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熱嗎?”小羊猶豫地問道,他臉上紅了一大片,看起來像中暑。


    陳臨野臉上燒得慌,軟乎乎的聲線傳到耳朵裏,更是覺得心裏怪怪的。


    他冷淡點著頭。


    小羊爬去床裏麵,拿出一把大蒲扇,殷勤對著他揮動,“舒服不?”


    “……舒服,吃飯吧。”


    小羊早就饞了,大家都不動筷,她也不敢動。


    聽到這話才坐到小桌子旁,先吃一口白菜,吧唧吧唧,再吃一口肉,吧唧吧唧,嗚,好好吃!


    陳臨野見狀,眼底不自覺藏了笑意。


    “媽媽,菜也是他幫我做的!”小羊替他邀功。


    “嗯。”梨緒雲笑著,“你喜不喜歡你的新朋友?”


    小羊邊往嘴裏塞著飯,邊胡亂點頭,模模糊糊說出一句,“喜歡!”


    陳臨野臉上剛下去的熱度又湧上來,惹得他隻得沉默扒飯,一聲不吭。


    “媽媽,他隻是不喜歡說話,他很好的。”小羊眨眨眼,抬頭又替他說好話。


    梨緒雲笑著搖頭,還知道護著他。


    由此可見陳臨野是真的對小羊好,不隻是在她麵前裝樣子。


    能得到小羊的喜歡不容易,她雖然笨,但是很敏感,別人對她好與不好,她其實都能分辨出來。


    這還是源於小時候的教訓。


    小羊小時候也有過一群“朋友”,她歡歡喜喜回來告訴梨緒雲的時候,梨緒雲還很高興,讓她對朋友好一點,一起玩要真心,這樣的友誼才能長久。


    小羊應了。


    可是後來回家的時候,小羊身上總是髒的,有時候還有些許傷痕。


    一問她,她就說是做遊戲呢。


    看女兒也很開心的樣子,梨緒雲放下了疑慮。


    但後來無意的一次碰見,讓梨緒雲恨不得殺了那群小孩。


    一群小孩叉著腿站著,嬉笑著催促著什麽,小羊瘦弱又膽小,問他們又要玩遊戲嗎?


    他們讓她趕緊跪下來。


    於是小羊跪下來,兩手撐地,爬過一個個小孩的胯下。


    “叫,你還沒叫呢!”


    “邊爬邊叫,不然下次不跟你玩了!”


    “對啊!狗就是要叫的!”


    小羊看起來有點害怕,但小小的人兒從來沒有朋友,媽媽說對朋友要真心,如果她不真心,可能就沒有朋友了。


    她感覺有點不舒服,但她對自己說,我們這是在做遊戲。


    “汪、汪。”


    細細小小的聲音從女孩兒口中出來,惹的周圍小孩兒一陣大笑。


    女孩兒看著他們笑,灰頭土臉的麵容也露出個純淨的笑來。


    我讓我的朋友開心了。


    那天梨緒雲看到這個場麵,拿著掃帚將這些小孩兒打地四處逃竄,從來不惹事的她,在那些小孩門前破口大罵,甚至差點與其中一個的奶奶打起來。


    梨緒雲衝回家裏,拿了把菜刀就又衝回她麵前,紅了眼,“來啊,誰再來欺負我家孩子,來一個我殺一個,反正我孤家寡人,我誰都不怕!”


    從那次就沒有小孩再主動跟小羊“做朋友”。


    梨緒雲回家抱著小羊哭了很久,告訴小羊,以後別人讓你感到不舒服了,那就直接拒絕,朋友是不會讓你感到不舒服的,如果有,就絕交。


    小羊才知道那些讓她不舒服的遊戲都是在侮辱她,是在罵她。


    ……


    三人吃飽喝足後,小羊搶著去洗碗,陳臨野又跟她一塊兒去了。


    小羊邊洗著邊偷偷瞅他,陳臨野當沒看到,默默洗一個放她盆裏,她用清水再洗幹淨。


    兩人安安靜靜的氛圍還挺舒服,就聽見門口突然一聲略顯彪悍的女音,“梨緒雲!你管不管你家傻子了!”


    小羊知道在說自己,有點懵,丟下碗就跑出去。


    陳臨野也蹙著眉擦手準備跟上。


    門口是一個有些矮矮胖胖的女人,看起來挺喜慶,但說出來的話就不喜慶了,語氣很衝:“傻子,我進去找你媽!”


    說著就衝了進來,小羊根本攔不住。


    走進來小羊才看見女人的背後還藏著一小孩,嘿,就是早上嚇尿的那小孩。


    此時正畏畏縮縮在他媽後麵不敢看自己。


    女人一進來就罵,“你個賤婊子,生個傻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給我家二寶看看搞成什麽樣兒了!”


    梨緒雲氣的發抖,說她就行了,還說小羊,不就是仗著她已經下不了床了,以前她拿著刀的時候可沒見這些人這麽囂張!


    她罵她,還罵她媽媽,小羊像個小牛犢子一樣氣的衝過去拿頭頂他們,被出來的陳臨野攔腰拉回來。


    小羊氣死了,抬頭瞪他,都沒了害怕,“你也向著他們是不是!”


    陳臨野無奈,揪著她的衣服一角不讓她跑,“乖一點,我向著你。”


    小羊喘著氣不理他,自認為惡狠狠地盯著那母子二人。


    “閉上你的髒嘴,有什麽事說清楚。”陳臨野眼神淩厲,說話自帶威壓。


    陳二寶他媽一下子氣勢就弱了下來,這人怎麽會在這兒,看起來還像是要為這傻子出頭的樣子。


    她虛作聲勢:“不管你的事,我找他們算賬!”


    “有事就說!”


    男人的聲音叫她嚇了一跳,威猛的體格站在那兒,一個人抵兩個人,叫人看著都心生退卻。


    “我、我們二寶,今天早上被這傻子嚇唬,屁股上好大一塊傷!現在我也不多要,賠點錢我買藥總行了吧!”


    陳臨野一個字都沒聽明白,她兒子被小羊嚇唬?


    她兒子看起來又胖又大,嚇到小羊還差不多!


    “你胡說!我們乖乖最是膽小,怕是你兒子嚇唬我女兒!”梨緒雲神色激動,恨不得當場起來與她理論。


    女人將陳二寶拉出來,“說,今天是不是她嚇得你。”


    陳二寶慌亂點著頭,看都不敢看小羊一眼,又鑽回她背後。


    “看到了沒有,小孩怎麽會撒謊!他身上的傷還在呢!”女人說著又去扒拉他褲子,確實在他大腿上有些劃痕。


    小羊想著應該是他嚇倒在地上被石子刮的。


    “你再不拿出來,這劃痕都要消了。”陳臨野嗤笑一聲。


    惹得女人又是一顫,心裏暗罵來的不是時候,這錢怕是訛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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