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麵帶欣喜之色,輕盈地轉過身去,漸行漸遠。


    此時此刻,輪到許少安臉上流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


    他把手隨意地搭在蘇建邦的肩膀上,帶著幾分戲謔的口吻說道:“大舅哥啊,您瞧瞧,小弟我這麵子夠不夠大呀?”


    聽到這話,蘇建邦隻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後不緊不慢地回應道:“嗬嗬,你的麵子嘛,也就在那些煙花之地還能起點作用。要是換作其他場合,恐怕連個屁都不是。”


    這句話可就紮心了!


    許少安一臉黑線,“那好,我走!”


    蘇建邦頓時蔫了,立馬討好,“可別介啊,妹夫你的麵子大,這天底下你麵子最大,可別走……”


    許少安瞥了一眼蘇建邦,“不會說話就別說話,看把我氣的,要不是看在夢瑤的份上,我才不帶你來見易小滿。”


    蘇建邦閉嘴,深呼吸了一口氣,抬頭望天,平複著他內心有些被傷到的自尊心。


    什麽叫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老子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敢跟我這麽說話的!


    若非想要見易小滿,又若非你小子是夢瑤的心頭好,不然……


    許白衣這會兒被一位姑娘領去見彩雲間的管事,這間由於蘇建邦的閉嘴,三人都沉默起來。


    先前的那俏麗姑娘,上了三樓某間極為雅致的廂房,向正在讀書的易小滿行了個禮,頗有些興奮的道,“易大家,外麵有人求見。”


    易小滿似乎看到了精彩的地方,一時沒有回應,直到這一頁紙上的內容看完,她才有些不耐煩的道,“不知道我這人喜歡安靜的嗎?”


    姑娘對於易小滿略有些責備的言語並沒有在意,反而笑了笑道,“是那個井酒街賣酒的許少安來了,嗯……還有蘇府蘇公子。”


    易小滿翻書的手頓住,抬眼看向那俏姑娘,眼裏有了些異樣的光,這姑娘知道易大家是被許少安這個名字所吸引到了。


    “你說……是那個許少安?”


    “嗯,他說他是許少安,賣酒的那個許少安。”


    易小滿忽的嫣然一笑,站起身子向著內屋喊了一嗓子,“冬夏,春秋!”


    就見兩個頗為清秀的女子走了出來,看著著易小滿一臉的好奇,冬夏道,“小姐,何事?”


    “外麵有人求見,你去把人請進來。”


    冬夏“哦”了一聲,隨著剛才那位俏姑娘走出了廂房。


    易小滿看向春秋,“你去將今年的新茶拿一罐來,準備煮茶待客。”


    春秋有些好奇,“誰?”


    就見易小滿的眼裏閃著光,說道:“許少安!”


    春秋一怔,“那位賣酒的許少安?”


    “嗯。”


    春秋臉上頓時堆滿了笑意道,“我這就去煮茶。”


    自從讀了那首《青玉案》後,小姐就總念著那首詞,都快要魔怔了,今天能見到那位作者,應該很開心吧?


    冬夏卻可不知道是何人求見,隻是想到能夠讓小姐情願見的人,怕不是普通人,不由得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三人。


    她的視線掃過許少安,心想這公子長的還行,卻是沒什麽出彩的地方。


    她又看向蘇建邦,隻覺這人長的英武非常,身上也是錦衣華服,氣質出塵,莫非小姐要請的是這位公子?


    至於二人身後的陸重樓,隻是看了一眼就將視線移開,心道這打扮應該是這位錦衣公子的護衛吧。


    “三位,小姐有請,還請三位跟隨奴婢上樓吧。”


    三人來到那間雅致的廂房時,三人就看見了在臥榻上看書的絕色女子。


    這女人身上的書卷氣,給人感覺比那些大儒還要濃厚,再看她身後的那一堆書籍,就不覺得奇怪了。


    她穿著一身淡黃色的裙子,大大的眼睛,挺翹的鼻梁,朱唇榴齒,還有那讓人隻是看一眼就覺得羨慕的雪白肌膚。


    這世間怎能有這般美的女子?


    蘇建邦這會兒一雙眼都看直了,之前在京城聽聞這易小滿美到沒邊,一直想要一睹芳容,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值了,值了!


    若是能夠和這位促膝長談,就算是死也死而無憾了。


    許少安有些感到好奇的是,這易小滿的五官,每一個單拎出來都是普普通通,可組合在一起,卻變成了無與倫比的美麗。


    此時的易小滿的視線在蘇建邦和許少安身上徘徊,她在想到底哪位才是許公子呢?可當她的視線無意間掃過陸重樓的時候,視線一滯。


    大家當然都發現了易小滿神色的異常,陸重樓眉頭一皺,心想這丫頭為何視線要在我身上停留?


    就聽易小滿忽的笑了起來,對著冬夏道,“你快去請我爹出來,告訴我爹有故人來了。”


    大家都有些懵,尤其是陸重樓。


    冬夏的目光在陸重樓身上掃了一眼,有些疑惑,點了點頭又走進了內屋,不一會兒就見冬夏領著一位身穿麻衣,一頭雪白,麵容矍鑠的老者走了出來。


    這老者一來,視線就直接略過許少安與蘇建邦落在了陸重樓的身上,露出一抹微笑,然後說了一聲,“師弟!”


    陸重樓驚呆了,他將鬥笠解下,負在背後,一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位老者,“易千秋!你當年不是說要去做南越國的駙馬嗎?怎麽現在當龜公了?”


    陸重樓這話著實難聽,但那叫易千秋的老者卻是一點都不生氣,而是笑道,“師弟,你還是這般說話難聽。”


    許少安這會兒有些驚訝,在這裏竟然碰見了師伯?隻是他有個疑問,那個易小滿是如何認出陸重樓的?


    這疑問同樣是陸重樓的疑問,就聽陸重樓道,“這位易姑娘是你女兒?她如何認出我來的,還有你們父女倆怎麽混跡在這青樓裏?”


    易千秋哈哈大笑,“師弟,你問題好多。”


    易千秋走到桌邊,示意大家入座,而易小滿依舊坐在那矮榻上捧著那本書,隻是視線偶爾會在蘇建邦或者許少安身上掃過,心想著到底誰是許少安呢?


    春秋這會兒將煮好的茶端了過來,給大家都倒了一碗,蘇建邦那廝用喝茶打掩護,時不時去瞄易小滿,而許少安則是正襟危坐,目光隻在眼前。


    易千秋抿了一口茶,緩緩的道,“小滿之所以能夠認出你來,是因為我給她看過你和小師妹的畫像。”


    “你也知道,我這人沒事就喜歡畫畫,當初若不是非要去做那駙馬爺,我或許在畫畫一道頗有建樹。”


    “所以,你到底當了駙馬沒有?”


    易千秋點了點頭,“當了。”


    陸重樓就有些納悶了,“那你不在越國享福,跑這裏來做龜公幹嘛?”


    “隻不過後來我發現那位公主偷人,然後我一劍殺了她!”


    這話一出,信息量有點大,讓一直在偷瞄易小滿的蘇建邦都不由得身體一震。


    陸重樓指著矮榻上的易小滿道,“那這丫頭是你親生女兒?”


    易千秋點了點頭,“是我與一個青樓女子所生。”


    聽了這句,許少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句我靠!


    “她娘命好,十五年前有人替她娘贖身,做了正經人家的娘子。”


    “卻將這孩子留在了青樓裏,我當時尋思著帶著這丫頭走吧,但又恐南越皇室那邊的追殺,因此一直隱匿在青樓裏。”


    “師弟,我可不是龜公,我告訴你,京城裏的春滿園是我開的,你若是有空去京城,倒是可以去那找我。”


    “找你幹啥,去嫖嗎?”


    易千秋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師弟,我看還是別說這些了,說說其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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