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頓時炸開了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我就說嘛,冰塊那麽貴,他們的冰棒卻賣得這般便宜,原來是用毒藥做的!”


    “真是黑心肝啊,為了賺銀子,竟連人命都不顧了!”


    “可不是嘛,虧我還總喜歡來買他們家的冰棒,現在想想怪嚇人的,還好沒出事啊,要不我那一家老小可怎麽辦哦!”


    ……


    人們議論紛紛,看向甘家人的眼神充滿了憤怒。


    “不是,不是這樣的,你們聽我說……”


    聽著周圍人越來越難聽的謾罵聲,甘明理急得滿頭大汗。想要解釋,卻被那婦人的哭鬧聲蓋了過去。


    “各位父老鄉親,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我當家的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麽活啊!”


    那婦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乍一看十分可憐,叫人看之不忍,更加唾棄起‘凶手’來。


    “這甘家也太黑心了,賺這種黑心錢,就不怕遭報應嗎?”


    “就是,這種人就該抓起來,送到官府去!”


    “對,抓起來,抓起來!”


    ……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頓時群情激奮,紛紛叫囂著要抓甘明理去見官。


    甘老頭一家頓時慌了神,他們哪裏見過這種陣仗?


    甘明理著急的解釋道:“各位,各位,你們聽我說,我們家的冰棒真的不是用硝石做的,不對,冰棒是用硝石做的,但是咱們……”


    “但什麽但?方才你都親口承認了,還想抵賴?!”


    人群中,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站了出來,指著甘明理的鼻子罵道:“你個黑心玩意兒,害死了人,還想賴?!”


    說罷,他便擼起袖子,作勢要來抓甘明理。


    甘老頭跟甘泉見狀,連忙上前將甘明理護在身後。


    “你們想幹什麽?!”甘老頭怒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想打人不成?!”


    那漢子卻絲毫不懼,冷笑道:“打的就是你個黑心肝的!”


    他說著,揮舞著拳頭,朝甘老頭打了過去。


    “爹!”


    “爺爺!”


    甘明理和甘泉見狀,連忙上前護住甘老頭,三人扭打在一起。人群頓時更加混亂了,叫罵聲,哭喊聲,混作一團,震耳欲聾。


    “夠了!”


    一聲怒吼,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他個子不高,但卻自有一股威嚴在,眾人一看,高興道:


    “裏正來了,裏正來了!”


    原來是有人看情形不對,去報了裏正。


    裏正一來,立馬有人上前,將那打作一團的幾人分開,甘家三對一,但那漢子著實魁梧,幾人沒有吃太大虧,但也沒占到便宜,臉上多少都掛了些彩。


    其中要屬甘老頭最嚴重,被甘泉扶著到一旁歇息。


    裏正走到甘明理麵前,沉聲問道:“有人來報,說你家的冰棒吃死了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甘明理急的一頭的汗:“裏正,真不關我們的事,我家在這裏賣這麽多天的冰棒了,若是有事,早就出事了,怎麽可能偏偏毒死他一個人了?更何況,我們家的冰棒根本沒毒!”


    那婦人見狀,又高聲嚎了一句,哭訴道:


    “裏正啊,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我當家的就是吃了他們家的冰棒,才中毒身亡的,可恨他居然不承認,還說這話,意思是我家當家的倒黴,活該他死麽?”


    “大夫說了,我當家的是吃了硝石死的,而他!”婦人一指甘明理,說道:“他剛才也承認了,他們家的冰棒就是用硝石做的!不信你問問大家夥兒?”


    人群中立馬有人附和:“不錯,我們方才都聽到了!”


    裏正聞言,重新看向甘明理:“此事可是屬實?”


    甘明理忙道:“我們家的冰的確是用硝石做的,但是這冰棒卻不會有毒,因為、因為……”


    “因為什麽?”裏正問道。


    甘明理頭上的汗下雨似的往下落,著急得恨不能跺腳:“這我不能說啊!這關係到我們家的秘方。”


    “什麽秘方?明明是你為了賺銀子草菅人命!”婦人哭喊著。


    裏正臉色一沉,看著甘明理,加重語氣道:“我勸你莫要再隱瞞!人命關天,你若再不說實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甘明理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這可如何是好?要是不說,就要被誤會毒死人。


    可這秘方可是小妹的心血,怎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


    甘明理咬了咬牙,堅定地搖了搖頭。


    “好!”裏正怒極反笑:“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大手一揮,對著身後的兩個壯漢說道:“來人啊,給我把他抓起來!”


    “爹!”


    “他爹!”


    趙氏跟一雙兒女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甘明理被帶走。


    圍觀的人群見沒有熱鬧可看,便一哄而散。


    方才那哭天搶地的婦人,也帶著一家人抬著那‘中毒身亡’的男人走了,隻留下甘家人,麵對著滿地的狼藉,欲哭無淚。


    甘老頭看著人群散去,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活了大半輩子,什麽樣的人沒見過?方才那群人裏,分明就有幾個是故意在人群中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的!


    “老頭子,咱們現在該咋辦啊?”甘老太也沒了主意,哭著抓住老伴的袖子,催著他想辦法。


    趙氏亦是六神無主,一家子的目光都聚在了甘老頭的身上。


    甘老頭歎了口氣,說道:“不咋辦,回家等著吧。”


    “啊?”甘老太哭道:“明理都被人抓走了,你不想想辦法,回家等啥?等著他被人抓到縣裏去打板子,坐大牢?”


    甘老頭搖搖頭,說道:“放心吧,明理暫時不會有事,他們想要的還沒得到,怎麽會輕易動明理?”


    想要的?


    其他人麵麵相覷,倒是甘泉,看著他爹被抓走的方向,似乎明白了什麽。


    ……


    甘明理被帶到了鎮上一間廢棄的染坊,裏正有管理鎮子的權利,卻無審理權,因此有時若有犯了事的人,來不及押到縣裏去,便暫時關押在此處。


    甘明理被關在一個角落裏,雙手被粗麻繩捆著,動彈不得。他低著頭,看著地麵,心裏五味雜陳。


    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來了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蹺,若不是小妹早就同他說過可能發生的事情,否則看見今日這陣仗,他還真有些慌了。


    “吱呀——”


    就在這時,染坊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高挑的身影走了進來。


    “喲,這不是咱們的冰棒大戶甘公子嘛?怎麽淪落到這步田地了?”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甘明理抬頭一看,卻見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陳大年!


    陳大年穿著一身綢緞長衫,手裏搖著一把折扇,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笑容,怎麽看怎麽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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