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姝墨看向皇帝,她剛喊了“母皇”兩個字,就被皇帝給打斷了,“你別想著給裴家的人求情,朕隻是讓他們抄家流放,而不是株連九族,已經是看在裴玖笙主動剜去心頭血救你的份上了。”


    君後看了一眼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兒,還是沒忍住說道,“裴玖笙也活不了多久了,陛下倒也不用如此著急廢了他,等他死了,姝墨正夫的位置也一樣會空出來。天仙白骨散的藥效之惡毒,陛下也看見了,這都是吏部……前任吏部尚書逼迫他所為,說到底,他也是受害者。”


    皇帝卻直接將怒火波及到了君後身上,“你還有臉在這裏替他求情?瞧瞧你幹的什麽好事。姝墨的上一個太女君膽大包天,在皇宮裏就敢隨意編排侮辱朕。裴玖笙這個續弦,是你千挑萬選出來的。結果呢?居然是個短命的病秧子。連孩子都生不了,姝墨把他娶回來有什麽用?都說‘娶夫娶賢,納侍納色’,他長了這麽一張妖孽的容顏,看著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皇帝原本都要走了,君後的這幾句話直接點爆了她的怒火,“還有陸太傅的那個兒子,叫陸今安是吧?今天正好趕上了,就一起廢了吧。就這麽一個男人,居然惹得朕的兩個女兒反目成仇。她淩姝驕更是因為這個,連朕這個親生母親都敢派人刺殺。這種狐媚惑主的東西,就該拿刀劃爛了臉,朕倒要看看他沒了那張麵皮,還怎麽四處勾引朕的女兒。”


    淩姝墨本來暈暈沉沉的,都要睡過去了,突然聽到皇帝要“拿刀劃爛陸今疏的臉”,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


    淩姝墨跪在了地上,她沒敢直接駁了皇帝的意思,而是折中的說道,“陸今安的確配不上太女側君的位置,但他到底是為女兒擋了一箭,女兒以為,不如就將他重新降為正三品的賢君。正好他因為肩膀處受了傷,正式冊封為側君的儀式還沒有辦,也沒有遷居到新的宮殿,讓他保持原位,也省去了許多繁雜的瑣事。”


    淩姝墨刻意加重了“陸今疏為她擋了一箭”,再加之,陸今疏並不是像裴玖笙那般罪孽深重, 皇帝冷哼一聲,“這次算他運氣好,朕看在你的份上,姑且饒了他。若再有下次,也不用降位了,直接一條白綾勒住脖子,以死謝罪好了。”


    淩姝墨正要以首叩地跪謝皇帝,她的身子剛俯下去一半,就被皇帝給扶了起來。


    皇帝的聲音今日頭一次溫和下來,“姝墨,你今日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病好之前見到朕,就不用行禮了。朕現在叫人開了私庫,賞賜你一些金銀玉器,也好給你壓壓驚。吏部尚書現在的位置空出來了,你正好一直管著吏部的事,新任吏部尚書的人選,等你的病好了,就上折子給朕推薦幾個好的。”


    賞賜些金銀珠寶沒什麽要緊的。


    皇帝最後這一句,讓淩姝墨上折子推薦吏部尚書的人選,就是變相的默認了淩姝墨,可以把吏部尚書這個位置,安排上自己的人。


    淩姝墨謝過皇帝後,目光複雜的看了裴玖笙一眼。


    吏部尚書直接掌管全國官員的升降、任免、考核,能夠給她往後的行事,帶來巨大的便利。


    她光是替皇帝擋了一刀,並不能帶來這樣的功效,皇帝這是心疼她後院,出了裴玖笙這樣的幺蛾子,加大了對她的補償力度。


    如果今日的整件事情從頭來過,她突然有些不確定,她是會選擇保下裴玖笙這條命,還是會選擇以他的命,在皇帝麵前謀求更大的利益。


    絕大多數的一見鍾情,用更直白的話來說,就是見色起意。


    如果時光倒退回,她第一天認識裴玖笙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的把裴玖笙推出去。可她如今已經和裴玖笙相識相知,並且想要和他相愛相守。


    她甚至已經提前設想了,該如何教養她和他的孩子。


    可現實卻給她潑了一桶涼水。劉院使說,裴玖笙活不過三個月了。


    君後想讓淩姝墨留在宮裏養病,被淩姝墨拒絕了。


    淩姝墨讓人把還昏迷著的裴玖笙抬上馬車,六駕馬車自東華門而出,平穩的行駛向東宮的方向。


    今日天朗氣清,正午的太陽格外毒辣,時祈掀開車簾子,陽光刺痛了淩姝墨的眼睛。


    侍從要帶裴玖笙回玲瓏宮,被淩姝墨攔了下來,“把太女君……裴玖笙送來廣明殿吧,孤親自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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