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些部落扶老攜幼,攜帶者謹慎的牲畜紛紛跑出營地狼狽的消失在草原深處。


    力唉普裏斯跌坐在地麵上,就這麽木然的看著整個營地,亂作一團。一個一個部落逃了出去,他們爭先恐後奪路而逃。仿佛這樣就可以逃出明軍的追捕。


    就在各個部落散落的營地旁邊,明軍的大營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就好像一隻休息的獅王一樣,任由自己的獵物隨意逃跑。


    當夜幕降臨在草原上,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天際的時候,整個營地幾乎空了一半兒服。


    很多部落都被不甘心失去地位的頭人們帶走了,部落裏那些鬱悶的牧民,他們一輩子都生活在部落裏,他們完全不識字,也沒有見識,幾乎是部落頭人們說什麽他們就聽什麽部落同仁們,就是他們的天。


    ...


    結果他們被部落頭人們裹挾著,再次踏上逃亡之徒。


    聲聲雜亂之聲不斷響徹。


    力唉普裏斯愣愣的看著發生的所有這一切完全沒有去阻止。


    這時他忽然想明白了什麽。


    是啊!草原雖然廣闊,但是生活在草原上的部落就像一盤散沙,當他們失去頭狼的時候,整個草原再也無法凝聚起來了。


    力唉普裏斯突然心裏升起某些明悟。


    他明白,當今天晚上過去,當草原上新的太陽升起的時候,當新的一天到來的時候,草原上將徹底變天。。


    從此以後明國的皇帝,他的權利將延伸到草原上,徹底籠罩著這片長生天下的土地。


    草原上的牧民將於長城之南的南蠻子,將與那些隻會耕田的人一起,同樣處在一個共同的天子的統治之下。


    力唉普裏斯魂不守舍的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雙眼無神。


    他明白,從此以後草原上的黃金家族將徹底成為曆史,即使有新的遊牧民族重新崛起,很可能也不會再有黃金家族的舞台。


    看史書,可以知興替。


    力唉普裏斯小的時候也讀過書,也認得字,也受過漢文化的教育。


    他看過明國的史書,通過這些史書他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


    在長城以北,在這片長生天下的大草原上生活的牧民。


    他們的曆史完全依靠長城之南的那些農耕民族來記載,遊牧民族並沒有自己連貫的曆史。


    力唉普裏斯通過閱讀曆代的史書。


    他發現遊牧民族也許是因為其遊牧的特性,他們不僅很少有識字的人,而且文化幾乎很難傳承。


    別說是文化了,在遊牧部落內部連手藝人都很難傳承下去經常爺爺會木匠活,會做勒勒車,但是當爺爺死去之後,他的孫子也許已經完全不會這些手藝了。


    力唉普裏斯曾經思考過這些問題。


    他發現這也許是因為遊牧民族的生活方式決定的。因為遊牧民族,每年的生活都是重複著逐水草而居。


    哪裏有水源,哪裏有茂盛的牧草,他們就會遷徙在哪裏他們永遠不會在某個地方居住太長時間,因為一旦他們居住的時間過長,當地的草廠就會被他們飼養的牛羊被他們飼養的馬群啃食一光。


    如果他們不想自己的牲畜群,不想自己的馬群全部餓死,那麽他們就被迫的不斷的遷徙,不斷的尋找新的牧場。


    在這種情況下,居無定所是遊牧民族的常態,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無法擁有太多的家具,也無法保留太多的財物。


    像長城之南的農耕之人,他們可以有自己固定的住所,有自己固定的房子,他們甚至可以從生到死幾十年裏都居住在同一個地方,甚至他們可以這一輩子都不會走出所在村莊的十裏之外。


    他們可以一輩子生活在一個地方,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可以積累很多東西,他們可以留下大件的家具,他們可以不斷的修繕自己的房屋,可以為自己建造石頭或者木頭的房屋。


    而所有這一切對於遊牧民族來說都是無法實現的,因為他們必須不斷的遷徙,所以他們所有的家當所以能夠積累下來的東西都呈放在一輛勒勒車上。


    那一輛勒勒車就是他們所有的空間,所有能夠搬走的家資。


    在這種不斷遷徙的遊牧生活中,很多手機是無法傳承的,比方說鐵匠就很難在遊牧生活中獲得傳承和積累。


    因為在遊牧生活中,一個鐵匠很難找到自己需要的鐵礦,同樣他必須有固定的煉鐵爐這同樣是無法實現的。


    力唉普裏斯不斷反思著,反思著遊牧民族的特性,他文化的特點以及他相對的缺點和優點。


    力唉普裏斯明白,因為遊牧生活的這個特殊性,所以造成了遊牧民族一直不斷的向南方的農耕民族去學習各種技術同時不斷的在遊牧生活中遺失他們一次次的學習,一次次的儀式,遊牧民族在技術上始終比農耕民族要差很多。


    同樣的文化,在遊牧生活中並不是必須的,作為一個牧民,他隻要會趕勒勒車會放哪會放牧牛羊會擠奶,會製作奶酪足夠了。


    除此之外的技術對於牧民來說完全不是必須的,並且因為這種居無定所的生活,所以很多技術都很難找到合適的傳承人。


    正因為如此。


    曆朝曆代的遊牧民族,他們很難誕生自己的文化,很難積累自己的文化。


    甚至他們的文字都是臨時創造的,並且這個文字會隨著某個遊牧民族的興起而鑽石興盛一時,當這個遊牧民族衰落之後,這種文字就會快速被人們遺忘。


    曾經大在元朝的時候。黃金家族曾經創造了屬於自己的文字,當時這種文字通行天下,從歐洲一直可以通行到東方。


    但是現在再回頭看看這種文字,即使在部落內部已經很少有人認識了。


    這不得不說是遊牧部落的一種悲哀,是遊牧民族的一種悲哀,因為曆史不會記住他們。他們即使要記錄曆曆史也需要通過農耕民族的比。


    也許這就是,遊牧民族的宿命,其興也忽也,其亡也忽也。


    任何一個遊牧民族,一旦他的時代過去,一旦它衰落下去之後,整個民族就會快速的分裂成無數個小部落,當幾代人過去以後,這個遊牧民族的曆史就會被遺忘。


    那些散落出去的小部落,同樣會遺忘自己的曆史,他們會逐漸演變成一個全新的完全不同的民族,曾經的曆史徹底被抹去,慢慢的一個新的遊牧部落重新誕生,重新走向興盛的道路。


    這也許就是遊牧民族的興衰循環,遊牧民族的宿命。


    當東方破曉,新的一天朝陽重新照耀在這片長生天下的草原上的時候。


    力唉普裏斯突然驚醒,他幾乎在草原上枯坐了一整夜!


    此時他雙眼充滿了血絲,臉色蒼白,他站起身來,轉頭四望..


    明軍大營正在升起嫋嫋炊煙,熟睡之後的戰士們慢慢醒來,正在開始新的一天。


    而就在他身後各部落的營地,現在變成一片狼藉散亂的營地裏帳篷幾乎消失了一大半。


    偌大草原,在這一刻起。終究,還是散了。..


    僅有一些實在跑不動或者不願意再跑的部落,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這時留下的部落,走出來一群人,他們都是各個部落的頭人以及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


    他們紛紛走向力唉普裏斯靜靜的站在他身邊,與他一起眺望這個遼闊的大草原,表情異常的複雜。


    陣陣的寒風吹過,不斷的吹動著他們頭上的白絲。


    然。


    他們也不說話,就這般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就在這時蘇晨帶著一小隊騎兵來到力唉普斯麵前。。


    蘇晨坐在馬上,戲謔看著眼前的力唉普裏斯,一點要下來行禮的意思都沒有,誌高氣昂的直接衝著力唉普裏斯喝道:“吠!”。


    “那個什麽力你們商議的怎麽樣了?願意聽從陛下的安排嗎?你們最好不要願意。這一仗打的不過癮,全都是泡不贏他們家那幫家夥再過癮,我手裏的刀還沒飲~過血呢。”


    力唉普裏斯聽了這話,向蘇辰身後的這些騎兵望去,發現這些人的眼神裏透著強烈的戰鬥欲望。


    力唉普裏斯不由得慶幸不已,求戰之心如此強烈的戰士,對上部落裏已經完全失去戰心,已經完全失去戰意,被恐懼統治的這些殘兵敗將,必將形成摧枯拉—朽一般的效果。


    力唉普裏斯搖了搖頭,草原上再也經不起再一次的流血了,他必須為草原留下一些種子。


    於是力唉普裏斯收拾心情,哪怕蘇晨把話說的再難聽,他都無動於衷,以極為謙卑的姿態表達一個失敗者臣服的態度。


    “請轉告偉大的明國天子,我們韃靼部願意聽從他的安排。”


    “至於瓦剌部,他們已經連夜逃走了,如果明國天子想要懲罰他們,那麽請盡快派兵去追擊。”


    聽到這話。


    蘇晨瞬間就緊張了起來,連忙便回營通知了朱祁鐮。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


    朱祁鐮聽到這個消息後竟然一點都不憤怒,反而笑了笑,說道:


    “跑了一半,留下一半也好,我正想著再壓縮一下他們的人口潛力。”


    —邊說著,朱祁鐮一邊轉頭問蘇晨。“你麾下的騎兵有興趣去追亡逐北嗎?”


    蘇晨一聽立刻興奮地答道。“請陛下下令,我哪怕追到天邊也要把這些逃跑的家夥抓住,擰下他們頭獻在陛下麵前。”


    朱祁鐮點點頭,再次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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