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而清冷。


    裴玉照聽到了聲音,坐起身,看向黑暗中的人,詢問道:“是誰?”


    雖說在問,但是裴玉照總感覺這人是明禎帝,畢竟此人有前科。


    那人影靠近,坐在了床沿上,有一股酒氣傳來,裴玉照跪在床上的身子微微後仰了些,她有些聞不慣酒味兒。


    但是酒氣中摻雜了一些冷峻香氣,讓裴玉照確認了眼前的人是誰,那是獨屬於明禎帝身上的味道。


    明禎帝一直沒有說話,讓裴玉照有些不安,她眼睫輕顫,貝齒咬唇,“皇上?”


    “今日開心嗎?”


    約莫是飲了酒,明禎帝的的聲音不像往常冷冽,反而帶了些纏綿尾音。


    自從之前瞎說激怒了明禎帝,裴玉照就一直謹記著在明禎帝麵前少些偽裝,她乖巧的答道:“開心。”


    “你和孟新靈關係很好?”雖是疑問句,但是話語間透著肯定。


    裴玉照有些不太懂明禎帝忽然問的問題,天太黑了,她看不到明禎帝的麵容,也更加揣測不了他的喜怒。


    “挺好的,孟姐姐很照顧我。”她如實回答。


    明禎帝沒有回,他輕不可聞的嘖了一聲,看來計劃得變一下了,小可憐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朋友,總不能弄死了。


    裴玉照聽到那聲不耐煩的聲音,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抿著嘴無所適從,身上忽然掉落下一個東西,她茫然拿起,摸了摸形狀,是一個荷包。


    “端午節禮。”


    前幾日,明禎帝出行的時候,碰上兩個小宮女在角落裏嘰嘰喳喳說著要送香包的事情。


    他聽到了情郎二字,於是伸手,鑾駕停了下來,高太平在一旁直想要遭,揮手讓人去把兩個小宮女拉了出來。


    那倆小宮女就是在探討給情郎送香包的是事情,沒想到這麽倒黴,宮中是禁止與外麵接觸的,還被皇上碰上了,這把非死即殘。


    “你們在說什麽?”明禎帝問兩個一直在抖的人。


    那宮女張了張嘴,卻發現因為自己因為太害怕出不了聲,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才說道:“奴婢們在說,興善寺中正在送一些由僧人製作的辟邪香包,想托人給奴婢們帶一些,送給人。”


    “尚服局今年沒給各宮送?”明禎帝問道,這些玩意兒宮中都有,為何還要去宮外找。


    “奴婢們聽聞,興善寺香火旺盛,僧人所作的香包沾染了佛法,能庇佑長安。”


    明禎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擺手示意繼續離開,並沒有搭理那倆小宮女。


    那倆宮女在鑾駕離開後,大口的喘氣,劫後餘生,皇上竟然沒有處罰他們。


    乾清宮內的小書房中,明禎帝看了幾個奏章後,忽然詢問道:“高太平,興善寺的香包比宮內的好嗎?”


    “這製作工藝自是比不得宮內,不過是佛法熏染,大家想求個平安罷了。”高太平是知道的,宮中的小宮女會托可以外出的小太監帶些宮外的東西回來,並不是多大的事情,無外乎是些小玩意,所以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是今日被皇上碰上了,幸虧皇上沒有發怒,皇上喜怒難辨,會因為一些很輕微的事情發怒,但也會像今日一樣,對於觸犯宮規的宮女視若無睹。


    不過他回頭還是得讓下頭的人注意些,謹慎些總沒錯。


    “你去寺裏取一個,要慧能大師做的。”明禎帝記著那宮女說的,要僧人做的,他們說慧能大師是佛法最好的,做的應該是比普通僧人做的要靈些。


    大燕王朝的人信佛,興善寺為其中翹楚,每年宮中的祭祀禮佛活動,也是用的興善寺的僧人。


    高太平簡直笑不出來了,皇上真會挑,慧能大師是什麽地位的僧人,他如今幾近過百,讓人家做香包,會不會太為難人家了。


    “諾。”不過還能怎麽辦呢,想辦法咯。


    奇怪的是,後來高太平去找慧能大師,大師二話不說搞了一個,給了他,滿麵笑容啊,之前佛講都沒這麽開心。


    導致高太平有些不適應,不對呀,大師不是畏懼皇權的人啊,怎的如此樂意的就答應了。


    明禎帝扔給裴玉照的就是慧能大師親手製作的香包。


    裴玉照拿起香包,很開心,明禎帝親自送來的禮物,可比六尚局送來的金器珠寶要珍貴多了。


    許是因為聞了酒氣,導致裴玉照的腦袋也暈乎乎的,也許是明禎帝半夜前來親手送的禮物,讓她喜不自勝,更或許,兩者兼有。


    裴玉照身子前傾,胳膊環抱住了明禎帝,腦袋靠在了明禎帝的脖頸一側,歡喜地說道:“多謝皇上。”


    黑暗中,明禎帝狹長的鳳眼微微圓了些,他身子僵硬,放在兩側中的手握緊了拳頭,青筋明顯。


    少女的身上還染著花香,溫暖芬芳,與明禎帝身上的冷冽香氣融合,混合成另一種美妙的味道。


    明禎帝扒開抱著他的人,伸手捏住人的臉頰,讓她遠離。


    這人真是的,稍一不注意,就想和他肌膚相親,一點都不含蓄。


    裴玉照的嘴被捏的微張,像一條金魚吐泡泡,說話都有些不清楚,“皇上,臣妾得意忘形了,請皇上饒恕。”


    雖說在求饒,但是裴玉照的心中並沒有多害怕,因為她覺得皇上是吃這一套的。


    果然,明禎帝放下了手,有些不自然的說:“不準不經過朕允許,就觸碰朕。”


    裴玉照心中雖然有點兒小喜悅,但並未表露,她的語氣甚至透著些委屈,“那臣妾現在請求皇上,臣妾想碰皇上可以嗎?”


    明禎帝想著隻要不搞突然襲擊就行,略微倨傲的答應了,“現在可以。”


    “那皇上可不能像剛剛一樣生氣了。”裴玉照繼續求一個保證。


    “朕自然不會。”明禎帝立刻回答,還沒發現掉入了裴玉照的陷阱。


    裴玉照的手攀過明禎帝的胸膛,慢慢的放在了人的臉側,在確認好人的位置後。


    她湊向明禎帝,淡色的唇吻了上去,隻是可惜,還是沒掌控好位置,她隻吻到了他的唇角。


    兩人靠的很近,鼻尖屬於明禎帝的味道縈繞,酒氣更重了,熏的人有些暈,腦子卻清楚的興奮。


    裴玉照在入宮前,任何事情都有好好學,包括如何侍奉皇帝。


    她能做的,會做的,遠比現在多很多,隻是她想了想,事事以循序漸進為好,第一次還是不要那麽猛進,故沒有繼續動作。


    而明禎帝此刻的大腦完全宕機了,他的睫毛簌簌顫動,腦子裏想不起來任何東西,隻餘下唇角的觸感。


    良久之後,明禎帝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一樣,猛然推開了裴玉照,站起身後退了幾步。


    “你,你放肆。”他的語氣透著慌亂,仿佛是被非禮的黃花大姑娘。


    被推開的裴玉照不幸的腦袋磕到了床頭的櫃子上,一瞬間頭暈眼花,痛的緊,不由痛呼出聲:“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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