺在榻上看書。


    燭火的微弱映照在他那張輪廓分明,清雋無雙的麵容上,忽明忽暗,身軀修長健碩,稱的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她腳步頓了一瞬,美男子如畫卷般撩人心弦,可那被褥下勁瘦腰身的力道,卻令人承受不起,光是回憶就雙腿發軟。


    美則美矣,隻可遠觀,萬不可褻瀆,否則她小命危矣。


    北辰硯見她站那遲遲不動,擰眉偏了偏頭,“有人抓你腳了?”


    林思棠一怔,眨了眨眼,才驀然反應過來北辰硯又是在奚落她。


    “抓也是抓你的,後院隻有女鬼,沒有男鬼。”


    “伶牙俐齒。”他唇角卻勾起了一抹笑,朝林思棠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過來。”


    她心裏咯噔一下,“我累了,想休息。”


    “你不過來怎麽休息,躺地上嗎?”北辰硯擰眉看著她。


    “……”


    林思棠抿了抿嘴,“你……不去軟榻上睡嗎?”


    話音一落,北辰硯臉就拉了下來,合上書本,淡淡看著身著中衣,勾勒出曼妙身姿的女子。


    “我……我的意思是,你不是生我氣嗎,不去軟榻上睡嗎?”


    北辰硯依舊不語,深沉幽暗的視線落在了她沒有攏好的衣領間。


    細膩瓷白的肌膚還掛著盈盈水珠,順著凸起的縫隙一滴一滴流了下去,烏黑發絲隨意鬆散在腦後,被窗欞捎進來的清輝照著。


    “你在趕我?”北辰硯將書本放在小幾上,掀開被子下床,一步步走向她。


    “前幾日以命相逼讓我宿在主屋,如今才一夜,就穿上衣服不認人,想趕我走了。”


    那雙幽暗如深淵的眸子緊緊鎖著林思棠,說話拖腔帶調,好似她就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一般。


    “你……你胡說什麽?”他往前走,她就後退,小臉都是震驚,“我留你在主屋,哪裏是那個意思。”


    說的好像她留他,就是為了昨夜的魚水之歡一般。


    “你說不是就不是吧。”他勾起一抹笑,豁然伸手一拉她的手腕,將人摁在了懷中,目光順著那水珠流淌的縫隙下移。


    唇瓣貼在她耳廓上,“有句話叫,請佛容易送佛難,不知夫人可有聽說過。”


    “……”


    她隻是稍一走神,眼前就一陣天旋地轉,陷在了柔軟的錦被中。


    林思棠閉上眼睛,麵上浮現一副趕赴刑場的無奈悲戚。


    “你慢一些,不然明日軟榻都不給你睡。”


    北辰硯手指挑開她腰帶,冷笑一聲,“爺剛給你幾分顏色就開染坊了,得寸進尺的女人。”


    不待她還嘴,他就堵住了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小嘴。


    夜深人寂,林思棠擁著被子累的睜不開眼皮,手指頭都懶的動一下。


    北辰硯幽幽聲音不斷提醒,“明日記得喝藥,別忘了~”


    “滾~”


    她從口中呢喃出這個字,就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她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幽幽轉醒。


    知書聽到動靜進屋,將帷幔撩開掛於兩側,見林思棠半睜著眼皮,橫躺在床上發呆,不由一笑。


    “奴婢給姑娘備了湯浴,你泡一泡,能舒緩些。”


    “嗯,還是知書貼心。”林思棠伸了個懶腰,“嘶”了一聲,動作僵在了那裏。


    “姑娘慢一些。”知書紅著臉不去看她身上的痕跡,輕手輕腳扶著她下床去泡湯浴。


    “姑娘,有人來報,昨日來墨香居驗湯藥的那個大夫昨日起夜時摔斷了腿,回家養傷了。”


    “嗯?”林思棠沉在水桶中,舒服的閉上眼睛,“怎麽回事?”


    “奴婢也不知,來人是這般稟報的,奴婢想著……這事也太趕巧了些,昨日剛來了墨香居,夜裏就摔斷了腿,姑爺可別以為是咱們買通了大夫,使的手段。”


    林思棠用手舀起湯水,淋在身上,“人是他找的,我如何能未卜先知。”


    “你讓人探探,看究竟是意外,還是怎麽回事。”


    “是,姑娘。”


    在浴桶中泡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林思棠才一身輕鬆的出浴,更衣梳妝。


    身上紅痕雖依舊可怖,但勝在那股酸疼已經消散。


    今日天氣不算太熱,收拾妥帖後,她就帶著知書想去小湖那走走,隻是剛一出門就被一道戲謔的聲音吸引。


    “呦,看來辰硯體力不錯啊,都中午了,嫂嫂才舍得起。”


    林思棠循聲望去,就見有過一麵之緣的孟玨倚靠在一旁的廊柱上,風流的桃花眼滿是調笑,手上拎著兩個酒壇。


    找北辰硯喝酒的?


    “孟公子。”


    孟玨收起了吊兒郎當,拱手一禮,“見過嫂嫂,我這人浪蕩慣了,有冒犯的地方,嫂嫂可別放在心上。”


    “不打緊。”林思棠一笑,纖纖玉指一指門口蹙著眉的奐月,“她是辰硯的人,會一五一十稟報她主子知曉的。”


    奐月用力點頭,一臉不高興的瞪著孟玨。


    那些沒輕沒重的孟浪之語,豈是能對著她家少夫人說的,看公子知曉不收拾他。


    “……”孟玨摸了摸鼻子,一臉尷尬,“在下一時失言,一時失言。”


    林思棠沒再理會他,領著知書去了水湖邊吹風,她喂了好些日子的金魚也不知餓瘦了沒有。


    孟玨精明銳利的眸子閃了閃,正要提著酒壇去書房,奐月卻快他一步小跑了過去。


    “……奐月,不帶你這樣的,我給你銀子,你別胡言亂語啊。”


    奐月哪是那摳搜孟玨幾個銅板能收買的。等孟玨到書房時,奐月已經告了狀出來了。


    她瞪了孟玨一眼。


    孟玨眼皮跳了 跳,正此時,阿守走了出來,幸災樂禍道,“孟公子,我家主子讓您滾進去。”


    “……”孟玨惡狠狠瞪了阿守一眼,將酒壇子塞他手上,“小小年紀不學好,當心沒有姑娘瞧得上你。”


    “那就找男人,誰規定一定要是姑娘才能過日子的。”


    孟玨惡寒的抖了抖身子,立馬走進了書房。


    北辰硯正處理公務,隻是抬頭看他一眼就又垂下了眸子。


    孟玨嘿嘿一笑,“我隻是……開個小小玩笑,下一次,下一次再來,我一定把嘴放家裏,人來找你喝酒。”


    “嘴放家裏,孟公子用什麽喝酒?”阿守樂開了花,笑著揶揄,“倒著喝嗎?回家再從嘴裏吐出來。”


    說完嗬嗬嗬的笑了起來,孟玨臉一青,咬牙切齒的瞪阿守一眼,對北辰硯告狀,“辰硯,如今是不得了,你的手下都能欺負嘲笑我了,我是跟著你賣命,不是被欺負的。”


    北辰硯終於放下了卷宗,抬眸看向鬥嘴的兩個人,冷冷道,“都閉嘴。”


    二人立即緘其口,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他看了阿守一眼,阿守拱手,退了下去。


    孟玨收斂了吊兒郎當,那張滿是風情的臉罕見的嚴肅,“你派人急匆匆請我過來,可是有什麽要事。”


    “嗯。”北辰硯輕應,又似笑非笑道,“考驗考驗你的體力如何。”


    “……”孟玨麵色一僵,訕訕笑著,“都說了下次不敢了,你怎麽還過不去了呢。”


    北辰硯卻一臉肅色看著他。


    “你……”孟玨後退一步,臉色古怪道,“該不會是要我犧牲美色,使什麽美人計吧?”


    “犧牲美色談不上,隻是體恤你這些年辛苦,送你一個小妾。”


    “……”孟玨唇線拉直,歪著頭一臉無語的看著北辰硯。


    “我就知曉你準沒什麽好事,你說說啊,這些年我替你收拾了多少爛桃花,什麽奇形怪狀都給抬我後院了,我也是要娶媳婦的,往後還怎麽說好人家的女子。”


    北辰硯不理會他的抱怨,眸子倏然變的陰冷,“這次不同往次,得……板上釘釘,生米煮成熟飯才行。”


    “什麽?”孟玨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你……你要我假戲真做,當真同那女子……”


    北辰硯幽幽看著他,語氣嘲諷,“這青州勾欄瓦舍中的女子,沒有一百也有八九十都是你的紅顏知己,有露水情緣,多一個少一個予你而言有何差別。”


    “那小爺也是有原則的,不是什麽女人都能看的上的,小爺是人,又不是馬,隨便想怎麽配就怎麽配。”


    抱怨過後,孟玨又恢複了正經,“事予我倒是不難,隻不過你應知曉我什麽性子,一旦進了我後院,那可就是守活寡的命,一輩子都再難有翻身之日了。”


    北辰硯一臉淡然,“那是你的事,就算日後隨便扔哪個莊子上,隻要吃喝不愁,就算對的起她了。”


    孟玨點點頭,突然好奇起來,“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女人,竟能讓你北辰硯厭惡到此等地步,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北辰硯冷冷的視線投向孟玨,孟玨這才反應過來說錯了話,乖乖的住了嘴。


    “我沒有殺她,留她一條性命,已是心慈手軟了,君子坦蕩,爺從不使卑鄙手段,不過是……順勢而為,若她咎由自取,便是自食惡果。”


    孟玨挑了挑眉,“好吧,都隨你,不過一個女人而已,於我而言,多一個少一個都無所謂,小爺有的是銀子,看在你的份上,不會讓她遭什麽罪的,隻要不出什麽幺蛾子,錦衣玉食,奴仆成群,爺都給她。”


    北辰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孟玨卻被這一眼看的心中莫名一抖,這是什麽意思?


    “北辰硯,那女子不是醜八怪吧,可別是有什麽毛病?”


    “沒有。”


    北辰硯看著他,眸子幽深,“隻是……會有些鬧騰,不過放眼青州,也隻有你這個風花場月的浪蕩子能降的住了。”


    “那是當然,這青州,就沒有我孟玨拿不下的女人,你就等著看好了,絕不會讓她再纏著你。”


    他拍著胸脯保證,又擠眉弄眼的道,“北辰硯,我都為你做出這麽大犧牲了,你是不是該表示表示?”


    “我聽聞前些日子,青州有人販賣私鹽……”


    北辰硯目光一凜,凝視著孟玨那雙直放金光的眼。


    “此事關乎京城高官,非同小可,你難以掌控,若為了幾兩碎銀丟了命,可是得不償失。”


    一聽,孟玨立即歇了火,“行吧,我還想著能從中撈上一筆呢。”


    北辰硯麵色發沉,“這話,是你該當著我的麵說的?”


    “都是兄弟,不打緊。”


    “對了,你給我的那個小徒弟,資質甚是不錯,如今生意做的很是紅火,一個女子如此有經商天賦,當真是世間罕見。”


    “那是我夫人的陪嫁丫鬟,你莫打主意。”北辰硯幽幽警告。


    “你說什麽呢,我孟玨是那等人嗎,對這等有才華的女子,我隻會欣賞,不會糟蹋的。”


    北辰硯冷笑,“你也知是糟蹋。”


    倒是有自知之明。


    ——


    林思棠從小湖那回來,就見玄楓,奐月來來往往,似乎很是忙碌,不由問道,“你們做什麽?”


    二人齊齊福了福身,“少夫人。”


    奐月接著道,“回少夫人,孟公子今夜要在府上留宿,同公子對月飲酒,宴席設在了院中,奴婢正準備呢。”


    林思棠朝不遠處的花架樹下望了一眼,桌椅板凳,花卉擺設,都已布置妥帖,皆正對著月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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