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入秋,暑氣卻分毫不散,一次忽如其來的清雨,才算是引來了些許涼意。


    夜雨過後,第二天的天氣分外舒服,使得小羊的心情更加期待。


    今天程臨一會回來。


    距離上次見麵也就一周時間,小羊卻覺得已經很久沒見,在房間裏挑選最可愛最漂亮的睡衣,在自己臉上也塗抹了好些東西,終於有空下去花園裏,挑上一朵花。


    下午時爸媽也在家,程文璟看見雀躍的少女蹦跳著下樓,忍不住伸手招人過來,“來爸爸這裏。”


    小羊一邊走過去一邊問,“爸爸怎麽啦?我還要去挑朵花呢!”


    程文璟將小羊拉到跟前,看著這極為標致的一張小臉,桃腮粉臉,明眸皓齒,頗有點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他揉著她腦袋,問:“長這麽大了……沒有什麽喜歡的男生吧?”


    “啊?”話題來的莫名其妙,小羊一下子不知道該答些什麽,愣了下,什麽也沒說,眼神躲閃。


    程文璟隨口一問,見她這反應,也不自覺坐直起來,與於繡玉對視一眼,問:“真有啊?”


    小羊低下頭咬唇,是又羞澀又害怕的反應。


    程文璟欲言又止,不知道說什麽好,於繡玉用手肘杵他一下,開口說:“多大點事,喜歡就去追,我和你爸爸也是高中談的戀愛,不怕,媽媽不說你。”


    小羊勉強笑了一下。


    程文璟又接著問:“哪裏的人?家裏什麽情況?多高多重?本地人還是外地人?如果家裏遠的話,寶寶你知道的,我們希望他可以入贅。”


    “……啊?”小羊抬起頭,表情再三變換,也不知道爸爸怎麽可以話題轉變這麽快的。


    程文璟苦口婆心解釋:“嫁到別人家不好,又要和我們分開,又可能還會受婆家人欺負,我們家裏還有一定的資產,你哥長大以後也會護著你,在家裏你說了算,多好?我們也不差這點彩禮錢,他要多少彩禮隻管說,隻要你喜歡,你告訴他,他入贅過來,不虧!”


    小羊心虛得很,她根本不敢說她嫁過去和那人入贅進來都是一樣的。


    看她愣愣的並不答話,於繡玉又給了程文璟一杵子,說:“還早呢!寶寶年紀小,現在還在談戀愛階段,你想這麽多做什麽。”


    她又轉向小羊,捏著她的手說:“沒事兒,慢慢來不著急,你爸考慮太早了,不過他的話你倒是可以聽一聽的。”


    “啊……哦,嗯。”小羊應答著。


    幾人又說了會兒話才放小羊去花園,柵欄處的月季開的漂亮,杏黃色,大朵大朵的,花型標準,層層疊疊的飽滿,從柵欄處落下,是一麵極美的花牆。


    小羊一邊看花,一邊有些心不在焉。


    想了很多,關於她,關於程臨一,關於爸爸媽媽,最後她依舊什麽也想不明白,她感覺自己心情又差了一點。


    正當失落之時,眼前突然被一隻溫熱的手覆蓋,接著一個刻意壓低的奇怪聲音響起,不用細聽都能聽出裏頭的滿滿笑意,“猜猜我是誰?”


    小羊心裏的失落一掃而空,取代的是驚喜與懵懂的羞澀,她伸手去拉遮住眼睛的手,抿嘴輕輕笑:“你好幼稚啊……”


    那隻手異常堅挺,她竟扯不下來。


    接著身後的人彎腰,在她耳邊說話,溫熱的呼吸打在她耳廓,“寶寶作弊,沒猜出來,不許打開。”


    小羊不知道被他點了哪個穴位似的,從尾骨到肩胛一陣酥麻,整個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別鬧了……哥哥,你是哥哥。”


    程臨一伸手摸著她的背,緩解了她的酥麻感,但是依舊不肯放過她,搖頭晃腦說:“不對,不對,不是哥哥,再猜。”


    “什麽啊……”


    小羊不知道他又想的什麽花招,真的猜不出來了,胡說八道了好幾個,他還是遮住自己的眼睛說不是,她有些惱了,咬唇道:“好煩呐你,程臨一!我熱呀!”


    程臨一連忙求饒,“好好好,嬌氣兮兮的,被慣壞了。”


    他嘴上這麽說,實際上喜歡死了她這個語氣,粉嫩的唇瓣動啊動的,看得他眼熱。


    眼神好不容易從她唇瓣上移開,在她胡亂扒拉自己手的時候,他再次湊在她耳邊說出答案,“答案是——未來的男朋友。”


    小羊轟得一聲臉一下子紅了,一把扯下眼前遮住的手,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看他半天,最後在他勾唇輕笑中狠狠踩了他一腳,將手上的月季甩他身上,蹬蹬蹬跑進屋裏了。


    程臨一接住那朵開得最漂亮的月季,唇邊的笑意不減,片刻後低頭在花瓣上親了一口,自言自語,“可愛死我了……遲早親死你!”


    ……


    傍晚。


    幾人一邊聊天一邊吃晚飯,爸媽坐在一邊,小羊和程臨一坐在對麵。


    程臨一一直給小羊夾菜,雞腿啊什麽的都往她碗裏放,小羊還覺得自己在生氣呢,他一夾到她碗裏,她就默不作聲夾給程文璟。


    程文璟笑得慈祥極了,覺得寶寶今天真懂事。


    於繡玉還在問程臨一學校的事情,說到他之前那個女朋友怎麽樣了。


    程臨一心思不在這裏,看著小羊,無奈笑著又剝了隻蝦放進她碗裏,嘴裏回應著於繡玉,“早就分了。”


    小羊喜歡吃蝦,特別是幹幹淨淨沒有殼的蝦,但她又在生氣當中,所以她夾著一隻蝦非常糾結,是放進自己嘴巴裏還是放進爸爸碗裏呢?


    她糾結著就想塞進自己嘴巴裏,可是一抬頭,程臨一臉上全是笑,好像知道自己受不住誘惑一樣。


    可惡!小羊咬著唇憤憤,程臨一太得意了,她才不要被他看不起!


    她毅然決然將蝦遞給了程文璟,“爸爸,你吃。”


    程文璟受寵若驚,“好好,寶寶長大了!”說完還是覺得她今天太乖,於是又說:“以後每個月生活費加一半!”


    小羊得到了意想不到的驚喜,嘻嘻笑著,“好呀好呀,我孝順吧?不像哥哥……”


    她偷偷斜眼看著程臨一,示意爸爸看。


    程臨一氣笑了,玩味得看著她不說話。


    程文璟吃著女兒給的蝦,一揮手,“那你哥哥下個月生活費少一半。”


    “好呀好呀!”小羊捂著嘴巴偷笑,得意地望了程臨一一眼,眼裏是明晃晃的幾個字:你好可憐哦~


    於繡玉還在追問著分手細節,程臨一將手裏的蝦給小羊,說:“沒什麽,就是不合。”


    於繡玉:“哎呀怎麽不合你說清楚嘛!你作為男生,是要多疼女孩子一點的,你要貼心一點的呀!”


    小羊又把蝦給程文璟,“爸爸給你,現在輪到你給我剝了。”


    程文璟幸福得吃完,“好好,我給寶寶和媽媽剝。”


    “嗯嗯!”小羊又把碗中的蔬菜給於繡玉,“媽媽吃,健康的。”


    於繡玉抽空誇誇,“謝謝寶寶,真乖。”


    程臨一眼看著自己的東西被分完,氣得笑出聲來。


    於繡玉:“?你笑什麽?”


    程臨一微笑著:“沒有,隨便笑一下。”


    小羊暗自欣喜他吃癟,下一秒自己放在腿上的左手突然被什麽覆蓋,她一僵。


    一隻大手結結實實蓋住了自己的手,就這麽強硬著十指相扣,牽上了……


    在爸爸媽媽麵前,在飯桌底下。


    於繡玉還在追問:“我就搞不懂了,你長這麽帥,怎麽這麽大了也就談這麽個戀愛,還沒幾天就分了,你是不是對人家女生很壞啊,你這款這麽沒有市場的嗎?”


    程臨一注意力都在桌子底下,這會兒牽緊了在不停掙紮的小手,臉上的笑終於真心實意很多,回答:“嗯,她受不了我有個比她還重要的妹妹。我朋友們都說,妹控市場行情很差的。”


    於繡玉一愣,“啊……這樣啊……是這樣的嗎……那確實……可是……唉……算了……”


    小羊臉越來越紅,都快低到碗裏了,程文璟將蝦遞給她,問:“怎麽,很熱嗎?”


    她做作得用右手扇了兩下,打著哈哈說:“有、有一點啦,我這兩天,有點浮躁。”


    於繡玉也看過來,“瞧瞧,臉都紅成這樣啦?晚點我給你泡點去火的茶喝啊。”


    “嗯嗯好。”小羊低頭吃著飯,一句話不說了。


    於繡玉說了幾句之後看著程臨一,看他早就放了筷子,皺著眉問:“你不吃了?”


    程臨一的右手正在下麵牽著小羊呢,他笑了一聲,“嗯,吃飽了,陪你們聊聊天。”


    於繡玉點頭。


    程臨一一邊說話,一邊捏著身邊人的小手,愜意得很。


    身邊人還不敢聲張,委屈巴巴低頭吃飯,讓他實實在在將便宜占了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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