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德富回到府中,立刻召集了自己的心腹。


    “去,給我查一查朝廷最近是不是要有什麽大動作!尤其是和製冰有關的!”


    錢德富一邊吩咐,一邊來回踱步,心中隱隱約約有一種預感,他感覺甘梨絕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


    他當初與趙老爺簽訂協議時,就是看中了這冰塊在夏季的稀缺性和高利潤。


    可若是朝廷插手,那這冰塊的價格必定一落千丈,那他與趙老爺做這生意就不是賺錢,而是拿著銀子去打水漂了!


    然而,那邊心腹的消息還沒有傳回來,另一邊,縣衙已經貼出了告示,說是朝廷最近頒布了新令,要將一種全新的製冰之法推廣到全國!


    不僅如此,還讓各州各縣組織一批匠人,建製冰作坊,要讓百姓們家家戶戶都用得起冰。


    沒過多久,這消息就傳遍了大街小巷,錢德富自然也聽說了,當即便氣得咬牙:


    “好你個姓趙的,竟然敢跟我玩陰的!”


    錢德富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趙老爺給擺了一道。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當初沒有聽甘梨的,而是按照正常流程同趙老爺立了文書,那麽此時不說虧得底褲都不剩,但也得損失一大筆銀子。


    他思忖片刻,吩咐管家備車,立刻去蒼溪鎮。


    錢德富帶著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到了鎮上,徑直去了萬順樓。


    ……


    趙老爺此時還沉浸在發財的美夢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他一大早就把趙管家叫來,興致勃勃地吩咐道:


    “去,多招些人手,再去多買些硝石回來!咱們要加緊趕工,爭取早日把錢老板要的冰塊都交齊,也好早日拿到剩下的銀子!”


    還買硝石?趙管家想到那巨量的硝石,覺得有些沒必要,然而看著趙老爺亢奮的模樣,不敢違背,隻能硬著頭皮去辦。


    然而,趙管家前腳剛走,錢德富後腳就帶著人馬登門了。


    趙老爺見到錢德富,還以為他是等不及想看看冰塊製作的進展,於是笑臉相迎,熱情地招呼道:


    “錢老板,您怎麽親自來了?可是有什麽事兒要吩咐?”


    錢德富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說道:“趙老爺,我今天來,是想跟您談談咱們之間那筆生意的。”


    “生意?”趙老爺愣了一下:“什麽生意?”


    錢德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語氣也變得冷淡起來:“自然是咱們之前簽的那份買冰塊的協議。”


    趙老爺更加疑惑:“那協議不是已經簽好了嗎?錢老板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錢德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趙老爺真是貴人多忘事,咱們前兩日才簽的協議,難道你就忘了?


    這協議上可是寫得清清楚楚,若是發生什麽對我不利的變故,我可是有權利解除合約的。”


    趙老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心裏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錢老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變故不變故的?咱們這生意不是好好的嗎?”


    錢德富冷笑一聲,將一份拓印件拍在了桌子上:“你自己看看吧!”


    趙老爺不明所以地拿起文書,仔細閱讀起來,然而,他每讀一個字,臉色就難看一分,等他將整份文書都讀完,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如紙。


    “這……這怎麽可能?!”趙老爺不敢置信地瞪著手中的文書,嘴唇顫抖:“朝廷怎麽可能知道這個法子?這明明是……”


    “趙老爺,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


    錢德富冷冷地看著趙老爺,冷聲道:


    “按照咱們之前說好的,如今我要同你解除協議,趙老爺,將我之前付的定金還回來吧。”


    還回去?


    趙老爺叫苦連天:“您那定金我早就拿去請人製冰了……不光是定金,就連我自己的銀子也投了許多進去,錢老板,你能否寬鬆幾日——”


    “不行!”錢得勝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要不是我長了個心眼兒,此刻損失慘重的就是我了!還寬限你?趙老爺,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了,這份生意就此作罷。


    你之前收了我多少定金,現在就給我原封不動地退回來!”


    趙老爺額頭上冷汗直冒,他知道,今天這事兒怕是不能善了了。


    他還想再掙紮一下,卻聽錢德富繼續說道:


    “我勸你最好識相點,乖乖地把銀子退給我,否則,等我把這件事捅到官府,告你個欺詐之罪,到時候,可就不是退銀子這麽簡單了!”


    趙老爺頓時慌了神,他知道,錢德富既然敢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一定是有所依仗的,自己若是不答應,恐怕真的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往常他是不怕,可是如今縣令那邊那麽久沒有消息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也不敢再像從前那樣囂張。


    在錢德富的步步緊逼下,他不得不妥協,眼睜睜地看著錢德富帶著定金離開。


    錢德富走後,趙老爺顧不得其他,忙叫下人來:


    “趕緊去攔下趙管家,讓他先別招人了……對了,硝石也先別買了!”


    看著下人轉身出門去辦此事,趙老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滿是頹然。


    為了這賣冰的生意,他投入的太大了!幾乎所有能動的銀子都拿去買了硝石,剩下的也要麽租了倉庫放硝石,要麽請了工人動手製冰……


    原本以為這銀子遲早能賺回來,可是誰想到朝廷居然開始推廣硝石製冰的法子……不對,這法子,朝廷是怎麽知道的?


    自己這製冰之法是花了大價錢從甘梨那裏買來的,怎麽朝廷突然之間就也要推廣相同的法子了?


    難道……


    趙老爺猛地站起身,咬牙切齒地說道:“是甘梨!一定是她!是她把秘方泄露出去的!”


    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和甘梨脫不了幹係,於是也顧不得許多,當即帶著人氣勢洶洶地朝食為天趕去。


    趙老爺帶著人闖進食為天,眼睛在裏頭一陣巡視,最終鎖定在站在櫃台後的甘梨身上,指著她破口大罵:


    “好你個黑心肝的毒婦,竟然敢坑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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