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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殞落了麽……”


    謝缺內心歎出一口氣,隨即看向一旁的懷月道人:“師兄,你可知曉……此處為何人道場?”


    “高野山……想必也是隻有秘宗的那位了吧?”懷月道人同樣也是麵色謹慎,眼角餘光過謝缺一眼。


    按照懷月道人所想,畢覺既是曾經作為輪轉道的佛子,其應是第一個就能想明白此處為何地的。


    “若是此處真為天原高野山,那麽這尊鼎的主人也不言而喻了吧。”


    懷月道人望著天上那尊挾持他們而來的巨鼎,不由心生忌憚。


    諸人望著這巨鼎逐漸變小,竟還伴隨發出宛若雷音般轟鳴。


    其在將眾人放下之後,飛墜而下。


    最終落至那破落廟宇之內,不見了蹤跡。


    “那鼎……去哪裏了?”一道人咽了口唾沫,不禁問道。


    “你想去找它?”懷月道人瞥過這道人。


    那道人頓時麵色變得有些發白,連忙擺頭。


    畢竟被那巨鼎帶到這裏來,本身就是一件極為倒黴的事情了。


    自己是有什麽想不開的事情,還要主動去觸這黴頭麽?


    “畢覺師弟,你我先行。”望著那巨鼎消失無影,懷月道人叫過謝缺一聲,隨即便大步朝著廟宇之前的巨大門戶走去。


    謝缺應過一聲,走在了懷月道人的身後。


    那幾位道人本有些畏懼心思,看著畢覺和諸葛秋、以及剩餘兩位紫籙道人皆盡跟在其後,便也連忙隨了上去。


    漫天黃沙將這廟宇內的大部分事物皆盡掩埋,留下的幾尊佛殿也隻是露出了大半。


    可能是因為風極為猛烈的緣故,這些佛殿的頂部並未有灰塵積落,反而是呈現出一種溫潤的琉璃色感。


    諸葛秋此刻也悄然走到了謝缺身旁,輕輕說過了一句。


    懷月道人並不在意,謝缺也隻是搖了搖頭:“師姐,這位神佛名諱尊貴無比。”


    “若是其已經真的隕落,我怕是在此處隻是念出其名諱,就極是可能引動不詳。”


    高野山是誰的道場,幾乎能夠熟讀輪轉道佛經之人都知曉。


    不過即便是諸葛秋家學淵源,但其也隻是對禪宗一道了解無比。


    對於此類秘宗佛,卻是知道的極少。


    而且謝缺所言,也非誆她。


    此佛尊貴至極,乃是秘宗八大明王首座、諸明王之王。


    不論是大順曾經所拜的金剛尊秘密主,還是大威德明王,皆是以其為尊。


    不動明王尊!


    傳聞之中,這位不動明王尊乃是大日如來的教令輪身,鎮壓中央婆娑世界。


    幾乎是佛門最重要的護法神了。


    眾人才行至最近的那座佛殿之前,便發現其中佛像似已風化,麵頰變得不那麽清晰,一半身軀也被掩埋在風沙之內。


    懷月道人沒有直接動手吹拂去那些風沙,而是讓諸人且先退後,方才催符打出。


    刹那間,黃沙被卷席漫天,瞬間便將諸人視線遮蔽。


    隻是風沙散去,那佛像竟是也同風沙一齊被吹散。


    “這……”幾位道人不由得麵麵相覷。


    這佛殿倒是堅硬無比,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


    隻是沒想到的是,其中佛像,竟是被吹的直接化作了齏粉塵埃。


    “看來……這裏麵的佛像,都不要擅動,隻怕此地有過天罰。”


    懷月道人麵色謹慎,環顧四周,似乎防備著隨時可能降臨的危險。


    謝缺有些好奇問道:“師兄,何為天罰?”


    “貧道也不知,但貧道曾與三位道尊探索過一處正神道場。”懷月道人搖了搖頭,渾濁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回憶之色。


    “那其中的神像便是如此一般,看不清其外形外貌,且一碰就碎。”


    “太華道尊言之,此乃天罰,是神不尊天的懲罰。”


    謝缺聽到這裏,不由心頭突然一陣寒意湧上。


    懷月道人口中的“天”又是什麽?


    不尊天,便會受到天罰麽?


    隨後,幾位道人便是繼續前行。


    周遭佛殿,他們也就沒有再去探索。


    畢竟其中隻是遺留了一尊神像,除此之外便是空蕩蕩的。


    既然其中神像也難查明身份,便還不如直接跳過。


    整座廟宇占地縱橫約莫百裏,以他們的速度也很快就逛完了。


    隻是讓人有些失望的是,並沒有什麽發現。


    謝缺此刻也是略微開口提點:“按理而言,此廟宇應是供信徒燒香祈佛之所,並非是這高野山主人的居所。”


    一道人此刻麵露疑惑問道:“師兄,方才不是說此地乃是那高野山主人的道場麽?”


    懷月道人搖了搖頭:“一尊神佛的道場,豈會隻有如此之小。”


    “若隻是論道場,隻怕這周遭十萬裏,皆為其道場。”


    那道人也頓時啞口無言。


    謝缺望著麵前高聳入雲的山峰,也是不由深吸了一口氣:“諸位,若是想要在這寂寥世界中謀求得一線生機,隻怕唯有上山一舉?”


    那道人又問道:“敢問畢覺師兄,山上有什麽?”


    “有神……或是死去的神。”謝缺陳然言之。


    此言一出,在場的諸位道人不由得有些靜默了。


    若隻是一位普通的神靈,沒什麽好說的。


    懷月道人大有屠神威能。


    但隻是將他們挾持而來的那方巨鼎,便有如此威能。


    加上甚至其名諱,至了此時都不能明說,就連傳音也不能。


    也就不由得讓這些道人們想入非非了。


    而且到了這樣一步,不論那位神是否活著。


    想必其道場也都處處是危機。


    “上山吧。”但一想到唯一的生機就在山上,幾位道人也隻能做出此番決定。


    他們能夠感受得到,這天地之間的靈機變化極少。


    代表著的便是低到了極點的靈氣濃度。


    若是在此處待的太久,即便是苟活著,隻怕也要修為暴跌。


    對於他們這些最低也都是青籙的道人,知曉修行至六境不容易,心境也不會如此容易便崩壞。


    隻是諸人才踏上山腳一步,謝缺便不由感覺一股淩然殺氣逼人襲來。


    一段漠然禪音也轟然入耳。


    其餘道人或許聽不太懂,但謝缺卻是能夠聽出此乃古梵文。


    是魔佛那個時代甚至於更早一些使用的語言。


    “赦,天乘人身!”


    “斷,七情六欲!”


    “心,殺生不悔!”


    “佛,負罪而行!”


    其餘道人雖說也驚駭萬分,不過也至少都是青籙級別的任務。


    麵對這樣濃烈的殺意,倒也還能頂得住。


    “好重的殺意。”懷月道人此刻也是不由得麵色一緊。


    他已經是盡量高估此處的危險了,但沒有想到隻是才踏上山腳一步,就有如此濃鬱殺意。


    “你們聽到了什麽沒有?”謝缺沉聲問道。


    <divss="contentadv">這幾句話中殺意凜然,就連謝缺也不由感覺有些寒意滲入骨髓。


    但沒想到的是,這些道人卻是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或許是隻有自己修行過佛法的緣故,方才能夠聽到這聲音。”


    謝缺自忖並非錯覺,也隻能留了個心眼後作罷。


    在整理了一番心境,自覺做好了萬全之策後,謝缺和幾位道人再度朝著山頂攀去。


    他們都是心照不宣,沒有想要飛上山頂的心思。


    畢竟這種神佛的道場,最為注重便是禮節。


    即便是道場的主人,神佛自己,也都是一般徒步上山。


    敢擅自飛行,隻怕是不知道死字該怎麽寫。


    隨著眾人一路攀登而上,伴隨而來的殺意也就愈發濃烈起來。


    “秉持本心,勿要讓殺意侵入神魂……”


    懷月道人話音才落下,一位青籙道人頓時雙眼變得血紅,竟是抽出腰間佩劍,便朝著前方的諸葛秋刺去。


    懷月道人亦是瞬間便反應過來,他轉身一拍。


    一輪太虛之月頓時便將這青籙道人死死定住。


    “殺意入心,沒救了。”諸葛秋亦是有些驚魂未定。


    其雖是踏入紫籙多年,但諸葛秋本身實力也隻是入微中較為普通的那一類。


    其主要還是家學淵源,都將心思放在了陣道一流。


    若是給足時間讓其布陣,隻怕是懷月道人也難輕易擊敗她。


    但此刻那青籙道人對諸葛秋亦是短兵相接,若是一個不好,弄的心神失衡。


    受傷不可怕,就怕此刻也同樣被殺意入心。


    還沒等懷月道人動手,那被控製住的青籙道人瞬息便“啪”的一聲。


    神魂連同肌體一齊炸裂開來,頓時血肉漫天。


    太虛之月連忙將之控製在周遭一丈範圍之內,不讓那鮮血擴散。


    “師兄,要不我們幾位還是先行退至山腳。”另一青籙道人此刻顯得麵色發白。


    現在死的這位,同其關係極好。


    但他也沒有想到,竟是因為殺意入心,死於非命。


    幾個道人此刻自知難以抵抗這般濃烈殺意,便是要求主動退出。


    懷月道人沒有猶豫,隻是吩咐了一番,便讓幾位道人原路返回了。


    就連一位紫籙道人,也是選擇了主動退出。


    懷月道人沒有去勸。


    畢竟修為和心境並不統一。


    紫籙級別的修士,心境也不一定有青籙來的穩定。


    剩下仍有五人,除卻謝缺之外,皆為紫籙。


    這些,也正代表著玄天館的頂尖戰力了。


    若是隕落在此,隻怕玄天館在成平道內的地位就要一落千丈了。


    懷月道人的內心也是深歎出一口氣。


    沒想到這個任務,竟是會引得如此絕境之中。


    他也隻能在心中祈禱,這位不動明王尊的屍身不在此處。


    正走著,行至最前方的謝缺忽然眯起了眼。


    一點耀眼紅光,忽地自山腰一處爆射而出。


    這並非是什麽光芒,謝缺清楚地明白。


    這似乎是殺意的顯露。


    因為太過濃鬱,已經是能夠直接刺痛人的眼睛了。


    懷月道人見到謝缺停下,他也朝著那處看去,同樣也頓時眯起了眼睛。


    至於其餘幾位體魄沒有這般強悍的道人則沒有這般幸運了。


    那熾烈到了極致的殺意,頃刻間便讓他們雙眸之中淌落下一行血淚。


    “那是什麽?”諸葛秋語氣駭然,她即便是擺下殺機最為蠻橫的陣法,也無法同此殺意媲美。


    但那,似乎是由一件器具身上散發而出。


    謝缺聯想到在踏入山腳之時,所聽到的那段話。


    不由驀然倒吸入一口涼氣:“這是誰的兵器麽……還是說是什麽東西,這隻怕是屠滅了一整個世界的生靈,方才能有如此濃鬱殺氣。”


    懷月道人也是心神震動,沒想到竟是有如此殺兵在此地。


    “莫非是那位佛陀曾用之兵?”瓢飲道人驚恐道。


    “不……似乎不是……”


    謝缺說過一句,竟是直接朝著那點紅光猛奔而去。


    懷月道人剛想叫住他,但看著謝缺沉穩的背影,不由滅了這心思。


    畢竟試一試也是極好的。


    此處不過山腰所在,便有如此考驗。


    若是不能夠將之解決,又怎能登上山頂,又何談尋到那巨鼎?


    伴隨著自己距離那紅光越發靠近,謝缺越是感到寒意浸入骨髓。


    殺意甚至於在自己的眼前出現幻覺。


    曾經被自己殺死的那些人,竟是又好似活了一般出現在自己眼前。


    若是心境不夠平和之人,此刻已然是拔刀相向。


    就如方才死去的那位青籙道人一般。


    但謝缺卻是直接無視了出現在周遭的那些幻影。


    並且伴隨著神魂內的玄武一聲怒嘯,眼內那些幻象也隨之消散不見。


    此刻,那紅光的本體也終於展現在謝缺眼中。


    那……是一柄朱紅色模樣的大砍刀。


    其貌猙獰駭人,和人間劊子手所用鬼頭刀極為相似。


    唯一不同所在,便是刀柄之處雕刻有梵文。


    謝缺能夠認出其上字樣,乃是“意動明業起,殺生渡罪斬”。


    此刻,他距離這鬼首大刀不過一丈有餘。


    他一個躍身,便是將之握在了手中。


    就在此刻,懷月道人幾人也頓感殺意消弭不見。


    但他卻是突然汗毛倒豎而起,他知曉。


    這些殺意不會平白消失,而是會集中去了一點。


    這一點所在,便是謝缺身上。


    謝缺在拿到這刀的瞬間,便是不由感覺一股深入神魂的寒意驟起。


    殺殺殺!


    瘋狂的殺意頃刻從腦海內流露而出。


    但玄武再動,卻是將之鎮壓而下。


    伴隨著殺意的退散,那股冰寒在此刻也盡數褪去。


    與此同時,一門正法卻是隨此刀身,流入謝缺腦內。


    “如來不破聖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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