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聽晚:“……”


    還真不是故意的。


    這次純粹是意外。


    她垂下眸,拒絕再跟他對視。


    語氣頗為無辜地說:“哪有……我隻是,棋藝不精而已。”


    謝臨珩哂笑。


    棋藝不精?


    世人皆知,東陵國皇室寧舒公主,尤為擅長琴、棋、舞,在一眾貴女中,多年來難逢對手。


    現在她跟他說,她棋藝不精?


    一次兩次的,就這麽搪塞他?


    “是棋藝不精,”他盯著她問:“還是不想跟我對弈?”


    虞聽晚抿了抿唇,輕聲解釋:


    “……真的是棋藝不精。”


    “這樣啊。”他話音一轉,“那從今天開始,皇兄親手教你。”


    虞聽晚:“???”


    “啊?”她驀地抬頭,下意識拒絕,“這倒不用——”


    謝臨珩淡淡打斷她,“眾人皆知,寧舒公主身負三絕,棋藝與舞姿並列第一,既然皇妹棋藝不夠精湛,皇兄自然要教會你,免得在外人麵前落個‘徒有虛名’的名聲。”


    虞聽晚:“……”


    她正想讓謝臨珩打消這種念頭,還沒來得及開口,侍衛這時來傳:


    “公主,楚姑娘來了。”


    “時鳶?”


    侍衛點頭,“是的。”


    虞聽晚眸色明顯一亮。


    她霎時站了起來。


    狀若為難道:“皇兄,下棋這事,要不日後再說?”


    謝臨珩怎會看不出她的心思。


    但這次他沒阻止,很好說話地點頭應下。


    見他同意,虞聽晚當即轉身,往殿外走。


    楚時鳶臉上掛著明晃晃的笑,從外麵進來。


    見到虞聽晚人,她正要上前,卻在下一秒,發現殿中緩緩走出一個清雋修長的身影。


    待看清這人是誰後,楚時鳶瞳仁一瞬間睜大。


    “太、太子殿下?”


    反應過來,她立刻向謝臨珩行禮。


    謝臨珩“嗯”了一聲。


    沒多留,扔下一句“你們聊,孤還有事”就離開了陽淮殿。


    等他走後,楚時鳶壓著被嚇得“怦怦”亂跳的心髒,往後偷偷瞄了一眼,直到徹底看不見謝臨珩的影子,才敢湊到虞聽晚麵前,放低聲音問她:


    “聽晚,太子殿下怎麽在你宮裏?”


    虞聽晚帶著她往裏走,“來下棋的。”


    楚時鳶聽得天方夜譚,很是詫異:“太子殿下經常過來?”


    皇城之中,誰人不知,身為前朝血脈的寧舒公主和當今太子的關係並不親近,


    在過去那三年,他們二人雖然稱不上多冷淡,但也絕對熱絡不到哪裏去。


    尤其太子殿下的性情看似溫和,實則冷懨、生人勿近。


    外人都說,太子殿下是看在這層‘兄妹’的關係上,才偶爾對寧舒公主照拂一二。


    這怎麽,這兩位之間,私底下還經常約著下棋?


    虞聽晚的聲音將楚時鳶飄遠的思緒扯了回來——


    “還行吧。”她語氣很淡。


    楚時鳶眼珠轉了轉,對於賜婚一事,有了主意。


    她拉著虞聽晚坐下,兩眼亮晶晶地看她:


    “這幾年下來,除了沈知樾,我可沒聽說還有誰能和太子殿下走得親近。”


    “聽晚啊,既然你和太子殿下有經常約著下棋的這種交情,那你何不在這上麵多費些心,讓你們之間的感情再穩固一些,然後直接讓他賜婚不就行了!”


    楚時鳶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好像賜婚這種事,明天就能落實下來似的。


    虞聽晚抬眸瞥她一眼,一盆涼水給她扣了上去。


    “你當賜婚是兒戲?你說賜就賜?”


    “大小姐,別白日做夢了。”


    楚時鳶不解,“怎麽不行呀?”


    “聽晚,那可是當朝太子,東宮儲君。”


    “陛下身體還沒恢複,整個東陵國所有的權力,全都掌握在了太子殿下手中,你讓他給你促成一段姻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虞聽晚隻想送她“嗬嗬”二字。


    讓謝臨珩給她賜婚?


    她估計是嫌在這宮中待的時間不夠長。


    虞聽晚長歎了口氣。


    製止住好友滔滔不絕的勸說,端著一杯茶水懟到了她麵前,“春天天幹,別說話了,多喝水。”


    楚時鳶:“……”


    好不容易跳過這個話題,虞聽晚靠在椅背上,抵著額角問她:


    “說吧,這次進宮有什麽事?”


    楚時鳶放下茶杯,拿出隨身帶進宮裏的信。


    “哦,我是來替表哥傳遞消息的。”


    她將翻出來的信交給虞聽晚。


    “他讓我帶封信給你。”


    “還說,別忘了香囊的事。”


    虞聽晚接過信封,拆開,一目十行掃下來。


    “香囊正在做,等做完,你幫我帶給你表哥。”


    楚時鳶自然是樂得幫忙。


    她打趣道:“其實表哥倒不是多著急要香囊,他隻是怕你忘了他這個人,借香囊的名義讓你記著他。”


    在楚時鳶出宮之前,虞聽晚給宋今硯寫了封回信,讓她帶出去。


    楚時鳶寶貝似的將信收好。


    臨走之前,抱著虞聽晚的手臂,靠在她身上蹭了蹭,撒嬌般說:


    “未來嫂嫂啊,你和我表哥快些成婚吧,這樣以後我就能天天去找你了,再也沒有這些繁瑣的規矩阻攔我們了。”


    虞聽晚無奈笑了笑。


    —


    楚時鳶走後,虞聽晚回到殿中,問歲歡:


    “昨天讓你準備的做香囊的料子,準備好了嗎?”


    歲歡立刻說:“準備好了,我現在就去給公主拿過來。”


    見狀,不用虞聽晚吩咐,若錦自覺去拿了針線。


    虞聽晚倒是會做這些小玩意兒,但給異性做香囊,還是頭一遭。


    動手之前,她在紙頁上畫了好一會兒的圖案才定下最終的樣式。


    外麵的天漸漸黑下去。


    殿中燭火亮起。


    虞聽晚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正想放下初具雛形的香囊歇會。


    然而就在這時,歲歡慌慌張張跑進來,氣喘籲籲道:


    “公、公主,太子殿下又、又來了。”


    “又來?”虞聽晚往外看了眼霧黑的天色,詫異問:“現在?”


    歲歡連連點頭。


    放在平時,謝臨珩過來,歲歡不會這麽詫異驚慌,關鍵是,現在天已經黑了。


    孤男寡女的,天黑之後還共處一室,這傳出去,讓別人怎麽想?


    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對她家主子的心思還不純。


    歲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小聲問:“公主,怎麽辦?”


    “能怎麽辦?”她站起身,“還能把人攆出去不成?”


    歲歡表情麻木,這肯定是不行的。


    虞聽晚尾音落下,忽而想起桌上的香囊,她趁著謝臨珩還沒進殿,第一時間將香囊放在了後麵的桌案角落中。


    謝臨珩從外麵進來時,看到的,恰好是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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