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可就像是觸電了一般,猛地丟開手機,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個來曆不明的快遞上。


    深吸了口氣,她走上前,靠著蠻力撕開了盒子上的那些膠帶。


    之所以突然這麽無畏,一方麵是她確實衝動了;另一方麵現在是九月底,抽屜那頭的遊源說過他們出事的時候是十一月中,還沒到她該死的時候……


    如她所料,這門快遞確實不是什麽危險品,也不是什麽恐怖血腥的東西,隻是一條手鏈,一條紫色的很有年代感的手鏈,用那種塑料杆子手工編織的,依稀記得在她小時候似乎挺流行。


    她皺著眉頭把那條手鏈舉到眼前,透過陽光反複查看,看起來它的確是有些年頭了,被歲月氧化得有些泛黃,尺寸很小,像是小孩子戴的……


    倏地,她瞳孔緊縮,腦中像是有一根弦陡然崩斷。


    手機振動聲又一次傳來,她下意識攥緊了那條手鏈,木質地板放大了那種“嗡嗡”聲,聽起來格外瘮人,她呼吸不自覺地急促了起來,驚恐地瞪著手機,緩緩靠近。


    直到看見屏幕上顯示著的“遊源”,她這才鬆了口氣,跌跌撞撞地衝過去接通了電話。


    “喂……”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顫得有多厲害。


    手機那頭遊源自然也察覺到了,微微愣了下,連忙問:“怎麽了?”


    “他……他出現了……給我寄了個快遞,還發了條短信……”理智告訴她,不能說,不該拖遊源下水,可這份理智隻短暫存在了數秒,很快就被驚懼吞沒,回過神的時候,這些話已經脫口而出。


    鄭可這才意識到,她遠沒有自己想得那麽勇敢。


    說什麽擺爛、說什麽獨自麵對、說什麽大不了一死,當死神真正來臨時,那種對死亡的恐懼是她此前根本無法想象的。


    “哪都別去,在家待著,門窗鎖好,我現在就過來。”


    遊源焦急的叮囑聲傳來,讓她多少覺得安心了些。


    *


    看起來遊源要比鄭可冷靜得多,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了兩個警察。


    也算是老熟人了,小林和他同事,她一眼就認出是之前審訊錄像裏見過的配合小林一起給黎盈盈做筆錄的那個女警。


    在小林和遊源查看那份快遞和手機短信的時候,那名女警給鄭可倒了杯茶,溫熱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她的背脊,頗為耐心地安撫著她。


    直到她情緒趨於平靜,明顯比剛才開門時好了不少,女警才啟唇詢問,“你怎麽確定那條短信是肖允發的?”


    “他小時候逃走前給我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她停頓了片刻,握著水杯的手突然用力,“是‘我會找到你的’……”


    女警點了點頭,確實跟短信裏那句“找到你了”相對應,算得上合理。


    “沒事的,別怕。”她輕聲安慰了鄭可一句,繼續問:“那條手鏈是你小時候的?”


    “嗯……”她眼弧一擴,用餘光瞟了眼小林手裏的那條手鏈,“是鄰居姐姐編了送我的,我也不記得什麽時候丟的……”


    被拐走的時候她確實是戴著這條手鏈的,至於究竟是什麽時候掉的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它就像是兒時那些不起眼的小玩具一樣,不知道何時就不見了。


    她緊抿了下嘴角,仰頭看向那名女警,“多半就是在肖家灣丟的,如果是後來被肖允拿到的話,那他應該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直到現在才出現。”


    “明白了。”女警衝著她笑了笑。


    東西他們拿走了,又把她家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多出來的監控、手機也沒有被安裝任何追蹤軟件。


    臨走前,小林看了眼神色恍惚的鄭可,欲言又止,想了想,隻能轉頭衝一旁的遊源叮囑,“不管發生什麽事,立刻報警,或者直接打我電話也行。”


    “嗯。”遊源禮貌地點了點頭。


    把人送走後他轉身看了眼鄭可,她依舊一動不動地呆坐在餐廳椅子上,整個人很緊繃。


    換做之前,壓根用不著別人提醒,她早就第一時間報警了。


    那些荒誕讓她徹底亂了陣腳,甚至動了放棄抵抗的心思……


    想到這,他舉步走到餐桌邊,蹲下身,微微仰起頭看著她,“要不要跟那個‘上帝’鬥一鬥?”


    “……”她聞聲轉眸,訥訥地眨著眼簾,目光沉沉,沒有絲毫生氣。


    “坐以待斃也是死,不如試試看,最壞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她似是被蠱惑了一般,眼底暈開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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