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理所應當的態度仿佛錐子般狠狠紮在蕭寒衣的心裏,令他痛苦難耐。


    就在這時,此前去和總督商談工作的雲副官也帶著保鏢趕來花園了。


    他先是和元先生打了個招呼,隨後揮揮手,幾個保鏢便不動聲色的將蕭寒衣圍了起來。


    但蕭寒衣卻恍若未覺般,沒有絲毫驚慌。


    他知道元爵這次帶來的人並不多。


    隻要他動用暗中隱藏起來的勢力,他有自信能夠逃脫。


    但他現在想的卻不是這些。


    看著韓不昧對元爵的親昵,他滿腔隻剩下無窮無盡的嫉妒、憤怒、憎恨……如果可以,他希望元爵能立刻去死!


    他拳頭緊握,強製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像是才看見韓不昧身旁的元爵一樣,打起招呼:“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元爵元先生吧?”


    “實在抱歉剛才沒有注意到您,他鄉遇故知,我看見不昧實在是太過激動,一時失了禮數,還請見諒,但我還有很多話想要和她說,能不能請元先生避一避?”


    雲陽眉峰一挑。


    哪怕他剛才不在這裏,隻看如今的情形便也猜出這個哨兵的身份了。


    再聽他說話的方式,總讓他感受到一絲莫名的熟悉。


    這茶裏茶氣的方式似乎有點像白澄?


    先生的情敵怎麽都是這個調調的?


    元爵連個餘光都沒分給他,隻是拉起韓不昧的手腕摩挲兩下,問:“你怎麽想的?需要我避開嗎?”


    雲陽:怎麽感覺先生也有這個茶式調調了?


    韓不昧當然不可能讓元先生離開,想都沒想就直接說:“不需要,沒有什麽是不能讓元先生聽的。”


    況且,元先生知道的說不定比她還多呢。


    蕭寒衣明明都看見了兩人接吻和時不時的親昵動作,可仍舊裝作不知:“抱歉,我沒有想到你和元先生的關係這般親近。”


    雲陽在元爵的示意下也沒讓那些保鏢有什麽動作,隻是靜靜的站在一旁充當背景板。


    現場唯一對蕭寒衣感到有些不耐煩的竟然是韓不昧。


    她語氣有些重的質問:“既然你已經有了新的人生,為什麽又非要和我扯上關係?”


    這話說的可謂是相當無情了,雲陽感慨。


    不出所料,蕭寒衣瞬間露出傷心的表情:“你就一點都不在意我嗎?明明我們曾經是那麽要好。”


    韓不昧甚至都懶得反駁他了,繼續問:“所以你用蕭寒衣的身份死了以後,就又變成蕭逸跑到這顆星球上來了?”


    蕭寒衣從小到大的身份變化應該依次是:韓一、蕭寒衣(中途化名蕭逸和韓不昧當了一段時間的同學,後研究出藥物,將數據寄存在韓不昧那兒後假死脫身)、拿回數據後再次變成蕭逸,不應該說是如今的陳二。


    每每想起這一連串的變化,韓不昧都替蕭寒衣覺得累。


    這家夥是屬洋蔥的吧?動不動就脫一層皮。


    “沒錯,”蕭寒衣沒有否認。


    他表情悲傷:“變成蕭逸陪你讀書的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我以為畢業後你會聯係我,問我去哪兒了?隻要你問我,就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韓不昧:“……我為什麽要問?”


    班上好幾百個同學呢,她關心的過來嗎?


    聽完他的話,蕭寒衣的表情更加難過了:“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在意我嗎?”


    明明我們才是青梅竹馬,我在你的人生中出現了那麽多次……


    韓不昧真的很不適應蕭寒衣動不動就製造出來的悲傷氛圍,直接問他:“是你讓你的養父以為我們關係很好的?”


    雲副官說過,當時蕭山和蕭寒衣所在實驗室保密等級很高。


    蕭寒衣腦子聰明,能溜出去不奇怪,可蕭山就未必了。


    那蕭山是怎麽知道對蕭寒衣來說最重要的人是韓不昧的呢?


    隻能是蕭寒衣自己說的了。


    為什麽?


    “不!那隻是個意外!”沒想到對這話蕭寒衣卻激烈否認。


    “當初在實驗室裏,我隻不過是沒能壓製住對你的思念,拿出你的照片看了一眼,卻剛好讓他給撞見了,但我保證我從沒向他透露過你的存在!”


    韓不昧抿了抿嘴唇:“你還拍了我的照片?”


    這真的很難不讓她想起白澄啊。


    “是,我是拍了,可是那時候我是迫不得已,沒辦法一直見到你,可我真的很想你。”


    蕭寒衣表情悲傷而壓抑,令人動容——隻除了在場這些人。


    “所以因為你的一個意外,就差點讓我叔叔嬸嬸被你養父害死?”韓不昧對他的表情並不買賬。


    如果不是元先生的人去得及時,她都不敢想那夥人會對她叔叔嬸嬸做什麽。


    “韓一,我曾經的確認為我們是朋友,可你做的這些事,卻從沒有把我當成過朋友,你偽裝成其他人接近我,甚至欺騙我,一個意外讓你的養父把仇恨都聚集到我和我的家人身上,讓我都後悔認識你了……”


    嘶,這話殺傷力可太大了,雲陽暗暗的想。


    尤其是對蕭寒衣這種對韓不昧抱有病態執著的人來說。


    他一看,蕭寒衣的臉色果然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不過對應的……先生的麵色倒是愉快了不少。


    蕭寒衣的態度驟然變了,眼裏也帶上了極為符合他形象的冰寒。


    但不是對韓不昧。


    “果然,我早就該殺了他,當初若不是他非要收養我,我早就該去找你的,他根本就是一個想往上爬想瘋了的蠢貨!連我的研究他都想占為己有。”


    韓不昧從這話裏隱隱能聽得出來,似乎被收養後,蕭寒衣的生活過得也並不好。


    她眼神複雜:“那你為什麽要選擇假死?明明元先生已經廢除了項目,研究也不會再進行下去。”


    沒想到元爵連這種機密事都已經告訴了韓不昧,蕭寒衣心裏一驚。


    他們到底親密到了什麽程度?


    但他麵上絲毫不顯,苦笑一聲:“因為我必須要擺脫蕭寒衣這個身份,擺脫蕭山。”


    他眼裏帶著傷感,看向韓不昧:“在我成年之前,他沒有一天不罵我、打我,隻要我的成績沒有達到他要求的目標,我甚至連飯都不能吃。”


    “對他來說,我的成績和天賦就是一切,他不是我的父親,他不過是把我當成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蕭寒衣緊緊的盯著韓不昧的每一個表情,企圖從她臉上看見心軟和憐憫。


    但他注定要失望,因為韓不昧沒有任何表情。


    連雲陽都很驚訝韓不昧此刻的‘無情’。


    在他看來,韓不昧其實是個挺容易心軟的人。


    殊不知那隻是因為韓不昧在意的事情少。


    可一旦觸碰到她的底線,她就會比任何人都要冷酷。


    而德斯叔叔和柳嬸就是韓不昧的底線之一。


    看出韓不昧的態度,蕭寒衣立刻換了個話題:“你已經知道我在做什麽研究了,對嗎?”


    “我告訴過她,我讓你研究的是治療分化異常的藥,可你卻研究出了別的。”


    許久沒出聲的元爵,不知為何搶在韓不昧之前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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