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不就是引狼入室,這驅虎吞狼之法後患無窮,這樣做真的好嗎?”


    餘白生點了點頭,“的確不好,誰能想到攝政王那五萬大軍不去驅除韃辱,反而去了大梁,這簡直就是將了宇文無極甚至慶王殿下的軍。”


    “慶王殿下不得不叫原本退回遼東的宇文無極複歸北疆,隻允許匈奴破一座九山城,若是景山防線再被破,接下來可就是一路平川,苦的可就不隻是北疆百姓,而是中原百姓了。”


    “宇文無極如今是騎虎難下,本要收複九山城又怕攝政王在戰時給他背後捅刀子,隻好退居在九山城南邊百裏外的景山關。”


    許少安眉頭一蹙,“難道攝政王會冷眼旁觀匈奴殺入中原?”


    餘白生冷笑連連,“攝政王估計巴不得匈奴殺入中原,借匈奴人的手,將那些他想要清洗,卻不方便清洗的人都給清洗了。”


    “餘兄著急著回京要處理的事,跟匈奴使者有什麽關係?”


    “匈奴使者已經在北上的路上,此番回京複命之後,還要去攆上使者的車隊,順便隨使者去見冒頓單於!”


    “慶王殿下想要跟這位殺父篡位一統北莽建立匈奴帝國的大單於好好談談,或許能夠借助匈奴的力量,實現慶王殿下的理想和抱負,匈奴不是要和親嗎?攝政王既然不願意,慶王殿下卻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去和親!”


    許少安聽明白了。


    很明顯慶王想要勾結異族,企圖與虎謀皮!


    為了消耗政敵的實力,竟然放棄一城,讓敵人輕易的就入侵了國土,許少安覺得慶王殿下是想皇帝寶座,想的昏頭了。


    就因為他這個想法,北疆無數人被迫背井離鄉,自己之所以要在殺胡口建立難民營,就是聽說了那邊的慘況,簡直可以用人間煉獄四個字來形容。


    死了不知多少人。


    簡直就是視人命於草芥。


    這個國將不國的大羽,各處藩鎮割據,手持兵權的州牧們不積極抵抗侵略,反倒一個個冷眼旁觀……身為皇室宗親,不想著驅除韃辱,保家衛國,還要勾結異族,與虎謀皮。


    而廟堂中的那些高官們不是想著如何改善民生,如何讓經濟得到發展。


    而是專注於如何打擊政敵,如何利用幼帝和垂簾聽政的太後,給他們爭取更大的利益。


    當初慶王篡位之所以未能成事,攝政王三十萬北涼軍威懾是其一,其二便就是以楊首輔為首的朋黨集團覺著相比於慶王而言,幼帝更好掌控,因此才堅持要按祖製辦事。


    那冒頓單於既然能一統北莽,可知他野心之大,又豈是一個九山城能夠滿足的,隻怕和親不過是一次試探,慶王殿下將自己的女兒送去,注定了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餘兄……在下問一句不該問的……假如引狼入室後,狼不願意走了如何?”


    餘白生看了眼許少安,“要真的引來禍端,無論是割據的藩鎮還是廟堂大夫們都不會坐視不管。”


    “他們也不願改朝換代,因為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一旦改朝換代,他們才是損失最大的那個。”


    “你以為就算匈奴打進來了又如何,大羽的底蘊並非在皇家而是在那些地方政權手中,狼來了也好叫這些手握重權的地方權貴出點血。”


    “隻要我們據守長江天險,叫這些惡狼過不得江南來,在江北發生了什麽,對於我們而言,其實並沒有什麽損失。”


    許少安無言以對,更覺得現如今這天下無可救藥了。


    什麽叫做狼來了好叫地方權貴出點血。


    可普通老百姓呢?


    何止是出血。


    那可是鮮活的一條條性命啊!


    當真是興百姓苦,亡也百姓苦。


    不知不覺,馬車已經行駛至長亭外,古道邊。


    馬車緩緩停靠,許少安與餘白生都下了馬車,他送餘白生去了另一輛馬車。


    “本來尋思著不日進京就能再相見,但得知餘兄還有要事,不日就要北上,怕是短時間內不能再見,餘兄保重!”


    “沒事,回京便去找你,你若是在京城有事可以去找吳小姐,她這幾日應該也要入京了。”


    “所為何事?”


    “她本就應該駐京的,隻是這些時日因為你的關係,經常往來平湖。”


    許少安愕然,餘白生卻是忽的“啊”的一聲,“對了,吳小姐若是知道真正有才華的那人是蘇小姐而不是你,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麽鍾情於你?”


    “額……餘兄你就別打趣我了,這事還是別讓她知道的好,免得她那火爆的脾氣,又把我踢出懸鏡司,我可就冤死了。”


    餘白生大笑,拍了拍許少安的肩膀道,“知道了,你好自為之。”


    餘白生上了他自個的馬車,與許少安兩人隔著車窗揮手告別,好一幅生動的友人相別之景,依依不舍的還以為兩人是多麽好的朋友。


    許少安目送著餘白生的車隊離開,剛要登上自己的馬車時,卻發現官道一邊的樹林上一襲綠影踏枝飛掠而過。


    這個世界高手頗多,飛簷走壁的許少安到現在也見過不少。


    許少安看著那抹向前飛掠的綠影並沒有想太多,他坐上馬車,陸重樓卻是沒上馬車,他的視線依舊在那抹綠影上,“二品上階,跟餘白生一個段位。”


    許少安訝異道,“蒙著麵看不見臉麵,不知道美不美。”


    陸重樓沉吟片刻道,“我感受到了那女子身上的殺氣。”


    許少安訝異,“你說會不會是去殺餘白生的?”


    陸重樓搖了搖頭,“不知道。”


    “師傅,扯呼?”


    陸重樓又搖了搖頭,向著馬車另一邊的周小蝶說道,“把酒拿出來,今個兒在這裏分別。”


    周小蝶應了聲“是,從車廂中抱出一壇酒來。


    聽言,許少安眼睛頓時就紅了,“不是說送我入京再走嗎?”


    “不能再耽擱了。”


    許少安點了點頭,嘀咕著,“若非出了大舅哥那檔子事,我這會兒已經去京城了。”


    許少安看著師傅陸重樓,接過已經被周小蝶拍開泥封的酒壇,倒了三碗酒,一碗遞給了陸重樓,一碗遞給了周小蝶,還有一碗給他自己。


    “這些日子辛苦您了。”


    陸重樓接過酒碗微微一笑,“說什麽辛苦不辛苦。”


    “你行囊都準備好了?”


    “要什麽行囊,一人一劍走江湖就好。”


    “別,還是多買幾件衣裳給來換,要多洗澡,不然很臭的!”


    似乎是想起了往日趣事,兩人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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