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梓被孕育近十二個月,本就在胎中憋悶太久;出生後還未滿月,又被寧源背在背上四處奔波;幼時又被寧源拖行至河裏,經曆那一場嗆水;現在又經曆這一場風雪,感冒發燒數日。讓本就孱弱的穆梓,身體更是虧空!


    又是一年節,因著董奶奶的事宜,穆家三個孩子都沒有去兩個姨母家。而今年,穆三叔夫妻帶著大女兒穆斯宣,和小女兒穆越含回了老家。


    大年初一,在穆樺的帶領下,穆杉和穆梓跟著一起去給穆奶奶拜年了,這是穆梓第一次給穆奶奶拜年,心裏又緊張又害怕,穆奶奶平時對她的言語,不是太好,而今天是新年,她也想聽到家人對她的祝福,而不再是咒罵……


    來到村頭穆奶奶家,穆四姑據說還在睡覺,故而穆家三姐妹並不敢去打擾,而是乖乖巧巧的對穆奶奶賀了新年,送了祝福,而今天的穆奶奶也是罕見的和顏悅色,還給每人拿了一角做紅包。這是穆梓第一次拿到紅包,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歡喜……


    隨後而來的是穆二叔帶著穆赫欽和穆冠博,兩兄弟那是穆奶奶的心頭寶,穆奶奶出門迎上,還沒有等到兩兄弟拜年,穆奶奶立即拿出一元做紅包,笑嘻嘻的和兩孫子說道:“拿給我們赫欽和冠博,去買糖糖吃……”


    三姐妹摸了摸自己兜裏的紅包,是說不出來的心酸,雖然紅包的多和少,都是老人的慈愛,可直接這樣一對比,心裏還是不太舒服!


    特別自己家的事,常被鄰裏做笑談,所以老一輩的事,不說如數家珍,但該知道和不該知道的,也能猜出個七八分,心中為自己的父親,有些打抱不平,奶奶的偏心太過明顯……


    穆三叔也帶著穆斯宣和穆越含到了,這一次穆奶奶更直接,出門想去抱兩姐妹,結果被兩個小公主給拒絕了,穆奶奶又各塞了紅包給兩孫女,歡歡喜喜的進了堂屋……


    穆家三姐妹當然不可能直接離開,否則就成了是來拿紅包的小勢力了,故而跟著一大家子也進了堂屋,穆梓很好奇堂屋後的雜物間,據說那是姥姥去世的地方……


    回神之際,周邊已經沒有人了,穆越含從廚房繞回堂屋外,但堂屋的門檻是那種特高的石壁加木邊的,和穆越含都差不多高了,她想進來自然不可能,而穆梓看著這小公主的堂妹,很是羨慕,原來女孩子也可以這樣被嬌寵著……


    穆梓突然有些理解穆三叔為什麽不在老家生活了,因為穆奶奶的重男輕女太明顯,且之還很勢利,就像父親,因著是三個女兒,前程又一眼就能看到底,她根本不需要有多少顧忌……


    而且老家的家長裏短太多了,穆樺的懂事,穆杉的機靈,還有穆梓的沉悶,不正是如此被影響出來的嗎?和兩個小公主的可愛,是完全不一樣,被局限在了這是是非非中……


    穆越含想進堂屋來,而堂屋裏隻剩下穆梓,她還是能跨過門檻的,想帶著小堂妹從廚房再穿過去,可是穆越含卻不願意,非指著門檻,要跨過去……


    穆越含兩歲了,像個瓷娃娃一樣白皙又漂亮,奶聲奶氣地說著:“姐,姐,抱,抱”,別提有多萌化人心了,伸手想將她抱進堂屋。


    可穆梓也還沒有七歲,抱著兩歲的堂妹,還要邁過那麽高的門檻,自然是不可能的,她看著要摔下去了,立即將堂妹舉起來,由自己墊在下麵。


    穆越含雖然沒有被摔著,但還是被嚇哭了,引來了穆三叔,穆三叔將自己閨女抱起來,細心檢查,溫柔安撫……


    穆梓就傻傻站在那,因為她做錯了事,雖然不是有心的,但還是嚇著堂妹了,需要道歉的,這個道理她是懂得的。穆三叔安撫好穆越含,繼續抱著她,轉身對上穆梓,開始嚴厲斥責:“妹妹需要你來抱嗎?她還那麽小,摔著了怎麽辦?”


    穆梓知道是自己的錯,連連對自己三叔道歉,可是依然無法消除穆三叔的怒火!而這一時穆梓沒有感覺到什麽委屈,本就是她做事不當,讓堂妹受了驚,但她穆三叔的震怒,讓她很是羨慕,原來女兒也是可以被父親保護的,堂妹好幸福啊……


    等到穆三叔責備夠了,穆梓才進廚房去找自家姐姐,穆四姑卻說“她們早就跟著你二叔和堂弟們走了,你還留在這幹嘛?”原來,她又被她們給丟下了……


    那是穆梓唯一一次去穆奶奶家,即使後來穆四姑出嫁,穆家過年大團圓,穆奶奶去世後,老屋全部破損垮塌,穆梓再也沒有登過門……


    如今的穆四姑也有二十一了,在那個年代,她又沒有再讀書,結婚是很常見的。周遭的人,都為她介紹過不少,但因著她的不思勞作,屢屢被人拒絕。而她自己呢?也是自比天高,不屑一顧,就繼續和穆奶奶一起生活著。


    偶爾也跑到穆三姑家小住,而穆三姑呢?即使生了獨子傅諾翔,還是會經常因著和傅家鬧脾氣,又跑到穆大姑文家去小住。穆大姑當初要忙著事業,她的獨女文舒苒又太小,故而穆三姑幫著照顧了好幾年。故而文家也不好說什麽,特別這種書香門第,也說不出來什麽粗鄙之話的,故而文舒苒和兩個小姨母的感情很算不錯。


    如今雖通了電,但停電的機率很高,又一次停電了,穆梓帶著兩個小堂弟去顧叔家買蠟燭,穆梓因著上次將穆越含摔著了,並不想帶著兩堂弟去,但是母親和二嬸都要求一起去,穆梓自然不敢再拒絕,就帶著堂弟們從村子裏穿過去……


    而過了穆奶奶前麵的嬸嬸家,還需要經過一段很長的竹林小路,才能上馬路去顧叔家。兩個堂弟還小,這一次她一手牽一個,帶著他們小心翼翼的走著……


    年節雖過,還是有些冷,再加上竹葉被風吹得作響,給人的感覺,和九叔的片子裏很像,三個小孩都嚇得不輕,彼此壯著膽子走,其實呢?都嚇得瑟瑟發抖……


    走著走著,前麵突然出現一個白影,肩膀上擔著什麽,而下麵因為太黑看不清,好像是飄著的,再往上一看,沒有頭顱,三個孩子年齡不大,又受鬼片的荼毒,本就害怕,這一場景的出現,直接嚇得滋哇亂叫……


    兩個堂弟掙開穆梓的手,開始亂跑,而穆梓是直接嚇傻了,就站在那發抖,腳軟的連路都走不動了,她眼睜睜的看著無頭白影,向自己飄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穆梓“咚”的一聲,就癱坐在了地上,地上還有很多石塊,和竹子砍過留下的根樁,坐下去並不會好受,可她不哭也不鬧,就看著白影俯下身慢慢靠近自己,穆梓就瞪著眼,等待著乍現的血盆大口將自己吃掉,就和夢中被黑暗吞噬的感覺一樣……


    可穆梓沒有等到血盆大口,而是聽到一陣嘲笑聲,隨後是電筒的亮光,眼前的根本不是什麽無頭鬼,而是穆四姑將白衣穿過頭頂,肩上擔著打回來的大米,下身穿著黑褲子,所以黑夜中隱了形,再加上走路輕,就給人形成了錯覺……


    穆梓等看清了來的是人,而不是其它,才“哇”的一聲開始震天哭起來,加上不遠處兩個堂弟的哭聲,穆四姑好似才察覺,自己的惡作劇有些過了分,卻也沒有安撫,而是變臉罵道:“自己就是個禍害,還會怕被嚇到,裝什麽裝……”


    將衣服拉至肩頭,亮出了腦袋,正常穿著,打著電筒,繼續擔著大米,罵罵咧咧的回了穆奶奶家,而穆梓等穆四姑走遠了,哭了好久才敢起身,不遠處兩個堂弟也被嚇癱在地上,將他們扶起來,給他們拍拍身上的灰,也無法檢查有沒有受傷,隻能繼續去顧叔那買蠟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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