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宅。


    一個潑皮急急忙忙的跑進臥房:“老爺,方寶舟把傳單發出去了。”


    魏天爵從床上一股腦爬起來,哈哈大笑:“終於讓老子等到這天了,快把傳單拿來我看看。”


    魏天爵喝口熱茶,就接過那潑皮手上的傳單仔細查看。


    魏天爵剛開始看時臉上還帶著笑容,可是看著看著臉色就變換起來。


    “奶奶的,叫他寫王文龍和趙一平的事情,他怎麽扯上了廢立之事?”


    那潑皮原本臉上還帶著笑容,看見魏天爵這模樣,這才察覺到似乎情況有些不對,連忙收斂神色小心問道:“老爺莫非那方寶舟把事情給辦差了?”


    魏天爵不是沒腦子的人,稍稍思索就知道這事情有多大。


    他還以為這是方寶舟自作主張,不禁悔恨自己之前為什麽沒有審過稿子,“這個方寶舟,這事情是咱們能寫的嗎?這回可要捅大簍子了。”


    手下的潑皮也是收過方寶舟錢財的,小聲說道:“爺,我看方寶舟也不會這麽不懂事,說不定其中另有隱情。”


    魏天爵踩著鞋在臥室中轉悠了一圈,思索著說道:“先把方寶舟找來。”


    “爺,您的意思是?”


    “讓他寫一份供狀,然後把人弄死,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和我們沒一點關係。”


    手下潑皮嚇了一跳,這才知道事情有多大,下一刻卻是連忙點頭:“是,我這就去抓人!”事情鬧到要出人命的地步,就他和方寶舟那點交情,他也不至於再繼續保人了。


    魏天爵越想越害怕,他怕的已經不是能不能搞死王文龍,而是這件事情被和他扯上關係,他必須要在衙門的人抓到方寶舟之前,先把方寶舟弄死,避免他向衙門透出什麽和自己相關的口實。


    隻要方寶舟的嘴不鬆,那他就有轉還的機會。


    魏天爵手下的人馬騎著快馬來到方寶舟家中時方寶舟的家人還熱情的來迎接。


    “方寶舟現在哪裏,快叫他出來,魏老爺有請!”


    聞言方寶舟的老婆也是一愣:


    “他不是一大早就上魏老爺府上去了嗎?”


    “什麽?”


    福州城外,方寶舟正帶著自己的幾個隨從拚命奔逃。


    他比魏天爵更關注著發傳單的事情,但發現到界麵上出現兩份傳單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有變。


    他都不知道那第二份妖書是怎麽出來的,但妖書上的內容看著他心驚膽戰。


    寫妖書的也許是魏天爵,也許是其他什麽事例,方寶舟不願意去多想,他知道的就是自己在這幾方勢力中最為孱弱,不管哪一派想要利用此事他都是最危險的。


    於是方寶舟第一時間就選擇跑路。


    方寶舟手下的仆人喘著粗氣問道:“老爺,咱們這回哪裏去?”


    “先到福清鄉下去躲上幾日看看風向。”


    “可是夫人還有少爺小姐都在福州沒有接出來呢。”


    “奶奶的,老子都自顧不暇你叫老子怎麽接?”


    “老子身邊有錢,老婆再娶一個就是,孩子過兩年也就生出來了。現在是保命要緊,還想著什麽回去!”


    ……


    妖書案的政治敏感性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到。


    在大明徒刑以下的案子基本上是由本地的縣官以及太守辦理,隻有涉及到更高刑責的案子才會要交由本省的提刑按察使也就是臬台負責。


    而妖書案如果真要說起來不隻是本省的提刑按察使,就算是錦衣衛南鎮撫司都有可能介入。


    介入的人越多,對於地方官員來說就越被動,到時候全省上級官員沒一個逃得掉,所以對於從福建巡撫到福州知府州府兩縣知縣的層層官員,此時最好的選擇就是盡快把案子破掉。


    所以當徐學聚急急忙忙找上金學曾後,金學曾第一時間就派出手下的海壇把總沈有容前去負責抓人。


    這也是地方官員查案的便利之處。


    無論是錦衣衛還是按察使都不是實際負責鎮守一方的人物,手下不好輕易調兵,而像巡撫知府知縣這樣的地方官手下卻往往有些聽命於自己的隊伍。


    金學曾手下的浙江兵從萬曆二十二年就開始組建了,當年因為福州遇到災荒導致民變,本地的衛所無法鎮壓,金學曾就調來浙江兵彈壓局麵。


    此時福建的高層官員巡撫、布政使一票都是浙江人,對於浙江兵更加信任,這些浙江士兵從外地調來在本地的關係比較簡單,辦案時也可以減少瓜葛,所以受到整個撫州官員的歡迎。


    沈有容帶著這些衛所兵打過倭寇,甚至其中一些還去過朝鮮,戰鬥力遠非一般的衙役公人可比,而且因為福州府上下都知道這事情的緊迫,所以州府兩縣班房裏頭的班頭也全都參與了搜捕工作。


    全都是老公人,閻王見了也抖三抖的那種。


    沈有容抓到林天生之後丟到黑牢裏麵就開始打,全程根本不詢問,無論林天生說什麽也不回答。


    看著漏表打足了一炷香時間,林天生就已經完全崩潰。


    這些做公的人根本就不理他,從身體語言到表情都告訴他,他們毫不在乎會不會把他活活打死。


    這種情況下,林天生什麽話都說出來了,不為了求活,隻為了能夠在死前少受一點苦楚:


    “我說,我都說,給我錢的是一個圓臉的人,沒胡子,臉上刺著金印。”


    “我是從南門一直開始發的,發了兩條街,不是,三條街。”


    “那個人追我的時候,我就把傳單都丟了,我隻發了那一摞。”


    “我就收了他們三兩銀子,都在口袋裏,一分也沒藏下來,我說的都是真話!”


    “別打了老爺,我說的都是真話呀”


    沈有容叉著腰聽那泉州出身的經曆把林天生的話翻譯過來。


    一旁的衙門公人又詢問了一下林天生那接頭人臉上金印的位置和形狀,然後很快就得出結論:


    “是觀前街的趙三,他現在跟著方寶舟做事。”


    那班頭思索一番,有些猶豫的又說道:“方寶舟現在傍上的魏天爵做靠山,那魏天爵是高公公的人。”


    沈有容瞬間皺眉:“這事情怎麽還扯上了高公公?”


    他搖搖頭:“管不得這些了,趕快去方寶舟家抓人。”


    幾個把總連忙出去,而留下的班頭則繼續對林天生嚴刑拷打,看能不能問出點有用的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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