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航一愣:“什麽意思?”


    “這些銀子,是賈大郎十人昨日從我這裏借的,借錢自然就要收取利息,難不成你認為我會無償借錢給他們?”


    戴航滿頭霧水的道:“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他們昨日言明,今日會來還錢,不管昨日借多少,今日都會雙倍奉還。二多,昨日你們借了我多少銀子?”


    這段時間的接觸,柳沐發現眾人之中,賈大郎頗有膽色,李小明比較油滑,而錢二多此人卻是有些機智。


    柳沐不露痕跡的給錢二多使了個眼色。


    錢二多略一沉吟,當即會意,臉上擺出一副我最忠厚老實,絕無虛言的模樣,道:


    “柳兄弟昨日知我等銀兩被賊人搶去後,當即把身上全部銀子都給了我們,一共二十兩。”


    “就你小子誠實。”


    柳沐點頭大讚,目光瞅向戴航,淡淡道:“你聽到了,是二十兩銀子。


    昨日二十兩,今日歸還,就是四十兩。


    可是這筆銀子在路上時,被你們搶了,搶了我四十兩銀子,就還這麽點?”


    踢踢腳下的散碎銀子,柳沐陡然發怒:“戴航,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如此欺我?”


    “放……放屁!我們什麽時候搶你四十兩?”


    “他們哪來的四十兩銀子?”


    “王八蛋,這是訛詐。”


    戴航氣得幾欲吐血。


    “對啊,你這是栽贓陷害,獅子大開口?”其餘眾賊義憤填膺,恨不得吃了柳沐。


    柳沐不慌不忙的道:“這麽說你們是不肯物歸原主了。”


    “歸你大爺,沒有。”戴航眼珠泛紅,猶如野獸,若不是明顯不是此賊子的對手,早就上來拚個你死我活了。


    柳沐雙目望天,此時天空烏雲密布,雷電哢嚓大響。


    “真是個好天氣。”


    他說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然後神色一點點轉冷,厲聲道:“如此,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每少我一兩銀子,斷你們一根手指,不過分吧?”


    眾賊臉色微變,戴航陰沉著臉道:“你敢?”


    “嗬嗬……”


    柳沐笑了,貌似非常開心,向賈大郎吩咐道:“大郎,數一數,現下他們還了我多少銀子?”


    不一會,賈大郎顫聲回答道:“柳……柳兄弟,隻有七兩三十文。”


    他感覺事態發展有些出乎預料,他本以為能討回被搶的銀子,出口惡氣就已足矣,但看柳沐這番態勢,好像不止如此啊。


    “也就是說,差了三十多兩,我就大發慈悲,算你們三十兩好了,那就是三十根手指,你們這裏共有十一人,我再打個折扣,算你們一人兩根手指,不偏不倚,非常好。”


    好字剛落,柳沐一步邁出,陡然出現在一位山賊身前,右掌如毒龍探出,一把捏住那位山賊的手掌,在山賊驚恐的眼光中猛然使力。


    哢吧!


    哢吧!


    山賊兩根手指不分先後斷裂,森森指骨外漏,閃爍森光。


    “啊……”慘叫聲隨之而來,淒厲異常,聞之不似人聲。


    “來真的!”


    其餘眾賊臉色狂變,二話不說轉身便逃。邊逃邊大聲吼叫:“柳沐,我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如此尋我們的晦氣?”


    “柳小鬼,你敢仗勢欺人,李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王八蛋,柳沐,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李大人救命啊,李大人……”


    “柳沐,放過我,我錯了,願還銀子,日後有你在的地方,我定退避三舍。”


    眾賊或辱罵,或求饒,或威脅,柳沐無動於衷,身影連閃,連番出手。


    賊逃無可逃,擋無可擋,一個個的慘叫倒地,哀嚎連連。


    這些跟隨戴航四處作威作福的山賊,根本沒有一個好貨色,手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良善之人的鮮血,就是同行兄弟被他們欺負的也不在少數。


    此時眾人看到他們這一副悲慘的模樣,同情之心者罕有,幸災樂禍者居多。


    反倒是柳沐身側的賈大郎十人人,良心有些不安,感覺罪不至此。但現在柳沐是在為他們出氣,也無人說什麽。


    戴航身法速度勝過眾人良多,逃得最快,等其餘眾賊都被打斷手指時,他已逃出演武場,眼見就要鑽進前方密林,到時再想捉到他,可就難了。


    媚世煙冷漠一笑,秀目寒光閃動,隱有一絲黑氣,望著戴航的背影,揚手擲出手中烏黑熟鐵棍。


    鐵棍霹靂呼嘯而去,帶起淒厲的破空聲,刹那間穿過數百米的空間。


    如雷光閃電般出現在戴航身後,插入他後背,從他後胸透入,前胸透出。


    餘力不衰,又飛出數丈遠才力竭落地。


    “你……”


    戴航看著胸口處碗口大小血淋淋的透明窟窿,臉色露出驚駭欲絕的表情。


    “你怎……怎?”他本想說你怎敢殺我?可僅僅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砰然倒地。


    眾人盡皆駭然變色,心驚膽戰,現場詭異的寂靜無聲。


    許久之後,人群中響起一個聲音:“殺人了。”


    是啊,殺人了,而且這不是媚世煙殺的第一人。就在不久前,她也殺了一人,同樣的都是因為柳沐,同樣的殺人前毫無征兆,同樣的一擊必殺,幹脆利落,同樣的狠絕。


    眾賊畏縮,悄悄遠離媚世煙,看她的眼神如同看魔鬼一般。


    他們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這麽一個小丫頭有這麽大的殺心。


    此時,那些手指被折,痛苦慘叫的十名戴航同夥,大氣也不敢出,相比戴航死狀慘烈,斷幾根手指實在是算不得什麽。


    要說此時眾人之中,還有一人對媚世煙沒有懼怕之心的話,那隻能是柳沐,


    但他對媚世煙動輒殺人的做法也暗暗打鼓,輕輕走到她身前,靜靜的望著她,眼神中微有責怪之意。


    媚世煙點漆般的秋瞳望著柳沐,神情怯怯,淚珠滾滾,似乎委屈至極,但卻是不言不語。


    兩人互相對視,看啊,看啊,看啊……


    柳沐率先敗下陣來,居然感到自己好像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非常心虛,不由自主的解釋起來:


    “煙兒,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隻是,隻是……哎,好吧,戴航死有餘辜,殺的好!”


    歎息一聲,柳沐轉過頭來,不敢再對上媚世煙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眸子。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的刹那,媚世煙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戴航的死使柳沐心情有些沉重,打斷幾根手指和殺人是兩碼事,兩者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戴航此人是李輝的心腹,兼有為他爭取大頭目的重任,如今就這麽因為一點無關痛癢的事被殺了,怕是李輝不會善罷甘休啊。


    柳沐內心有些擔憂,但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晚了。


    此時隻好趁眾人依舊被媚世煙恐怖的殺人手法震懾,餘威還在,趁熱打鐵道:


    “我柳沐絕非膽小怕事之人,倘使日後還有人欺負到我頭上,或者是我的人,戴航就是他的下場。走!”拉著媚世煙的小手施施然離去。


    賈大郎十人狐假虎威,對著場上眾賊冷哼數聲,也耀武揚威的走出演武場。


    良久之後,演武場中傳來眾人竊竊低語聲:


    “李大人怎地一直未曾出現?難道就任由柳沐那小子殺人,置之不理?是不是太放縱他了?”


    “誰說不是呢,柳沐太無法無天了,因為這些小事殺了戴航?戴航可是李大人的心腹,他不怕李大人報複?”


    “哎,我說陽子,小夢,你們是不是傻?李大人何許人也,怎會為戴航這種害群之馬報仇?


    他公然毆打他人在先,事後又搶人錢財,這等惡劣行徑,李大人怎麽可能為他們出頭?“


    “你難道不知李大人一向嫉惡如仇,鐵麵無私,這次沒親自重罰他們,已算是顧全他們的顏麵了。”


    “啊……”陽子聽到目瞪口呆,低聲道:“阿林,你沒搞錯吧,李大人不是一直小肚心腸,心狠手辣嗎?怎麽到你嘴中如此高風亮節?你在開玩笑吧。”


    阿林怒道:“那是世人對李大人的誤解。”


    “現在整個礦場的人都清楚的認識到李大人心胸是多麽的寬廣,為人是多麽的正直,嚴於律己,寬以待人,謙和、仁善、大公無私。


    就隻有你們兩人還蒙在鼓裏,哼。不理你們兩個傻蛋,告辭。”冷著臉離去,留下如同見鬼的陽子,小夢兩人。


    片刻之後,演武場內眾人走的一個不剩。


    這時,左首一株樹木高大,枝葉繁茂的紅杉樹蔭下緩緩走出兩人。


    一人英偉不凡,一人滿臉雀斑,正是李輝和小生兩人,兩人臉色古怪。彼此沉默。


    片刻之後,李輝率先打破沉默,道:“小生,你覺得柳沐此舉是何意?對我有何利弊?”


    “柳沐對大人的人品如此宣揚、肯定,無非是不想您插手他和戴航之間的事,以至於他無法收場。


    單從這點來看,對您百益而無一害,對大人日後執掌日照峰大有裨益。隻是可惜了戴航。”


    李輝歎道:“是啊,戴航死的有些可惜,沒想到柳沐這小鬼如此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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