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儀眼疾痊愈容顏恢複……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看來冷侵晴控製冷宮已非一日之久了!


    梅若絮目光陡然殺氣頓生,看此刻大門敞開前院無人,後院也就兩個侍衛三個侍女,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隻怕一會兒子便來人了!


    “廢後偷養漢子,給我就地打死!”


    她話音剛落,一個黑影自她身後閃出徑直躍向朱紫儀,他手上尖刀泛著炫目寒光直逼朱紫儀眉心,眼看朱紫儀命在旦夕,一道青光卻快如閃電搶在前將那寒光與黑影打落五尺外。


    “誰敢動郡主?”


    聲到人到,雞舍旁青衣侍衛護在朱紫儀身前,揮掌隔空劈向五尺外剛爬起的暗衛,吼道,“不想死就給爺滾!”


    青光一閃,那暗衛隻覺頭頂一涼,用手一摸才醒悟,他那滿頭烏發與帽子竟在頃刻間化為灰燼!


    “何方宵小?竟敢忤逆娘娘,你們找死!”緊隨梅若絮而來的小華子吹了一聲口哨,頓時幾十個暗衛將後院團團圍住。


    “誰敢動郡主!”


    魚塘邊青衣侍衛與種菜婢女縱身躍到朱紫儀身旁將朱紫儀護於圓心,神情凜然。


    “反了天了!”梅若絮五官挪位,凶神惡煞,“廢後朱紫儀冷宮豢養爪牙意圖造反,殺無赦!”


    “住手!”


    一聲怒吼,石飛虎提著兩隻野雞飛了進來。


    “好一個大內侍衛,竟敢私闖內宅!”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見到石飛虎,梅若絮的屁股便隱隱做痛,她咬牙切齒喊道,“一起給我拿下!”


    “誰敢動手?太祖武德皇帝敕賜免死金牌在此!”


    石飛虎“啪嗒”扔下野雞,自懷裏掏出一個金卷展開,虎眼圓睜睥睨眾人。


    “卿恕九死,子孫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責!”


    一尺見方的金卷上鏨著幾行龍飛鳳舞的大字,看上去與開國君王冷清心所題匾額筆跡無二。


    “胡亂拿塊破牌子便想冒充先皇所賜,你當本宮白癡?”梅若絮如吊睛白額虎般嘶吼,“本宮做主,殺了他們!”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


    兩方一觸即燃時,幽幽的簫聲和著淺唱低吟,一白一紅兩道人影飄然而至。


    “梅貴妃當真心大得很了,哈哈哈!”


    白影仰頭大笑,笑聲恣意汪洋,竟是白衣勝雪風流倜儻的炎鴻雨,相比旁邊紅衣勝火眼裏卻靜如潭水的冷侵晴,他反應未免有點太大了!


    “子虛太子,本宮勸你莫要趟此渾水!”梅若絮大感意外。


    “石門忠烈感蒼天,丹書鐵券慰平生,”炎鴻雨正色道,“夢國太祖贈開國元勳石破天免死金牌,天下誰人不知?梅貴妃竟然視若兒戲!”


    “民間傳言向來虛妄,本宮自是不信,何況大王從未提起過!”梅若絮話鋒一轉,“太子雖說與公主有婚約,畢竟還未成親,如此攪和夢國國事似乎不妥吧?”


    “貴妃娘娘不必多心,本王無意撞見娘娘行事魯莽,不過好心提醒一下而已。”


    炎鴻雨弓身行了個禮,眉眼上揚,朗聲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據本王所知,丹書鐵券,通常是君王與大臣各持一份,欲知真假稟報大王一查便知。”


    “此事本宮自有打算就不勞子虛太子操心了!多謝。”梅若絮冷起臉,“冷宮重地,不知太子緣何做到無意到此?”


    “娘娘誤會了,本王並非無意到此,實則有心尋來。”炎鴻雨眼角上翹,深邃的眸子裏透出一絲古怪,“本王,特為尋娘娘而來。”


    “找本宮?太子怎知本宮在此?”梅若絮掀了掀眼皮,極其不耐煩。若非看他曾救太子一命,她才懶得與他廢話。


    “死野雞,人人誇你聰明,此刻為何呆若木雞?若不是你留下痕跡,又如何會栽倒本宮手裏?”


    似是有意又似無意,冷侵晴聽得梅若絮問話,狠狠踢了一腳地上野雞罵道。


    “……”留下痕跡!此話何意?


    梅若絮驀地扭頭逼視冷侵晴,卻見她嘴角一翹,自顧自提起野雞拔起毛來,那原本波瀾無驚的臉上掛滿譏笑,嘴裏念念有詞,“死野雞,你以為插幾根漂亮的毛就能裝鳳凰,呸!雞就是雞,再裝也遮不住滿身的雞屎味兒!就你身上這幾根毛還想和本宮鬥……”


    就在梅若絮忍無可忍時,炎鴻雨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說道,“永昌公主指雞罵狗似有所指,有何心事?不如說來聽聽,或許貴妃娘娘能為你做主。”


    炎鴻雨眼裏藏不住的笑意令梅若絮心底驀然驚醒,才幾天,他和冷侵晴便打得如此火熱!他們到底知道此什麽?


    “或許永昌公主追那野雞追得辛苦,如今罵它出出氣有何大驚小怪?”梅若絮心底思量著,緩緩說道,“不過,太子不必顧左右而言他,,你還未告訴本宮,你緣何得知本宮在此?”


    “子虛太子怎知梅貴妃行蹤?梅貴妃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冷侵晴終於丟下野雞,拍手吹去手中雞毛抬眼瞧向梅若絮,“太子遍尋梅貴妃不著,心急火燎去甘泉宮找大王,在宮門口巧遇貴妃身邊小鄧子,這才一同前來。”


    “公主說得好像自己親眼所見似的!”梅若絮瞅著一地雞毛直撇嘴,“莫非公主一直與太子同處?果然夫妻恩愛!隻是畢竟還未大婚,本宮勸公主收斂收斂,可別似今日這般,給你父王留下一地雞毛!”


    “謝謝梅貴妃提醒!”冷侵晴鼻子裏輕哼一聲,眸子在眼眶中打了個轉滑向左上方,“本宮還不至於如此糊塗!本公主與太子純屬偶遇。本公主進宮給父王請安,撞見倒黴的小鄧子要遭殃,一時不忍開口替他說了兩句,父王便令本公主隨小鄧子前來冷宮看看。”


    “你奉命前來?”梅若絮眼裏掠過一抹慌亂,皺眉直瞅門外,“小鄧子!為何不見小鄧子?”


    冷侵晴此時才回頭喊道:“出來回梅貴妃話。”


    縮頭縮腦的小鄧子自門後猛地閃出跪倒在地。


    “小鄧子參見公主,參見娘娘。回貴妃娘娘,”小鄧子頭也不敢抬,嘴裏結結巴巴,“大王說,說,貴妃娘娘身子才好就到處亂動,仔細犯舊疾!大王說,說,‘宮中瑣事繁多,朕事必躬親豈不累死?滾!’奴才不敢再求……”


    “父王近來心思煩躁,若無大事,梅貴妃還是不要驚擾聖駕,今日是小鄧子運氣好,遇見本公主,否則不死即傷!”冷子晴大拇指摩挲著頸上扳指,漫不經心道,“梅貴妃究竟有何事求父王?不妨說來聽聽,看看本宮能否幫得上你。至於父王那裏,交給本公主便是!”


    “清晨聽聞一些風言風語,說冷宮如何如何……本宮自不敢隱瞞,因此特遣小鄧子去稟報大王。”梅若絮此刻已鎮靜下來,整整衣衫扭身在涼亭坐下。


    “永昌公主來得甚好,快快將逆賊拿下!”她抬手指著朱紫儀等人,笑得似蛇蠍。


    “梅貴妃慣會說笑,朱紫儀雖說被貶為庶人禁足鎖春宮,但大王念其是開國元勳之後,並未下令誅殺及虐待她,她娘家人為陪伴她自願與她一起被禁,何罪之有?而那飛虎更是大王禦賜帶刀侍衛,何來逆賊?”


    “朱家人丁凋零,朱紫儀哪來的娘家人?公主莫非搞錯了!”梅若絮臉紅脖子粗,指著院中青衣侍衛與侍女。


    “本宮怎會搞錯?”冷侵晴笑眼如彎月,“本公主不是缺個貼身婢女嗎?父王得知飛虎有個妹妹,叫石飛燕,極聰明心細,便將她召來給我做個貼身女官,因此驚動了石家老英雄。老英雄得知朱紫儀之事,哪裏放得下朱紫儀?特遣石豹、石獅、石青玉、石紅玉、石飛霞前來陪伴。此事飛虎已經稟告過本宮,大王亦已知曉!”


    “石背村老莊主是朱紫儀親爹嗎?關他何事?真是匪夷所思!”


    梅若絮臉色一沉,冷缺心父女不僅已重修舊好,還開始拿她當外人了,她真是氣得七竅生煙。


    “朱郡主是我們老祖宗義女,老祖宗說,‘郡主如今雖不是娘娘了,但在我們石家人眼裏,她是永遠的郡主,不容任何人欺負!’”


    不等冷侵晴作答,石飛虎語音鏗鏘搶答道。


    “夢國朱、石兩家向來一家親,本王在子虛國亦已聽聞,莫非貴妃娘娘竟不知?”瞅著梅若絮,炎鴻雨眼神淩厲。


    梅若絮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她怎會不知朱、石兩家關係?當初她買通冷侵晴貼身侍衛與婢女就是想趁石家人不知情時盡早除去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冷侵晴大難不死。如今她不僅與石家接上關係,還與子虛國續上前緣,這往後的路還真是難以預測……


    一步臭棋,步步臭棋,與冷侵晴過招連連敗退,她不知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偏偏這個炎鴻雨火上澆油!


    梅若絮憋屈得五髒六腑似乎要炸裂,冷侵晴瞧在眼裏,猶如大夏天吃冰暢快淋漓!


    她重生歸來雖然步步順利,但前世記憶仍然夜夜光臨,每回回午夜驚醒,那切腹斷腸撕扯筋骨的痛,那睚眥欲裂錐心裂肺的恨,是那樣真實,那麽清晰,她往往要再坐上半個時辰才能重新入眠!


    梅若絮,怕是隻有將她挫骨揚灰了噩夢才能停止吧!


    就在空氣突然死寂沉悶時,一聲驚恐萬狀的尖銳女聲自殿門外傳來,“娘娘,太子不見了!”


    是宮女見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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