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也知道他和我說的是極重要的事情,但是知道他是“它”之後,我對他幾乎沒有半點好感,隱隱之中還有一些討厭的味道,於是語氣裏對他也絲毫不客氣。


    瘦子則一點不介意,他隻問我:“你知道自己是誰嗎?石丞印是誰嗎?”


    我說:“我雖然不知道,但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知道自己為什麽活著,而且石頭是誰他自然會和我說!”


    隻是第一句我已經聽出了他似乎想要挑撥離間的味道,於是說話更不留情。


    可是他卻再次笑了起來,但是他笑得很小聲,大概也是怕驚動這林子裏的東西,我隻聽他說道:“你知道自己為什麽活著?而且你確定石丞印會告訴你他是誰?他既然會告訴你,那為什麽在知道了自己身份如此久的時間裏,卻隻字不與你提起,反而遮遮掩掩,你就從來沒懷疑過?”


    我覺得我和他一直在說兩個問題,一個是我,一個是石頭,而我想要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和他說清楚,於是說道:“是的,我知道自己要什麽,那你以為我為什麽活著?”


    他見我避開石頭的話題不提,於是也將問題集中在我身上,他說:“你既然說你知道自己為什麽活著,那麽你就為什麽活著,可我覺得,你並不知道,甚至到了現在,你都還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叫石盤陀。”


    我說:“那我為什麽叫石盤陀?”


    他說:“你知道什麽是盤陀嗎?”


    這個我其實特地去查過隻是大多數地方對盤陀的解釋都隻限於石頭的意思,而且對於盤陀這個詞來說,基本上所有解釋都是這樣,可是我當時就很疑惑,既然盤陀就是指石頭,那為什麽還要加上一個“石”字,這不是意思重複嗎,直到我重新到陂子的檔案館,原本我是想在那裏再查一些冼廣河的資料的,可是卻無意間在那裏看到了一則關於“石盤陀”這個詞的解釋,卻終於明白,它本身就是另一層含義。


    第二百八十五章 身世


    這件事我做的極其隱蔽,即便就連陂子也不知道我在當檔案館裏找到了如此重要的信息,更別說旁人了。


    可是眼下我雖知道關於“石盤陀”這個名字的究竟,我卻並沒有說出來,我看著被綁著的瘦子說道:“這我還真不知道,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喊我,還是烏靈。”


    瘦子聽到烏靈的名字時候也沒問什麽過多的表情,他隻是說道:“烏靈是四大部族的人,知道你的這個名字那也是自然的。”


    瘦子的畫外音就是在說,這個名字是四大部族裏人盡皆知的秘密了,而也僅有我自己還不知道罷了,若不是遇見烏靈,那麽豈不是根本沒人會和我提起,石頭估計知道,這事他也不會同我說,也許在他看來,這些深層次的秘密我還不能知道。


    然後瘦子就不說話了,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我,似乎想從我身上看出什麽端倪來,我被他看毛了,於是不耐煩地說道:“你要同我說的倒底是什麽?”


    瘦子則兀自一笑,他說:“石盤陀是什麽意思,想必你已經比我清楚,我也不再多說,你在檔案館裏看到的東西我也看過,所以我們對這件事的認知應該是一樣的,隻是你真的理解了上麵所說的含義了嗎?”


    檔案館裏的東西他也看過,而他沒有將它拿走,那是不是說,他是故意留給我的,甚至這東西出現在檔案館裏,也是他們的有意安排,因為到了這時候,我需要知道一些必要的真相,可我感覺這些卻並不是我的安排,相反我反倒陷入了別人的算計之中。


    而他卻說道:“可我要同你說的並不是這些,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我必須要親口和你說。”


    我聽他的語氣已經變得大不同,知道他已經說到了關鍵之處,於是問道:“是什麽事?”


    他說道:“毀而不生!這句話,你應該還清楚地記得!”


    我稍稍有些詫異,這摸金校尉的警語他怎麽知道的?


    而他卻說道:“你可知道摸金校尉早在曹操之前就已經存在,可是那時候卻並不叫摸金校尉,而叫奉祀。”


    “奉祀!”我已經變得震驚,摸金校尉的來源竟然是奉祀!


    他則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曹操的性格,他生性多疑,更何況得了摸金符這件寶貝,當然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再加上他要有意隱瞞摸金符與奉祀的存在,於是他照著摸金符的樣子用穿山甲的前爪充當了相柳的毒牙,又用金銅混合冶煉鏤空了嵌住穿山甲前爪,然後用金線箍住,再帛成透地紋的樣式,其實這些做法都是仿照著真正的摸金符做出來的,而這種摸金符的樣式與真正的摸金符樣式的確相差無幾,很容易引起懷疑,所以後來摸金符又有掛在脖子上辟邪用的各種樣式,隻是這樣的話已經不能用做武器,但也是摸金符的一種。而之前這種則通常用作摸金校尉的身份象征和武器,曹操又分封了摸金校尉這一個職位,所以現在的人一說起摸金校尉,就說是曹操所創,可是卻殊不知,無論是摸金符還是所謂的摸金校尉,其原型都是你手中的這枚早已經存在的摸金符和早已經在之前就存在的奉祀。”


    這些事的確從未有人和我提起過,即便火叔與我說過我們這一支摸金校尉與別的很不同,可是他也沒說究竟不同在何處,現在聽瘦子這麽一說,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其不同就是在這裏,而且這又哪裏是不同,分明就是天差地別。


    那麽又如施黯與我所說的,奉祀是大禹王親自分封的稱號,奉祀起源於大禹時代,那麽這枚摸金符也應該是那時候的事了,因為我想到的是,大禹斬殺了相柳,他取下了它的毒牙,然後製成了摸金符和石頭的匕首。


    可是瘦子聽了我的說法卻搖搖頭,他反問我一句:“相柳一共有四顆毒牙,為什麽大禹隻得了兩顆,那麽另外兩顆去了哪裏?”


    這是事實,相柳一共有四顆毒牙,我與石頭各拿了一顆,那麽還有兩顆去了哪裏?


    瘦子說道:“大禹斬殺相柳的時候,相柳口中已經隻有了兩顆毒牙,相柳身型龐大無比,特別是他的唾液劇毒無比,凡是被它的唾液碰過的地方,土石融化,更別說人了,即便大禹率領眾人圍捕也是敵不過它的,那麽大禹又是如何擒住了相柳殺了他?”


    我說:“也許是天命使然,活該相柳命喪於大禹手中。”


    瘦子說道:“你說的不錯,的確是天命使然,可是卻隻是大禹占了時機而已。不管後來的傳說如何神話大禹殺相柳的事,但是有一點你應該想到了,傳說中說相柳是共工氏的臣子,這是有據可循的,後世因為無法解釋相柳的來曆,於是說它是九頭的蛇怪,而且為禍百姓,最後被大禹斬殺。其實相柳的真實身份隻不過是共工氏豢養的一條巨蟒,而這條巨蟒又與普通的蟒大不同,因為它的形態,是沒有進化過來的蛇類,就是古蛇類。”


    說到這裏,我似乎已經聽出了一些話外之音,瘦子則繼續說下去,可是我卻發現這時候他說話極快,像是在趕時間似的,隻聽他繼續說道:“相柳一共有四顆毒牙,按照共工氏的說法,這四顆毒牙便是分泌劇毒唾液的地方,而且尤其以上麵兩顆毒牙最甚,分泌的唾液最多,基本四顆毒牙,十之八九的唾液都是從這兩顆度壓力分泌出來的,因此它上麵的兩顆毒牙是最毒也是最關鍵的地方,後來大禹能夠獵殺相柳,就是因為相柳上麵的兩顆毒牙已經丟失,唾液無法持續分泌,所以才被大禹尾隨從而斬殺。”


    我問道:“那麽它的那兩顆最為劇毒的毒牙又去了哪裏?”


    瘦子回答說:“這兩顆上牙就是你手中的摸金符和石丞印手上的匕首,大禹斬殺相柳隻得到了剩下的兩顆下牙,可是同樣是一張嘴裏的毒牙,那兩顆下牙卻根本不能喝上牙想比,大禹得了那兩顆牙齒,一顆被他嵌在了九鼎之一的地鼎上,而另一顆則在他的墓中。”


    我雖已經隱隱知道瘦子會有此一說,但是真的聽到他說出來的時候還是驚訝無比,可是他卻並未就此打住,而是繼續說道:“而你和石丞印手上的這兩顆牙齒則是共工親自從相柳嘴上拔出來的,共工氏用精巧的手法將它們一顆磨成了風離的匕首,再用金銅反複冶煉出刀柄;另一顆則也用同樣的手法製成了你手中的這枚摸金符。這兩樣東西後來就成了共工氏首領代代流傳的信物,所以隻要誰手上有著這東西,他就是共工氏的首領。”


    我萬萬想不到瘦子說了這麽多,重點要說的卻是在這裏,他看我驚訝,對我說道:“後來共工氏叛離女媧氏族,首領死亡,為了逃避女媧氏族的追殺,於是餘下的共工氏分成兩隊,一隊前往中央建木祭祀中心,一來是毀了女媧氏族的祭天信仰,二來則是為另一隊人馬做掩護。所以前往中央建木祭司中心的這一支人馬被臨死的首領授予了匕首,而另一隊人馬則拿了摸金符離開。後來女媧氏族一直追擊共工氏到達中央建木祭祀中心,雖然那一支隊伍毀了祭祀中心,但是也被女媧氏族盡數擊斃,而餘下的那支隊伍,卻在之後就不知所蹤,從此就從曆史上憑空消失了。”


    我想不到摸金符和石頭手裏的匕首還有這等特殊的一段來曆,隻是覺得很不可思議,那麽這樣說來的話,我和石頭豈不都是共工氏後人?


    瘦子說道:“後來據說拿著匕首的那一支隊伍卻並沒有全數覆沒,他們之中有人僥幸得以逃離,這也是為什麽現在我們能見到有人拿著匕首出現,就死那一支隊伍的後裔。而這枚摸金符後來不知為何落到了大禹手裏,他於是鑄造了九鼎,分封天下,同時分封了奉祀一職,摸金符就成了奉祀的信物。”


    這其中關係錯綜複雜,而且距離現在時間相隔又如此之久,這其中發生的許多事情,我們都已經無從探究,即便有許多疑惑,一時間也無法得到答案,因為很多答案,分明已經埋沒在了曆史之中。


    瘦子繼續說道:“所以,後來這兩件共工氏的信物,就是共工氏兩支隊伍首領的憑證,而這兩支隊伍就像一明一暗存在著,匕首為攻,明麵上的事都由這一支隊伍去做,生殺搶奪等等;而摸金符則為守,他們基本上不露麵,暗中隻有一條極隱蔽的線與明麵上的這一支隊伍相連,所以這一支隊伍究竟存在於何處,都有些什麽人,曆來都是一個謎。而且自從大禹分封奉祀時候出現過這枚摸金符,之後就再沒了它的半點蹤跡,就連奉祀都沒有再露過麵,他們都隻存在於傳說之中。所以很多時候,我們甚至在懷疑,大禹這個舉動就是在暗中幫助這一支共工氏,至於究竟是不是,也隻有大禹和當時的奉祀知道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又一個人


    想到這裏,我問他道:“那麽這樣說來的話,你也是共工氏?”


    瘦子則搖搖頭,他說:“嚴格上來說我並不是,我們身上並沒有共工氏的血脈!”


    血脈!我身上的圖案,是共工氏的血脈!


    我於是問他:“那麽‘它’是什麽,他和共工氏有什麽關係?”


    瘦子似乎知道,他說:“‘它’是……”


    我離他就隻有一寸的距離,可就在我正覺得已經得到了最最關鍵的一條線索的時候,我突然聽到瘦子悶哼一聲,剛剛還說著話的他就變成了一片安靜。


    我隻看見他的額頭正中央已經被打出了一個血洞,一槍斃命。


    這變故來的煞是突然,我還根本沒反應過來,瘦子已經一命嗚呼,我迅速回頭,身後的樹林裏一片安靜,我雖然知道有人開槍殺了瘦子,可是卻不知道凶手在哪裏,而且凶手的槍,很顯然裝了消音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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