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鬧鍾響起的時候沒有人去關。


    小羊在睡夢中被鬧得受不了,毛茸茸的腦袋在程臨一懷裏亂拱,嘟囔使喚著程臨一:“哥哥哥哥,它要吵死寶寶啦!!”


    然後程臨一搖搖腦袋,動作緩慢地起床,緩慢地關掉鬧鍾,又緩慢地躺回床裏,望著天花板虛弱地說:“寶寶離哥哥遠一點,哥哥可能生病了……”


    小羊聽到這異常沙啞的聲音,努力睜大眼睛從床上爬起來,拿臉蛋去貼他的額頭,驚叫道:“哥哥你好燙!我要去叫媽媽!”


    “好,小心一點,不著急……”程臨一喊著,但小羊已經頂著一頭炸毛的頭發,邁著小胖腿跑了。


    於繡玉很快就過來,摸摸程臨一的額頭,又摸摸他冰涼的手腳,眉頭一皺,打電話跟私人醫生說了具體情況,醫生了解了情況之後就立馬趕過來。


    小羊早上起來哪裏都沒收拾,穿著印著美羊羊的睡衣,小臉還有點腫,顯得更肉乎了,她的小胖手牽著哥哥的手,擔心極了的樣子。


    於繡玉給程臨一倒熱水,讓他今天在家休息,她會去給他請假,說完就要帶著小羊去洗漱。


    小羊不肯去,眼淚汪汪地要照顧哥哥,說:“是不是昨天我跟哥哥一起睡覺讓哥哥沒睡好了?都是我的錯,我要照顧哥哥……”


    於繡玉蹲下來跟她講話:“寶貝,不關你的事,你太小了照顧不好哥哥的,今天媽媽帶寶貝上學好不好?”


    小羊抹著眼淚說不好。


    於繡玉又心疼又無奈。


    程臨一坐起來跟於繡玉說:“媽媽你幫寶寶也請個假吧,我不帶她上學我也不放心,她會不習慣的,她在家陪我我心裏也舒服一點。”


    於繡玉歎口氣,這兩兄妹太黏糊了,根本沒辦法,也隻能這樣了。


    於是小羊理所應當地留下來照顧生病的哥哥。


    程臨一確實是很難受的,但看著小羊一會兒扭個帶水的毛巾要給他擦身子,一會兒端了快溢出來的熱水要給他喝,他都要嚇死了,連忙讓她別跑了,把水放好就行。


    “你現在就什麽都不用做,待在我旁邊就好,乖乖的,好嗎?”程臨一將她本身就炸毛的頭發揉得更亂,囑咐道。


    小羊乖乖點頭,趴在程臨一的床邊,亮晶晶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程臨一。


    被她用這樣專注又充滿喜歡的眼神望著,就好像是一隻毛茸茸的小狗望著自己最愛的主人,讓人心裏直發軟。


    程臨一不管看到多少遍都承受不住,忍不住牽著她肉乎乎的小手親了一口,“寶寶好乖,哥哥好愛寶寶。”


    小羊也學他去親他的手,“寶寶也好愛哥哥~”


    私人醫生很快就來了,查看了一下程臨一的情況,要給他開藥。


    但是程臨一有一個非常不男子漢的一點就是,他非常討厭吃藥,他很怕苦,一些有些小朋友覺得是甜滋滋的藥,他都難以下咽。


    所以他非常抗拒,他寧願打針。


    醫生想了一下說:“打個退燒針也可以,很快的,效果也好。”


    呼~程臨一放心了,將手伸給醫生,很豪爽的樣子,示意,打吧。


    醫生在拿東西,此時看了他一眼,笑,“退燒針是屁股針哦,要脫一下褲子。”


    “?”程臨一立馬把被子捂緊了,吞了口口水,“誰說的?我不打屁股針。”


    開玩笑,他都已經四年級了!!


    醫生說:“還能誰說的,醫生說的,怕什麽,小男子漢不要怕疼。”


    程臨一淚奔,“我是怕疼嗎!我本來就不怕疼!”


    於繡玉在一旁哄:“哎呀小臨,沒關係,一下子的事情,打了之後就舒服了啊,我和妹妹都出去不看你,醫生叔叔也是男生,沒事的。”


    程臨一看著妹妹給自己加油打氣了之後出門,而醫生拿著針就這樣看著他,他含淚將褲子脫了趴在床上。


    然後外麵的於繡玉和小羊聽到一聲嚎叫。


    醫生一出來,小羊立馬跑進去了,看著趴在床上一副虛弱樣子的哥哥,她心疼死了,連忙哄道:“哥哥不難受……哥哥乖……哥哥不疼……”


    程臨一好痛苦,他覺得屁股針真的好疼,但他要在小羊麵前保持形象,所以他隻能忍著疼說:“其實一點都不疼,哥哥是裝的。”


    小羊懵懵懂懂,“真的嗎?”


    “嗯!”


    “我知道了,哥哥被爸爸打的時候也是裝的,你怕被醫生叔叔打很多針,對不對?”


    程臨一:“……”


    你還記得呢……


    不過打屁股針確實很快就退燒了,第二天的時候已經一點事情都沒有了,又是生龍活虎一條小男子漢。


    經過這次,程臨一更是下決心要加強自己的體質,天天喝牛奶做運動的時候更積極了。


    而胖乎乎的小羊深受哥哥的影響,每天也努力將牛奶喝完,幻想著什麽時候自己會長高,會讓別人一看就說,哎呀,這是大孩子了呀!


    就在這樣的期待下,在不停流轉的時光中,兩人慢慢長大……


    *


    小羊是從三年級開始抽條的,也是從三年級才開始慢慢追上其他人的身高,但即便如此,她還是隻處於班級裏的中等身高。


    但那張臉蛋已經越長越引人注目,或許不夠美豔勾人,可在人群中,絕對是一眼望過去移不開眼的存在。


    粗略看過去,隻見以前的小短發已經成了瀑布般的長發,皮膚白皙清透,與濃黑的長發形成強烈對比,再仔細看,那張嫩白的小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圓眼睛,小而微翹的鼻梁,嘴唇飽滿,看起來粉粉的軟軟的。


    這些足夠讓她慢慢受到更多的目光與誇讚,讓她自己也非常明白自己很漂亮。


    而說到程臨一,他的身高起勢一直很猛,從小到大都是班級裏最高的,甚至在初中的時候還被認為是高中生要聯係方式,臉也是越長越像程文璟,一雙多情的的桃花眼配上高挺的鼻梁,上唇薄而下唇微厚,是典型的帥哥長相。


    兩人相差兩歲,但因為小羊比程臨一晚上一年學,所以兩人隔著三個年級。


    程臨一一直陪小羊到三年級,他就成了初中生。


    在小羊上了初中之後,程臨一就成了高中生。


    兩人相處的時間對比起以前大大減少,但絲毫不妨礙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


    這一年,程臨一16歲高二,小羊14歲初二。


    初中的假期比高中多,程臨一上的又是重點高中,離家遠,假期更是少,每次小羊都隻能在家盼著他回來。


    雯雯:【寶寶,你在家幹嘛呀?你來找我玩好不好,我好無聊哦~】


    小羊此時四仰八叉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旁邊是跟她相同姿勢的媽媽。


    她看了看手機,回複薑雯可以,但是要等她把這集電視看完。


    薑雯回複了一個可愛的ok表情包。


    小羊劃拉一下手機,看到置頂的哥哥依舊沒有回複,她歎氣,哥哥今天一天沒回她了呢……


    雖然很理解哥哥高中學習任務重,但他平常都不會這樣子的,難道是出事了?還是不愛妹妹嫌妹妹煩了?


    她腦海裏想七想八,不知道神遊到哪裏去了。


    但想完之後,還是很傷心地給哥哥發了一個懶羊羊哭唧唧的表情,並且控訴他為什麽不回複自己,往上一翻,全是她一個的信息。


    電視上播放的霸道總裁電視劇裏正在高潮部分,於繡玉見她沒專心,立馬戳她的背說精彩部分來了,小羊點點頭,將所有心神重新放在電視劇上了。


    昨天下了初雪,今天客廳的落地窗外已經能看到漂亮的雪景,外麵是白晃晃的積雪,所見之處一片素白,美得像童話世界。


    電視劇裏的男女主發生了誤會,女主傷心憤怒地離家出走到異國他鄉,然後他追她逃,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而男主終於快要追到人了,拿著一捧鮮紅的玫瑰出現在女主出租屋前,敲門,與愣怔的女主對上,邪魅一笑,“跟我回家吧!”


    女主非常感動,於繡玉和小羊也非常感動。


    此時叮咚一個指紋開鎖的聲音響起,小羊覺得應該是爸爸提前下班了,他得空的時候就會提前下班陪她們,因為天氣冷了之後於繡玉就不愛出門,在家有時候會有點無聊。


    小羊姿勢都沒變,穿著有一小撮圓尾巴的毛茸睡衣趴在沙發上喊話,“爸爸,給我帶美味的冰淇淋了嗎~~”


    懶散清朗的聲音響起:“沒有,但給你帶來了無敵帥氣的哥哥~~”


    小羊蹭得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看到程臨一帶著笑從玄關過來,她驚喜地立馬光腳跳過去,“哥哥哥哥哥哥!!”


    程臨一也是急著見小羊,連大衣都還沒脫,上麵是星星點點的雪花,有些已經化成了水,此時見她急得不行撲過來要抱抱,他連忙笑著拒絕,“慢一點寶寶,等哥哥把衣服脫了再抱。”


    “不行不行,要抱要抱!”小羊簡直太驚喜了,上次見到哥哥還是大半個月之前,明明還有一個星期左右才會放假,根本沒想到哥哥會這個時候回家。


    張姨在旁邊笑著接了程臨一的衣服,“哎呦喂,寶寶小心一點,哥哥身上很冷的,等會兒凍到你了。”


    程臨一身上隻有一件毛衣了,這才一把將小羊抱起來,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又把人抱到沙發上去。


    於繡玉倒是姿勢都沒變,嘿嘿笑道:“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還以為你還要一個星期呢。”


    程臨一將小羊的光腳塞到自己毛衣裏,說:“昨天不是初雪嗎,想回家陪陪你們,但是昨天有一門考試,沒請到假,就請了這兩天的假。”


    於繡玉說:“陪爸爸媽媽還是陪妹妹?”


    程臨一嘻嘻笑,“都陪,都陪。”


    小羊開心極了,在沙發上也貼在哥哥身邊靠著,感覺到他身子很冷,就拿自己的小手去捂熱他的大手,用嘴巴哈氣,“哥哥是不是好冷?”


    程臨一捏住她正在哈氣的嘴巴,捏成一個小雞嘴,“我不冷,但是我剛剛聽到什麽,嗯?”


    小羊疑惑,粉粉嫩嫩的小雞嘴說話不清不楚的,“聽到什麽呢?”


    程臨一問,“你要爸爸給你買冰淇淋?”


    小羊哈哈兩聲,眼神躲閃,一副心虛的樣子,“沒有呢……是昨天爸爸說要給我買冰淇淋,我說不要不要,爸爸說要的要的,我看爸爸非要給我買,我就隻好答應了……”


    於繡玉、程臨一:“……”


    幾個星期不見,這小東西胡說八道的功力見長。


    程臨一:“我不信,我去問問爸爸?”


    小羊立馬不開心了,“你不相信我?”


    程臨一不說話,挑眉。


    小羊更生氣了,“你連妹妹都不相信?!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你這樣踐踏我的真心,侮辱我的人格,你會後悔的哥哥!!”


    程臨一:“……”騙他的時候多了,他都數不過來。


    “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妹妹,你就不要做出這樣傷害我們兄妹之間感情的事!”


    程臨一:“……”


    程臨一固執地拿出手機要給程文璟打電話,小羊立馬眼巴巴就湊上來了,聲音都軟了很多,“那什麽,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不然以後我就不叫你哥哥了哦,你要想清楚。”


    程臨一氣笑了,他說,“你不叫我哥哥我看你叫誰哥哥?你不叫我哥哥你就完了程寶寶,我會把你屁股打爛。”


    小羊氣得眼冒水汽,“我已經長大了,我還要不要麵子了?你已經不能用這個侮辱我了,連爸爸都說了我已經是不能打屁股的年齡了!”


    程臨一看她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無奈極了,“又要哭是不是?你怎麽這麽壞啊程寶寶,不管是錯還是對先哭給我看是不是?就會這一招?”


    小羊扁著嘴巴,“我沒有哭嗚嗚嗚,我隻是傷心嗚嗚嗚,我忍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總是說我嗚嗚嗚。”


    明知道小羊是裝的,程臨一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大手一伸就將人拉過來擦眼淚,嘴裏狠狠地威脅,“你要是再敢不聽話你就慘了,這次就算了,不能再有下次了聽到沒有?!”


    小羊吸吸鼻子,難過地說,“可是我真的很久沒吃冰淇淋了……”


    “別裝可憐,再哭哥哥就回學校了哦。”程臨一微笑著說。


    小羊立馬睜大眼睛望天,試圖將眼淚收回去,“我很好哥哥,我不愛吃冰淇淋……”


    程臨一又好笑又心軟,摸摸她的頭發,“嗯,這才是乖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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