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去陽淮殿外所有的暗衛,並讓我在皇宮自由行動。”虞聽晚說。


    謝臨珩撚了撚指尖,唇角弧度微深,語調輕慢隨意:


    “皇妹今日特意來東宮,就是為了這個?”


    “對。”她神色極為自然,口吻中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躁意,仿佛真的是被幽禁在陽淮殿中不得隨意外出而被逼瘋,不得已來求他。


    “我不喜歡被人監視,更厭惡被人囚禁,我比不上母妃,能耐住性子被困在霽芳宮三年,偌大的皇宮,於我而言,本就像一座巨大的牢籠,又何況是小小的陽淮殿。”


    “所以——”她抬眸,直直對上謝臨珩打量的目光,“請皇兄撤掉陽淮殿外所有的暗衛。”


    謝臨珩扯唇,笑得漫不經心。


    問得也隨意:“代價呢?”


    “皇妹想以什麽來做交換?”


    虞聽晚胸腔中的心跳愈加快。


    但她麵上一片沉靜,沒有任何異樣的情緒。


    語氣也平靜至極。


    “我自願留在皇兄身邊,以後再也不離開。”


    謝臨珩眼底漆色深了些。


    有某種莫名的情愫,隨著她這句話出口,牽動著心房。


    “自願留在孤身邊,以後再也不離開?”他唇角噙笑,慢條斯理地重複,嗓音中,漫出一點點意味不明的淡笑。


    看向她的目光,幽邃漆黑,卻又帶著說不出的意味。


    “皇妹不覺得,你付出的代價有些大嗎?”


    他將書隨手扔在一旁,又道:


    “隻是為了撤掉陽淮殿外那兩支暗衛的話,皇妹此舉,孤覺得你並不劃算。”


    虞聽晚為得到他的信任,順水推舟地說:


    “確實不劃算。”


    “皇妹還有一個條件。”


    謝臨珩眼尾輕壓,唇角弧度有一瞬間淡了一刹,很快,卻又恢複如初。


    “說,還想要什麽。”


    虞聽晚掩於袖中的指尖收緊,語調不變,“我想讓我母妃出宮。”


    謝臨珩掀眸,兩人對視。


    虞聽晚上前一步,兩人間的距離縮小一點。


    她說:“母妃無意留在宮中,霽芳宮中三年的軟禁,已經讓她的身體大不如前,我們母女,不能都被幽禁在宮中。”


    “隻要皇兄能讓我母妃出宮,寧舒今後,將心甘情願留在皇兄身邊,不再想著離開半步。”


    音落,殿中陷入寂靜。


    謝臨珩靜靜看她半晌。


    未說答應或是不答應,而是問了句:


    “我想知道,寧舒這兩個條件,哪個是主,哪個是次。”


    虞聽晚微一抿唇,“母妃是主,暗衛是次。”


    “既如此,”謝臨珩斂眸:“孤會設法讓父皇改變主意,讓泠妃娘娘以前朝帝後的身份離開皇宮,並允諾泠妃娘娘後半生安然無虞。”


    “至於暗衛——”他話音一頓。


    虞聽晚心神繃緊,很快,卻聽到一句:


    “陽淮殿外的暗衛可以撤掉一半,皇妹今後,像從前一樣,可以隨意出入皇宮的任何地方,而那另一半暗衛,孤就送給皇妹了,就當隨時隨地護皇妹安危。”


    虞聽晚呼吸一凝。


    心頭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抓了一下。


    “皇宮守衛森嚴,哪裏會有危險?皇兄此舉,和先前讓暗衛監視我有何區別?”


    “還是說。”她情緒亂了些,語調都不自覺地冷涼一分,“皇兄不相信我?”


    謝臨珩輕牽唇角,注視著她眼眸,“寧舒,孤很想相信你。”


    虞聽晚下頜咬緊。


    “整個皇宮都在皇兄的掌控之中,處處是皇兄的耳目,皇兄覺得,我能做什麽?”


    謝臨珩指腹摩挲扳指,“那要看,皇妹想做什麽了。”


    他的意思很明顯,他可以答應助泠妃離開,但那些暗衛,他不想撤掉。


    虞聽晚呼吸壓緊,強行壓住所有情緒。


    麵上暈出一點哀求。


    在他的注視下,慢慢走上前。


    最後主動坐在他腿上。


    欺霜賽雪的腕骨,親昵地環住他脖頸,依偎在他懷裏。


    水眸濕潤,透著央求與誠摯。


    紅唇輕啟,再道:


    “寧舒什麽都不想做,隻是想不被人監視,並讓母妃離開皇宮,就這點請求,太子殿下都無法答應嗎?”


    瞧著她的動作,謝臨珩無聲勾唇。


    骨骼分明的大掌,毫不客氣地扣住了那截綿軟纖細的腰肢,克製著力道,輕輕捏了捏,又往懷裏再壓了兩分。


    讓兩人更加親密。


    “寧舒,你知道的,孤什麽都能答應你,你想要的,孤都能給你,你所說的,孤也會相信你。”


    “但隻留在宮中這一條。”


    他抬起她下頜,看著她眼睛。


    話說得直白:


    “若是孤沒記錯,寧舒公主已經騙過孤一次了,這一次,你要如何讓我相信?”


    虞聽晚勾在他頸後的指尖用力攥緊。


    她未曾猶豫,直接抬頭,吻上了他唇。


    柔軟紅唇貼著男人薄唇,因不熟練又不得章法,隻能學著他以往的樣子,笨拙地在他唇上亂蹭。


    謝臨珩呼吸一滯。


    握著她腰身的手掌倏然一緊。


    他垂眸看她。


    女子眉眼真摯,又因他一直不信而急得沒有法子,隻能用這種方式企圖證明她話中真偽。


    謝臨珩掐著她腰肢,驀地抵住她後頸,將人困在懷裏,頃刻間反客為主,奪回主動權,狠狠抵開她唇齒,過分地深吻下來。


    “唔……”


    虞聽晚被他咬疼。


    這一次,她半分都不壓抑嗚咽,淚眼汪汪地瞧著他,可憐又央求,好不委屈。


    謝臨珩呼吸驟亂。


    按著她纖腰,發狠吻她。


    “疼……”她嗚咽出聲,眼眸中水霧更重。


    謝臨珩深吸氣,壓住心底蠢蠢欲動的無名情愫,從她唇上離開,捏著她後頸,凝著她說:


    “想讓我相信很簡單,跟我成親,嫁進東宮,做孤的太子妃,你想要什麽,孤就給什麽。”


    虞聽晚靠在他肩頭,喘了口氣。


    紅唇細微的顫,她舔了下唇角,摟著他脖子,出乎他意料地點下了頭。


    “好,我答應。”


    謝臨珩眉頭微動。


    扣著她下頜,低眸瞧向她眼睛。


    似是想透過這雙極具有欺騙性的美眸,看穿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先前不是怎麽都不肯嗎?”


    “這下怎麽又同意了?”


    虞聽晚動了動唇,說得誠心。


    “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和見不得光的禁臠,傻子都知道怎麽選,既然結局是注定的,那我為何不選一個更舒適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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