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蝴蝶飛在半空中,興奮地轉了一圈,“噔噔噔噔!又見麵啦!想不想我?!”


    眼前人卻仿佛呆了一樣看著自己,坐在床上,一句話不說。


    小蝴蝶湊到她跟前去,笑嘻嘻的,“太激動了,嚇傻啦?”


    見她居然還怔怔看著自己沒反應,它也有些不確定了,“難道……出錯了?你沒想起來?不認得我?我是誰,你還記得嗎?”


    它緊張兮兮看著小羊問。


    小羊腦袋裏嗡嗡的,所有的信息都在等著她處理,即使她拿回了自己的記憶,但那對於她來說,卻好像跟前世一樣遙遠……


    可是,所有的事實告訴她,這不是屬於她的世界,隻是她的其中一個任務罷了。


    完成這個任務,她會回到現實世界,成為自己,成為梨小羊,還是那個梨小羊,沒有被領養,獨自一人長大的梨小羊,一個人在出租屋,出門滾下樓梯的梨小羊……


    等她回去,她要繼續自己的生活,繼續過沒有爸爸媽媽,沒有哥哥,沒有薑雯,也沒有其他好朋友,隻有她一個人的梨小羊……


    可明明,前一分鍾她還是那個幸福的程明珠……


    為了活著,所有的任務她都走過去了,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是富裕幸福的,但那時候,她也能接受回到現實世界繼續自己的孤單生活,但這個世界不一樣……她從小長大,沒人告訴她,她其實不屬於這裏……


    她太投入了,太投入了……她無法解釋自己心裏的複雜情緒……


    小蝴蝶正擔心著呢,就見床上的女孩突然露出一個笑容,聲音極輕,“我記得你,你是小八。”


    “對呀!你想起來啦!”小蝴蝶羞澀又高興,可馬上又看清了女孩臉上的神色。


    她依然帶著笑,卻一下子紅了眼眶,一行淚沒有預兆地從臉頰滑落。


    她還在笑,一邊笑一邊擦著眼淚,聲音輕輕小小的,讓人說不出的心疼,“沒事,我就是……唉,怎麽會這樣,哈哈……”


    “怎麽會這樣……”


    她看著手足無措在麵前亂飛的小蝴蝶,好像突然情緒崩潰了一樣,聲音哽咽起來,“小八,為什麽是這樣……”


    “所以其實我根本不是三歲被媽媽抱回家的梨小羊,我是從來沒人愛的梨小羊,是這樣嗎?”


    眼淚止不住地流,她明明穿著漂亮的小禮服,臉上卻布滿了淚水,“小八,是這樣嗎……”


    小蝴蝶嚇暈了要,它嘴笨得很,根本不知道如何安慰,它沒有人類那樣強烈的情感,即使陪著小羊過了那麽多位麵,它也無法理解她此刻的情緒崩潰。


    它隻是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無限的悲傷,延綿在整個房間裏,讓這個漂亮的城堡別墅,都好像變成一個怪物,在提醒她,全都是假的,她不屬於這裏。


    她沒有哭出聲,但薄嫩的眼皮已經紅腫起來,臉上的妝也花掉了,她不停流眼淚,又不停在擦,哭到最後甚至有點幹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刻她渾身脫力,從床上坐著變成了在地上蜷著,一言不發地哭,不理係統的任何一句話。


    小蝴蝶急得抓耳撓腮,也忘記了發布任務的事情,隻能在旁邊遞紙巾扔紙巾。


    ……


    外麵的天色已經很暗了,別墅裏卻燈火通明,人不算很多,但也熱鬧得很,眼看著時間到了,該是小羊閃亮登場的時候了,薑雯連忙笑嘻嘻跑去小羊房間叫人。


    十分鍾後,樓下所有人沒等到閃亮登場的小羊,反而看到了薑雯慌裏慌張得出來,將程臨一拉過去了。


    程文璟和於繡玉互相看了看,怕出了什麽問題,連忙就要跟上去,可薑雯將程臨一拉過去之後,又過來跟他們講沒事,有一點點小問題,但問題不大,讓他們先別過去。


    於繡玉有點擔心,不過程文璟倒是拍拍她的肩,“沒事,叫小臨過去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小臨是哥哥,能解決!”


    於繡玉一想也是,別墅就這麽大,他們在這裏,有事一喊也就上去了,問題不大。


    薑雯看到兩人不打算上去,也就鬆了口氣,皺著眉頭咬著下唇,走到一邊喝水,心裏卻還在想剛剛進房間遇到的寶寶。


    她房間沒有鎖,敲了門一推就進,可想象中那個開心漂亮的小公主沒有了,可憐的“灰姑娘”卻有一個,她坐在地上,眼睛紅腫,呆愣難過,薑雯心一驚,想不到這短短半個小時內發生了什麽。


    可她什麽也不說,也不讓她告訴爸媽,隻說今天她們自己玩,她不想下去了,說完就不再理人。


    薑雯哪能真不說啊,她想來想去,也隻能把這事兒告訴程臨一,讓程臨一去說,畢竟兩人以前是親密無間的兄妹,現在更是親密無間的情侶了,認識的年份比她和寶寶認識的年份多多了。


    ……


    房間裏。


    程臨一看到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心疼加憤怒,他大步走過去,溫柔有力將人拉到自己懷裏,聲音卻忍不住冷硬,“誰,誰欺負你了,告訴我,別怕,我讓他好看!”


    小羊本來哭到沒眼淚了,可看到他這副樣子,有人撐腰的委屈鋪天蓋地襲來,眼淚又開始不受控製地流出來,打濕了他的胸口。


    她的眼淚就像一場酸雨,透過他的胸口,澆在了他的心髒處,讓他沒有明白她的境地,卻先感受到了她的悲傷痛苦。


    她這樣的無聲哭泣,讓他也忍不住眼睛酸……


    “……沒有……沒有人欺負我……”


    “不問、好不好……不問這個……”


    小羊斷斷續續地說,眼淚也斷斷續續地流。


    程臨一感受著她在胸口的溫熱,冥冥之中,卻感覺自己真的不能問了,那種莫名的感覺,讓他覺得,他問不出來,也無法感同身受。


    於是他什麽也沒問,用力抱著她,盡量同她一起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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