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重新回到周老太爺的小院,可是回去之後我才發現周老太爺卻不在,而且院子裏的花也不見了,我疑惑地看了一陣,周順卻沒顧上這些,和我一路來到房間裏,把照片拿給我看,而自己卻在喝茶。


    我隻認識“馮四”,其他兩個人站在“馮四”身旁,我不知道是誰,但是當我看到背景的時候卻吃了一驚,這竟然是在西拉木倫拍下來的,而且就在死人塔之上,透過照片我可以看到他們身後巨大的玉琮以及玉石的塔頂。


    周順說,這張照片是他重新從裏麵的書櫃裏翻出來的,他出來之後一直在奇怪矮櫃裏的書為什麽會被翻得這麽亂,於是他回去一本本地翻了翻,卻隻發現了這一張相片。他說照片上另外兩個人分別是季曉峰和崔瞎子,而崔瞎子周順說我應該見過,就是上次和和我們一起去百色血眼墓的崔阿公。


    我猛地一愣,崔阿公也認識“馮四”!


    我問周順說崔阿公不是周家的人嗎,周順解釋說如果真說起來並不算是,隻是他們替周家出力,算是周家的盤口裏的人,就像做生意的老主顧一樣,與周家合作的久了,很多時候整個洛陽都請不動的事,周家可以請得動他們,所以久而久之,外麵就都說他們是周家的人,其實隻是相互之間的交情和信任比其他人進了一步而已。


    我問周順,那麽崔阿公又是什麽來曆,周順說具體的他也不清楚,崔阿公是他爺爺,也就是周老太爺時候就攀交起來的人,就連他父親都不是很清楚。


    我狐疑地看著照片裏的三個人,這說明他們已經去過死人塔,那麽我在石洞裏發現的筆跡和照片又是怎麽回事?


    我將照片翻到背麵,果然這也是“馮四”拍的照片,後麵依然留著他的筆跡,隻見上麵寫著的日期,是一九八一年三月,也就是說這是距離他們上一次去西拉木倫的兩年後!


    我在石洞裏看到的是他們一九七九年去的時候留下的,而這一張照片是一九八一年,那麽這張照片告訴我,他們後來不但得救了,而且還又去了一次西拉木倫,怪不得“馮四”會在死人塔的圖紙上說“最後冒險再去一次”,原來後來他們又去了一次,而這張圖紙就應該是他回來之後繪製出來交給木老太的。


    從這張相片裏我就隻能得出這些猜測,因為這張照片除了隻有一個日期之外,不像之前的照片那樣在背麵寫上了編號和筆記來記錄這張照片拍攝的原因。


    我又將照片翻回來,這個“馮四”和我的確長得一模一樣,我不禁懷疑,世界上難道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而周順的心思明顯卻不在這張相片上,因為從上麵的確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而且這件事牽連的人越來越多,我覺得就算我們去問崔阿公,他也是不會說的。


    周順說他得先回去一趟,等晚上子時的時候再來找我,然後再一起去與木老太碰頭,他讓我先別多想,等見到了木老太也許就會明白許多。


    我看周順眉頭緊鎖的樣子,他似乎有什麽事沒和我說,而且他走得急,顯然是出了什麽事,我自然也沒多問,於是送他出來,出來的時候我無意間說了周老太爺養的花怎麽不見了,我看見他變了變臉色,但是始終沒說什麽,他說周老太爺喜歡清靜,可能搬到了別的小院去也說不一定。


    我覺得這個理由很牽強,他說完就匆匆離去,隻留下我一個人在院子裏發呆,可是我抬頭就看見院子中央的梨樹上站著一隻烏鴉,起初我沒看仔細,直到它飛起來離開,我才猛地發現,它有三隻腳,竟然是一隻屍烏!


    第一百一十八章 誤闖禁地


    在看到屍烏的那一瞬間,我隻感覺我的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鍋,無數的念頭在我的腦海裏翻江倒海地撲來,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在屍烏剛要飛出小院的時候,我立刻意識到了什麽,然後緊跟著追了出去。


    周家老宅深而繁複,裏裏外外都是大走廊套著小走廊,大道套著小道,牆套著牆,院子套著院子,我走在裏麵有一種在走迷宮的感覺,而且在經過這些長廊小院的時候,我才發現深處的小院都是沒人住的,門上的大鎖都已經鏽跡斑斑,顯然已經很久沒有開啟過了。


    屍烏一直往周家老宅的深處飛進去,我在後麵追的辛苦,也不知道已經追進來了多深,最後它終於重新停在了一間小院的房頂上,站在簷角上一動不動。


    我站在院牆外看不見小院裏的情景,於是我轉身來到院門前,門前依舊掛著一把大鎖,而且鏽得不成樣子,我用手試著晃了晃,雖然看著破敗,卻還結實得緊,根本拉不開。


    我試著透過門縫往裏麵看,可是門頭很明顯已經被遮住了,我隻看到黑乎乎的一片,我想我是不是該砸了鎖進去看一看,正在我猶豫的時候,我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小四,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我回過頭,隻見周老太爺正站在台階下麵,懷裏抱著一盆花,我像是做賊被逮個正著,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竟然忘了說話,隻是愣愣地看著周老太爺。


    周老太爺換上了少見的嚴肅神情,他說:“這裏是不能擅自進來來的,這是周家的規矩,你第一次犯我就不計較了,我帶你出去吧。”


    我被周老太爺這般肅殺的表情嚇了一跳,況且都扯到了周家的規矩上,我甚至大家族規矩繁複,遂不敢再多說什麽,跟著周老太爺出來,經過院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小院的屋簷,上麵的屍烏已經不見了,我懊惱地四顧一遭,早已經沒了它的影兒,我想在我們談話的時間,它也許已經飛走了。


    一路上周老太爺一個字都說,我跟在他身後,卻可以感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冰冷氣息,讓我不寒而栗,他一直領著我回到我住著的小院門口,這才回頭和我說道:“就到這裏吧,這裏以後就讓與你住,我搬到了另一個小院裏,有什麽事的話你直接找周順就可以,他在周家是做的了主的。”


    我不敢多說,點點頭算是知道了,周老太爺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緊張的情緒這才緩和下來,周老太爺對我的態度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讓我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我推開門進去,卻發現早已經離開的周順卻已經坐在了裏麵的太師椅上,見我回來,他才問我:“你去哪了,我才出去一會兒你就不見了,剛剛是爺爺和你說話?”


    我點點頭,大概是周順見我臉色不大好看,他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問我道:“出什麽事了?”


    我勉強地笑了笑,說沒事,周順一臉的不信,他突然壓低聲音問道:“你是不是跑到宅子深處去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周順笑起來,他說:“我就知道,我曾經也這麽幹過,但是沒你這麽幸運,我可是受了家法的,被抽了二十鞭子,現在想想都打冷戰,那裏頭除了爺爺之外誰都不能進去,誰進去誰倒黴……”


    說到這裏,周順突然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麽,然後他又補充道:“除了爺爺之外還有石頭,我記得石頭就住在裏麵。”


    說到石頭,我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石頭和賴皮掉落進死人塔的情景又在我腦海裏浮現出來,跟著響起來的,還有賴皮與我說的那番話,他說石頭是睡在棺材裏的!這樣說來的話,賴皮也背著周老太爺進去過,可是我並沒有提起這個宅子的特別之處,是他本來就不知道還是故意略去了?


    周順提到石頭卻沒再多說別的,我隻聽到他兀自嘀咕了一句——他完全就是個怪物!


    周順的自言自語我聽得清清楚楚,他見我定定地看著他,自知說漏了嘴,於是馬上岔開話題說:“我剛剛得了消息,最近洛陽亂起來了,我爸爸讓我們最近別亂跑惹事,所以我想晚上我們是不是別去了?”


    周順是周家小太爺,從小就被精心培養,所以他爸爸這話顯然是說給我們這些人聽的,但是聽到周順說不去,我的心猛地一沉,然後幾乎是不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不行,一定要去!”


    周順聽了我的話臉色變了變,然後他笑了起來,說道:“那成,既然小四兒爺有令,我又怎敢不從!”


    周順用很巧妙的方式避開了我們之間意見不合上的尷尬,但我看得出來,他很勉強,我突然覺得我有種為難人的感覺,可是現在我卻根本顧不上這麽多,我覺得為了這些匪夷所思的謎團,我已經走火入魔了。


    周順叮囑我說,周家在洛陽雖然是大家族,可是卻向來低調,所以明麵上沒多少影響力,我們出去得多留個心眼,一不小心就被人算計了去,那之後可麻煩的緊。


    我試著問了周順洛陽亂起來的緣由,我本以為周順不會說的,但是他卻一點也沒猶豫就告訴了給我,他說洛陽來了來曆不明的人,似乎是老恩怨了,可是這老恩怨倒底是怎麽回事,他也不清楚,他隻知道似乎是季曉峰讓人在鬼市裏出了一件明器,於是就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了這樣一股勢力,而且一瞬間就充斥著整個洛陽,白天在我們身後跟梢的就是這一群人。


    我聽到老恩怨的時候,突然覺得這件事和爺爺有關,白天火叔也叮囑過我,這更加肯定這群人不單單是衝著季曉峰來的,否則無緣無故地他們跟蹤我和周順幹什麽?


    “所以晚上我們從後門出去,這樣目標小一些。”周順告訴我,然後他就往我的屋裏走,他邊走邊告訴我說,今天他的任務就是留在這裏陪著我,當我的門神。


    說著他當真在門口筆直地站著,我不得不佩服他無時不在惡搞,但是我卻進而想到了一個很不好的詞——監視,周家是怕我闖禍才讓周順特地來看著我,而周順卻用這種很幽默的方式在打消我的懷疑,我同時也不得不佩服周順的細心和縝密,這些都是我所沒有的。


    周順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接著與我說了一些童年時的趣事,我這才發現,提起童年來,我竟然是一片空白,周順侃侃而談,而我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因為他與我說的這些這段,我什麽也不記得。


    我甚至不記得我曾經在周家呆過,而且我這時候才發現,我童年的記憶完全止步於與爺爺相依為命那裏,再之前的,我就一點記憶也沒有了。


    周順說了半天,見我眼神迷茫,知道我不記得了,他隱隱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卻是疑惑,他說我小時候如此聰慧,現在怎麽會記不起來那時候的事呢,他說不應該呀。


    我也覺得很不應該,可事實是不記得就是不記得,我隻能朝他攤攤手,他也很無奈地聳聳肩,說現在的我和小時候完全就是兩個人,以前聰慧高傲,現在卻傻裏吧唧的,於是他說出了我很不愛聽的一句話,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但他也隻能感歎感歎,我知道他並沒惡意,於是一笑而過,後來他又與我說了一些,從他的話裏頭我才發現,我和他竟然也算發小,因為他說他是我那時候在周家惟一的玩伴。


    隻是後來我怎麽離開周家的,他卻沒說,他隻說突然有一天我就不在周家了,他那時候還未突然不見的玩伴大哭過一場,再後來,隨著年歲的增長,也就漸漸淡忘了。


    聽著周順說的這些,我有種在聽別人的故事的感覺,而且聽他說到這裏,我不禁對自己也好奇起來,我究竟是誰,既然爺爺不是我的親生爺爺,那麽我親生父母又在哪裏?


    當然,這些都是我暫時無法知道的真相,而且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這樣被說過去了。


    快要到子時的時候,我和周順準備準備就要出發,臨出門前周順拿出一個包,從裏麵掏出兩把槍,遞給我一把讓我放著,他叮囑我說萬一出現什麽情況可別手下留情,這道兒上的都是亡命徒,他不死就是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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