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口響起兩聲敲門的聲音。


    景熙從貓眼看出去。


    外麵站著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叔,穿著黑色羽絨服,頭戴一頂大氈帽,她在這裏住了好幾天,從沒見過這個人。


    “看到誰啦?”海瑤收掉垃圾,走到她身後,往貓眼看了一眼,頓時臉色煞白。


    “你認識?”景熙問。


    “我叔。”


    景熙伸手去開門,手指還沒碰到把手,就被海瑤一把握住。


    “先別開,我先回房間,你就說我不在。”


    海瑤說完,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景熙打開門,一股撲鼻的酒味便衝入鼻尖。


    “瑤瑤呢?”


    景熙警覺地看著他,回:“海瑤她沒在。”


    周嶽走進客廳,探頭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他的鞋底帶有濕泥,走了一圈以後,瓷磚地麵上留下一長溜的腳印。


    他停在櫃子前麵,指著那些包說:“這好像都是名牌吧,是瑤瑤的,還是你的?”


    景熙走到桌子邊,倒了一杯水:“我的,喝杯水。”


    周嶽走到桌子邊坐下,翹著二郎腿,從懷裏掏出一支煙。


    景熙抱歉道:“海瑤叔,這裏不好抽煙。”


    周嶽嘖了一聲,抬起一根手指利落地在煙頭上彈了一下,他故作瀟灑地把煙盒塞回口袋,盯著眼前的女孩看。


    他心裏暗忖:果然是電視台裏的人,長得真好看。


    景熙站在一邊,也不知道可以跟他聊什麽,她垂頭看了看手機,已經晚上十點了。


    她不太喜歡周嶽看著她的眼神。


    周嶽喝完水,說:“跟她說一聲,我明天再來找她。”


    景熙應了一聲。


    周嶽走後,她拿起拖把,把地麵拖幹淨,她走到海瑤的房間門前,敲了敲門。


    海瑤探出頭,問:“走了?”


    景熙點頭,但還是決定把心裏的感受說出來:“我覺得你應該跟他約個見麵的地方,這麽晚來敲門不太好。”


    海瑤想起自己把她一個人丟在客廳裏的行為,確實有點過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他會找來這裏,我堂哥要結婚了,他們就一直跟我要錢,我在電話裏拒絕他了,他又跑到義城來找。”


    景熙從來沒有聽海瑤說過這些,看著她臉上愧疚的表情,說:“那你就跟他說清楚。”


    兩個人在客廳裏坐了一會,海瑤把她的情況說了一下。


    海瑤的父母車禍身亡,她從小跟爺爺奶奶一塊住,後麵爺爺奶奶老了,不得不跟著叔叔,她也跟著一塊去了。


    她大學畢業以後,她叔就追在她屁股後麵要錢,要她報答養育之恩。


    海瑤真誠地道歉:“我不該讓你來應付,我以為他聽到我不在,就會馬上離開。”


    景熙搖了搖頭:“沒事。”


    海瑤笑著說:“要是其他人說沒事我不信,你說沒事,我就沒什麽好擔心的,我明天約個地方,一次性解決了,不會再讓他來我們這裏。”


    累了一天,躺到床上時,景熙仿佛聽到了骨頭扭動的哢嚓聲。


    雖然很疲憊,景熙卻沒有一絲睡意。


    心情並沒有因為靜謐的環境平複下來,腦海裏全是一幀又一幀的畫麵:莫名出現的箱子,刀疤男,三號房貓眼後麵的瞳孔……


    景熙翻了一個身,適應了黑暗之後,她隱約能看見枕頭上的花紋。


    她拿起手機,手指停在‘f’上麵,還是決定問一問:今天借了我錢,真的很謝謝你,我還想問一個問題,那個肉查出來了嗎?是什麽肉?


    她放下手機,也不指望正卿會回。


    不一會,信息跳了出來。


    正卿:動物內髒。


    景熙:謝謝,應該是有人送錯了。


    正卿:不是。


    景熙的心陡然跳了一下,追問一句:那是有人故意的?


    正卿的回複不僅很慢,而且還很短,估計他並不想理她,隻是因為自己一直發信息,所以不得不回。


    她放下手機,閉上眼睛,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正卿關上水,擦幹淨手裏的水漬,打出一句:你們是不是得罪人了?


    點完發送,手機半天沒有反應。


    肯定是睡著了。


    他放下手機,重新走回噴頭下,繼續衝他沒衝完的澡。


    第二天,景熙醒來後去買早餐,付款的時候才注意到正卿最後還發來一條信息。


    她拎著早餐回到家,給正卿回了一條:應該沒有吧。


    路上等紅燈的時候,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看了一眼,是正卿發來的:反射弧這麽長。


    景熙的手指停在回複框上,沒有動,一句陳述句,對於正卿而言,就是結束的意思吧。


    “怎麽不回?”海瑤問。


    聽到海瑤的聲音,景熙收起手機,轉頭看海瑤的時候恰好和車裏的正卿對視上。


    景熙下意識地回:“廣告。”


    說完,自然地收回視線,然後把視線定格在對麵的秒數燈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聽到了正卿的嗤笑聲,緊接著是正卿輕聲的呢喃:“廣告?”


    梁安青以為傅總談論讚助的事,說:“事情已經安排好了。”


    正卿微微頷首。


    梁安青繼續說著一些讚助的細節。


    聽著他們談論公事的正經語調,景熙有一種會錯意的感覺,正卿那一聲嗤笑或許並不針對她,他說廣告兩個字或許也隻是拋給梁安青討論話題的引子而已。


    手機忽然又響了。


    她拿起看了一眼,上麵是正卿發過來的一句話:既然是廣告,麻煩結算一下出場費。


    感覺很平淡的話語,卻莫名地有一種威懾力。


    海瑤拍了拍她的手臂,說:“走啦。”


    她回過神,才發現車流量早就已經開始動起來,前麵的綠燈也已經過了十秒。


    到電視台門口,她停下自行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上麵還有正卿發過來的一條信息:我、感冒了。


    肯定是因為昨天那件衣服,她心裏愧疚,回:去醫院看看,吃點藥。


    發完,又補一句:多喝點熱水。


    正卿:……


    海瑤不小心瞥到他們的對話內容,鄙夷道:“啊,傅總也會說‘多喝水’這種話,好下頭啊,真想重新追回你,就應該立刻過來,帶你去醫院看看。”


    景熙轉過頭,誠實地回:“我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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