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句話,陳洮詫異地蹙眉。


    “過些時日再痊愈?”


    謝臨珩寡淡應聲。


    陳洮下意識勸說:“可傷勢反複,對身體恢複極為不利,而且若是毒素清完,一般不會引起傷勢惡化的情況……”


    陳洮身為東宮的心腹,對於自家主子這個出乎意料的要求,不稍多想,便能猜出幾分內情。


    他刻意提及毒素這茬,也是在隱晦地告訴他們太子殿下:寧舒公主這幾日皆是親自守在床前,若是傷情驟然反複,怕是會引起公主的疑心。


    隻是不曾想,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得謝臨珩淡聲反問:


    “孤何時說傷情反複了?”


    “?”陳洮狐疑看過去。


    謝臨珩點明,“隻減些藥量,多休養幾天,陳太醫覺得很難辦?”


    陳洮回過味來。


    半秒都不敢耽擱,“好辦好辦。”


    他很有眼色道:“殿下傷得太重,短時內根本無法痊愈,微臣會竭盡全力為殿下治療傷勢。”


    謝臨珩:“還有淮敘的傷,你一並照看著。”


    陳洮即刻應:“微臣明白,殿下放心。”


    有謝綏和一眾大臣與心腹在,臨安這邊的事情很快處理完。


    朝不可一日無主。


    謝臨珩傷勢雖重,但性命已無虞。


    謝綏再三囑咐太醫,好好照料太子的傷勢後,便先一步返回皇城,處理朝中的國事。


    幾位朝中大臣亦隨著謝綏一道回了皇城。


    別院這邊漸漸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謝臨珩、虞聽晚、司隼白、沈知樾、再加一個邊養傷邊等著妹妹過來的楚淮敘。


    手頭上一清閑下來,謝臨珩更是整日黏著虞聽晚。


    隻要她一離開,或者小半天不來看他一趟,他就喊傷口疼。


    直到將虞聽晚喊過來為止。


    除此之外,像口渴、藥苦、肩膀疼等等一係列的借口,更是三天兩頭的輪番上演。


    虞聽晚從一開始的心軟無奈逐漸到後麵的悔不當初。


    更讓人啼笑皆非的是,身邊有個異常難伺候的儲君也就罷了,可一旁,還偏偏有個幸災樂禍、時不時來看熱鬧的沈知樾。


    於是乎,在過了一兩天之後,謝臨珩一說傷口疼一類的要求,虞聽晚就喊沈知樾。


    從一開始的“沈大人”,到後麵連名帶姓直接喊“沈知樾”。


    以至於,在接下來的幾天,別院中每天都上演雞飛狗跳的一幕。


    ——謝臨珩喊虞聽晚,虞聽晚就喊沈知樾。


    主打一個,看熱鬧的人,別想獨善其身。


    不僅如此,原本隨時在外麵候著的墨九和若錦等人,見臥房中根本不需要他們幫忙,有什麽事寧舒公主和沈大人兩個便解決了,於是這幾個專門伺候的人,漸漸跑去了後院,每天端端茶、倒倒水,日子別提多滋潤。


    如此這般,又是兩天過去。


    這天午後,虞聽晚為謝臨珩換完藥,想回房午睡一會兒。


    可他拉著她,不讓她走。


    瞥著自己那條,再度被他捏在手裏的衣袖,虞聽晚頭疼抬眼,認命地看向這位實難伺候的救命恩人。


    “殿下,您又怎麽了?”


    經過這四五日的調養,謝臨珩的氣色已經好轉了很多。


    但他在虞聽晚麵前時,還如最開始那般虛弱。


    正如現在。


    他抿了抿唇角,拽著她衣袖不肯撒手,隻是在瞧見她眉眼間的那抹困倦後,指了指裏側的床榻。


    “是不是困了?”


    “裏麵很寬敞,就在這兒睡吧。”


    虞聽晚都快被他氣得沒了脾氣,“殿下,您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他卻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對,義正言辭道:


    “你這一走,就又是好幾個時辰才來,我要是想見你怎麽辦?而且那些下屬個個不頂用,全都跑去外麵偷閑,哪有人管他們主子的死活?”


    虞聽晚氣笑,“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


    話落,她看向門口的方向。


    直接喊:


    “沈知樾——”


    臥房外麵,無了個大語的沈大人,鬱悶地走進來。


    瞧著房中的畫麵,他幽怨問:


    “殿下,公主,你們又怎麽了?”


    謝臨珩側眸往他這邊瞧了眼。


    沈知樾看過去。


    根據這麽多年一起長大的經驗來看,他們儲君這眼神,著實稱不上友善。


    這邊沈知樾正在想他這個冤大頭又做了什麽惹儲君不悅的事,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見虞聽晚示意謝臨珩。


    “你們太子殿下離不開人,勞煩沈大人在此照看幾個時辰。”


    聽到前半句的沈知樾:表情摻雜著麻木的平淡,哦,不就是在這裏待會兒,好說。


    可聽完後半句,他瞬間不淡定了。


    “幾個時辰?!”


    幾個時辰下來,天不都黑了?


    他立馬反抗。


    可話音還未出口,虞聽晚就幹淨利落地從謝臨珩手中拽出衣袖,施施然往門口走,一步未停地扔下一句:


    “有勞沈大人。”


    話音落地,她人也離開了房間。


    隻剩房裏風中淩亂的沈知樾:“……”


    這都……什麽事啊!


    楚姑娘剛來到臨安,他還想著,多跟她說說話呢。


    他嘴角抽搐著回頭。


    去看謝臨珩。


    視線剛一望過去,就接收到自家殿下頗為不友善的目光。


    謝臨珩掀唇,不冷不熱問:


    “沈大人你一天天的,這麽閑嗎?”


    沈知樾直呼冤枉。


    他拖來矮凳,坐下身,掰著手指頭仔細跟他數:


    “謝臨珩,你說話講良心,這幾天下來,你好好想想,到底是因為我閑來你們這兒瞎逛,還是你和你家太子妃把我當奴才使喚?”


    他幹了活,到頭來,還不落好。


    天底下,哪有這樣不講理的事。


    對於他的辯駁,謝臨珩隻用了兩句話,就讓他閉了嘴。


    “最開始的時候,不是你一天四五趟往這邊瞎跑、亂獻殷勤?”


    “你那個時候若是不老想著看熱鬧,我家晚晚會使喚你?”


    聽著這話,沈知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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