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午,油畫專業的畫室裏,每個學生都在全神貫注的作畫。


    今天的素描專業課的第三天,班裏很多同學開始大麵積的鋪調子。


    鉛筆劃過紙麵、擦筆甚至手指擦過紙麵的聲音,混成一片,讓畫室的藝術氣息中,多了一分特殊旋律。


    薑哲站在畫架前,手腕輕輕用力,讓鉛筆在紙上留下一道的線條。


    這條線融入一組線條中。一組又一組的線條,以特殊韻律逐漸擴展,變成或虛或實的結構,恰好表現出形象或動勢。


    今天,他剛開始作畫的時候,因為作品尺幅的原因,運用新的刻畫手法還有些生疏。隨著不斷調整,他慢慢習慣使用大師的筆法,來描繪結構。


    他畫完幾組線條,停筆觀察石膏像,等到看明白、想清楚之後,才會繼續畫。


    經過最近幾天的研究,薑哲對大衛雕像的頭部結構十分熟悉,如今在作畫時重新觀察,是為了把握美感。


    他作畫時,喜歡先想明白再動筆,杜絕猶豫和含糊的地方,盡量避免錯誤。因此,在用筆速度不快的情況下,也能穩步推進塑造形象的步驟。


    薑哲的塑造方法中,既沒有那種狂風驟雨式的塗抹,也沒有過度彰顯個性的線條。他不急不慢的實踐著最近幾天的學習成果。


    大約畫了一小時,他覺得精力不如剛才,便停筆略作休息。


    他利用短暫的休息時間,去觀賞班裏其他人的作品。


    看過所有作品後,他發現大部分同學在鋪色調的時候,能夠做到細致刻畫,但在習慣的作用下,不知不覺的延續以前的畫法,從有意識的改變,慢慢回到畫像的狀態。


    當然,也有少部分悟性好,有毅力的同學,能主動的處理形體。


    其中,付敏和牟星的作品最好。


    付敏已經開始刻畫石膏像的五官。她用剛勁有力的線條,組成大大小小的塊麵,用塊麵歸納形象,強化明暗效果。這種造型方法,讓形象更加結實。


    牟星已經開始使用擦筆,讓石膏像麵部結構的銜接更加柔和。他在使用擦筆時非常謹慎,沒有讓畫麵出現油膩的問題。


    班級其他同學也會在休息的時候,觀摩班裏的優秀作品。他們嘴上不說什麽,但是一些出眾的作品,還是會收到更多的關注。


    薑哲的作品屬於進度較慢的作品。


    他在起稿時過於嚴謹,對有些線條的處理不被外人理解,但是,今天,他的作品讓大家耳目一新。


    有規律、有韌性的線條,經常在大師的作品上見出現,很少有學生能熟練的運用。薑哲則更近一步,把大師的技法,用在刻畫石膏像上。


    有人欣賞,就有人不喜歡。


    不管別人怎麽看,薑哲很肯定自己的方向沒錯。


    無論是他臨摹的素描範作,還是大衛雕像,都出自米開朗基羅。兩者一脈相承,自己用的方法,應該更契合大衛雕像的美感。


    薑哲養足精神,繼續作畫。


    他從石膏像的眼睛開始,逐步刻畫細節。


    石膏像的五官和麵部,都有看起來柔和的部分。其實,這些部分也有結構,需要畫家自己拿捏其中的度。


    胡老師走進畫室,先把班長叫出去。


    不久。兩人回到畫室。


    韓蔭發生說道:“同學們先暫停一下,咱們說個通知。”


    同學們陸續放下畫筆,等著聽的通知。教室裏麵有凳子,但坐下之後,便看不到說話的班長。很多人早就期待班長要說的事情,所以都站著聽通知。


    班長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大家可能都聽說了,學校馬上要組織獻血的活動。咱們班有五個名額。獻愛心的具體要求是:無疾病史,無……”


    她說出幾條要求後,又重複一遍,才繼續說道:“學校會給獻愛心的同學,發放一定的補貼,總計560元。想獻愛心的同學,可以自願報名。學校要求,大家積極參加,量力而行。”


    有人心直口快:“班長,什麽時候報名?”


    班長看到胡老師點頭,就說道:“現在就可以開始報名,到我這裏登記。”


    他拿了紙筆,走到畫室相對寬敞的地方。


    幾個脾氣急的同學,立刻過去報名。


    “班長,我身體健康,我報名。”


    “班長,我也報名。”


    “我報名。”


    韓蔭一邊記錄名字,一邊囑咐報名的人:“最終的結果,是係裏決定。如果身體不適,就不要參加。如果體檢不合格的,會由其他報名的同學替代。”


    一位女生看到排隊的人多,忍不住發牢騷:“獻愛心這麽難嗎?還要排隊?”


    有些性格沉穩的學生,等不需要排隊的時候,才過去報名。


    薑哲看到,班級26個人,至少有20個已經過去報名。他不想去爭,但是這時候如果自己一聲不吭,會讓人覺得自己的態度不積極,所以,他還是走過去,對班長說道:“班長,我也報名參加。不過,我有點兒低血糖,會不會影響血液質量?”


    班長一聽,立刻說道:“呦,我沒想到你這麽壯實還會有低血糖。如果是這樣的,我建議你先別報名了。萬一影響健康,就不好了。”


    薑哲就坡下驢:“如果可以,我就不爭這個機會了。”


    班長很高興:“獻愛心的機會很多,量力而行。”


    薑哲惋惜的說道:“聽你的,我放棄這次機會。”


    “對,機會很多,以後還會有。”韓蔭鬆了一口氣。


    這是她正式擔任班長之後的第一次大活動。學校給每個班的名額有限,但報名的人太多。被選下去的人,難免會對自己也有不好的印象。這種得罪人的事兒,特別不好處理。如今,碰到這麽一個通情達理,主動放棄機會的人,讓她覺得薑哲特別順眼。


    胡老師走到薑哲身邊,捏了捏他的手臂。她和學生們逐漸熟悉,這些動作不會引起反感。“伱這麽結實,居然有低血糖的毛病?”


    薑哲知道,胡老師沒別的意思,隻是調侃一下,於是答道:“這是爹媽遺傳的。正因為有點兒小毛病,我才一直堅持鍛煉。”


    胡老師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看向薑哲的畫。“你這是學習米開朗基羅的素描?”


    因為薑哲學的特別像,不止胡老師看出來了,班裏有部分人也看出來了,隻是沒說出來。


    薑哲答道:“我想多了解大衛雕像,所以去學習米開朗琪羅的素描。”


    胡老師說道:“你的想法很好,向大師學習是個好方法,用的時候要活學活用。


    米開朗基羅畫真人肖像用這種線條,你畫石膏像,要注意質感。”


    她拿起擦筆,想幫薑哲改一改,但是看來看去,竟然找不到入手的地方。如果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改,就會把破壞這種規律且帶有美感的線條。


    胡老師她看著薑哲的作品,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放棄。“按照你的想法去畫,有問題再研究。”


    薑哲表示感謝,繼續刻畫。


    與此同時,班長已經統計完畢,和胡老師一起離開。


    付敏再次溜達到薑哲側麵,觀摩薑哲的作畫。


    她看著薑哲模仿大師的方法,開始還覺得這樣畫畫有些矯揉造作,但是看的時間一長,竟然慢慢體會到特殊的美感。


    她的心情變得很複雜,既想看薑哲繪畫的優點,又想找薑哲缺點。


    不知不覺,已經看了很長時間。


    這時,又有同學來看薑哲的畫。付敏隻好回到自己的畫架前。


    她審視自己的作品,覺得有部分調子,特別是背景的部分調子有些多餘。


    回想薑哲的作品,他沒有急著渲染背景,而是把所有精力放在石膏像上。


    經過一番比較,她發現,原本用來營造氣氛的色調,有些沉悶。


    她放下畫筆,打算去圖書館看書,找靈感。


    薑哲覺得今天畫的十分順暢,至於如何進行進一步的處理,還要考慮。


    他看看手表,已經快到中午,就把畫具收拾好,帶上挎包,離開畫室。


    專業課的兩天時間裏,薑哲逐步完善作品。


    他除了保持畫麵的整體效果,還特別注意通過描繪大衛雕像頭部的扭轉動作,營造動勢美感,以及雄壯的的力量感。


    周五下午,韓蔭帶來了獻愛心活動的選拔結果。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咱們的班獻愛心活動的人員初步確定。有以下五位同學。劉書瀚,付敏……”


    她念完五個名字,又特意說明:“名單是係裏決定的。沒選上的同學,也請理解。以後還會有機會。”


    被選中的同學高興,沒被選中的同學,有的氣惱,有的沉默,有人已經把情緒發泄出來。


    薑哲聽到一個女生用調侃的語氣說道:“我想獻愛心,居然莫得機會。”


    韓蔭知道同學的話,並不是衝著自己說的,但還是覺得尷尬。


    落選的一位男生,不在意成敗,開始和發牢騷的女生抬杠。兩人說笑的熱鬧,引的周圍幾位同學也參與進去,逐漸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薑哲看到付敏過來看自己的話,心裏想的是,這麽個瘦弱的女生居然也要去獻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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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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