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少安強忍著胸口劇痛,稍稍撐起身子將許青衣拿來的一碗水喝完,抹了抹嘴而後又躺了下去。


    他的頭在枕頭上搖了搖,臉上掛著不可思議的情緒以及些許嘲笑,“我說我想作一首詩,作為我的訣別詩!”


    許白衣聽到這裏,雙眼一亮。


    “他答應了,以為我是想在臨死之前附庸風雅一次,不僅幫我鋪好宣紙,還幫我磨墨,甚至解開了我右手的穴道,讓我的右手可以活動。”


    “或許真的是天意,就在這不久前,我剛好去鐵匠鋪買了一柄匕首,就藏在我右手袖口。”


    “你們應該都看見我作的那首詩了吧?我之所以作這一首,我隻是想告訴那獵人,他太輕視我了。”


    丈夫未可輕少年?!這句浮現在許白衣的腦海。


    許白衣內心滿是震驚,原來這首詩是在這種情況下所作,這哪裏是訣別詩,這簡直就是在人家麵前叫囂好吧?


    “隻是那獵人沒看透我的心思,這首詩倒是成了他的訣別詩,特別諷刺吧?”


    許少安目光看向了陸重樓,“無相九劍我所領悟的那道以迅敏著稱的點蒼茫,我已經練了有些時日了。”


    “平時我隻修形不修意,因為以我現在的實力要使出那道劍韻極耗精神力,隻是我一旦使出,又是在那般近的距離,這袖中青蛇一出,即便是陸伯估計也隻有含恨了吧?”


    陸重樓內心掀起了波瀾,對於許少安是如何殺死對方的,腦海裏已經有了畫麵。


    以絕對的劣勢,然後絕地反擊!?


    這份鎮定和心性,簡直叫他震驚不已。


    對於許少安的話,陸重樓深有體會,之前許少安隻是領悟那一劍點蒼茫,雙指成劍對他額頭的一指,他的腦袋疼了七八天都沒好!


    “隻不過,那獵人垂死掙紮,讓我受了幾刀,差點拉我墊背,好在我運氣好,大難不死。”


    就在這時,陸重樓走到了他的跟前,“你小子倒是出乎了我的意外,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真的命大,還是……”


    他站在床邊,將一隻手搭在了許少安的肩頭。


    “幹啥?”


    “別動,我想要看看你的身體裏有沒有什麽東西!”


    過了片刻,就見陸伯臉上浮起一抹欣喜,然後說了句讓人懵逼的話,“果然有了!”


    “有啥?”


    許少安一怔,“別跟我說是有身孕了?”


    “我特麽是個男的!”


    ……


    ……


    這世間之事說來也是奇妙,人家苦苦修煉三年也未必能修煉到那氣感之鏡,許少安隻是不過半月有餘就達到了。


    這真是應了那句一朝生死劫,內裏有乾坤的說法。


    對於許少安這個,別人穿越有係統,他穿越毛都沒有的人來說,這種機緣巧合,也算得上是老天爺對他的補償了。


    在床上躺了三天的許少安,修行了三天的房中術,額,不對,這是吐納之術。


    他身體恢複的極快,以至於幫他換藥的陸重樓都吃驚不已,更是確定了心裏的那個猜測,這小子當真是那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


    能夠第一天就領悟無相九劍其中一劍的,在無相門的曆史中,本就是鳳毛麟角,千百年也難出其一。


    但許少安就做到了。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


    這小子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本來找了這麽多年,陸重樓都不抱什麽希望了,可冷不丁的給他找到一個,還特麽是個萬中無一的天才,不說如眾星捧月的捧在手裏,至少也得要陪在身邊好好教導才是。


    陸重樓已經下定決心,在許少安成長起來之前,他會待在他的身邊,這天才易夭,再加上這小子那勞什子的鏡衣使身份,日後難免危險重重。


    這小子若是一個不小心死了,那麽陸重樓愧對無相門的列祖列宗啊!


    ……


    在前世,這個季節的雨被形容為龍舟水,往往是持續性的大範圍降雨,時大時小,叫人難以捉摸。


    看著籠罩在細雨蒙蒙下的桃花山,許少安嗅著山中遠遠飄來的清晰的空氣,泥土與花草樹木混雜的味道,使得他倍感清爽。


    許少安發現自從體內有了那一縷毛毛蟲似的氣流之後,這六識似乎敏感了很多,比如聽得更清晰了,看得更遠了,嗅覺也更靈敏了,甚至……許少安覺得他智商都有所提高。


    他竟然能想到,讓周小蝶主動去追向雨姑娘?


    這些日子,向雨姑娘在酒館裏好吃好喝,體態漸漸豐腴起來,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許少安竟發現了周小蝶似乎對向雨姑娘有了別樣的心思!


    許是那一日不小心摸到了向雨姑娘的小手,又或者這些日子的相處中,發生了什麽樣的化學反應?


    憑著許少安對於男歡女愛那點事的敏感,他哪裏感覺不到,似乎在周小蝶與向雨姑娘之間,或許有著千裏姻緣一線牽的可能!


    酒館院子大棚下的那兩道身影,是周小蝶端了一個碟子,碟上疊了七八個饅頭,又白又胖的饅頭。


    遠遠的就聽見周小蝶憨聲憨氣的聲音,“今兒個的饅頭很甜,加了糖,向雨姑娘你也吃兩個吧,真的好吃。”


    向雨姑娘看了周小蝶一眼,從碟子裏挑了個最大的坐在了石井邊上,“這是你娘做的?”


    周小蝶憨憨一笑,點了點頭,坐在了向雨的旁邊,也從碟子上拿了一個饅頭啃了起來。


    向雨吃著饅頭。


    這味道卻比不上師傅當年買的那十個饅頭好。


    卻不是這饅頭不甜,而是很甜,倒是師傅當年買的饅頭不甜,吃在嘴裏倒是很甜的。


    估摸著人餓了,吃什麽都覺得是山珍海味吧。


    “好吃嗎?”


    周小蝶有些期待的看著向雨,其實這饅頭是他親手做的。


    “嗯……”向雨點了點頭。


    周小蝶的眼笑的都眯成了一條縫,“那就多吃點,好在長胖些。”


    “滾!”


    周小蝶卻傻笑著沒滾,尋思著公子跟他說過的話——


    女人說要的時候未必是真的想要的,若是女人說不要的時候,大抵才是真的想要的。


    所以,這女人的心思要反著猜。


    向雨姑娘吃饅頭的時候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看上去很優雅,這給了周小蝶很恬靜的感覺。


    但他心裏卻知道,這個小身板的背後,卻並不恬靜,反而很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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