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珩微垂著眸。


    視線一直未從她身上離開。


    見她處置傷勢的動作隱隱有加快的趨勢,他不想這麽快放她離開,適時喊了聲疼,便錯開眼神,指骨隨意挑著她腰帶把玩。


    那道深暗的目光移開,虞聽晚不自覺放鬆了些。


    但轉而見他緊一下鬆一下地扯著她腰帶,動作看似漫不經心又隨意,但無端給人一種仿佛他一個不小心就能將那軟綢拽開的錯覺。


    她眼皮跳了跳。


    騰出手,從他手中拽出自己的腰帶。


    轉而將衣袖一角隨意地塞進了他手裏。


    “拽這個,別亂扯。”


    謝臨珩眉骨微挑,眼底泄出笑意。


    握著指尖的軟綢,他看向她,打趣問:“這是……轉移疼痛的注意力?”


    虞聽晚被他磨的快沒了脾氣,隨口敷衍:“殿下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虞聽晚轉而處理他肩上的傷。


    待上完藥,謝臨珩沒握著她衣袖的那隻手,隨意地往前一放。


    指骨剛剛好落在她腰身後。


    仿佛他一抬手,就能將那段纖細軟腰握住,進而將眼前的人抱進懷裏。


    但他隻是掀著眼皮看了看她腰身,腕骨克製地停在一側,並未有任何動作。


    虞聽晚沒再管他的動作。


    隻專心給他上藥。


    又是半刻鍾過去。


    正要處理最後一處傷勢時,門外突然傳進來腳步聲。


    連侍衛的通傳都沒有。


    虞聽晚狐疑回頭。


    還未看清來人,眼前這位‘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儲君冷不丁輕“嘶”了聲。


    虞聽晚手指一顫。


    下意識將手腕抬起。


    可就在下一秒,腰身被人握住。


    掌心中熾熱的溫度,仿佛瞬間穿透了薄薄的衣裙,虞聽晚不自覺地身體一僵。


    就在被他這股力道帶著往他的方向撲來時,她劇然回神,手心堪堪撐在床榻邊側,避免撞到他身上。


    可盡管如此,兩人的動作,仍是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在別的角度看,這一幕,像極了她投懷送抱,謝臨珩握著她的腰將她往懷裏攬的情景。


    最讓人誤會的是,他裸著上身,手中還攥著她的衣袖,因方才那個意外,她身上湖藍色綢緞裙帶堆落在他腰背和臂彎。


    莫名有種衣帶半褪曖昧糾纏的荒謬感。


    虞聽晚呼吸凝滯一瞬。


    她立刻直起身,然而剛動了一半,房中出現一道驚訝誇張的詫異聲。


    “呀!抱歉抱歉!是我來的不巧,打擾了打擾了,你們繼續,繼續。”


    沈知樾走至一半,看著這畫麵,立刻捂上眼轉身。


    說完這句,他便急急準備往外走。


    虞聽晚深吸了口氣,額角的青筋跳得她頭疼。


    她回頭,喊住沈知樾。


    “沈大人,青天白日你別誤會,有事便說。”


    沈知樾“啊”了聲,停在原地。


    不過他沒回身,笑哈哈地擺了擺手。


    “沒事,我能有什麽事?我就是來看看太子殿下傷勢如何了。”


    “你們不必理會我,該幹什麽幹什麽,繼續繼續。”


    說罷,他抬步便離開。


    離開房間後,還順手把一直開著的房門給關上了。


    虞聽晚:“……?!”


    她回頭,凝眸看向謝臨珩。


    隻是她剛一看過來,不等開口,後者倒是先倒打一耙:


    “不就沈知樾過來,晚晚這麽好奇幹什麽?又不是沒見過他,你都摁到我傷口了。”


    “??”


    虞聽晚百口莫辯。


    她哪兒好奇了?


    還有,她什麽時候戳他傷口了?


    虞聽晚坐直身體,看著他,意味不明問:


    “殿下確定我摁著你傷口了?”


    他麵不改色點頭,“這是自然,孤還能顛倒黑白不成?”


    嗬嗬。


    虞聽晚睨他兩眼。


    眼神中,明明晃晃寫著,你不就是在顛倒黑白?


    謝臨珩佯裝看不懂。


    對她指著最後沒處理完的傷,問:“這裏還要上藥嗎?”


    虞聽晚沒理他,拿起瓷瓶,將藥粉塗上去。


    做完,她即刻便起了身。


    連帶著,一直被他拉在手裏的衣袖都被她拽了出來。


    “藥上好了,殿下休息吧。”


    “這麽快?”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傷,想讓她多留一會兒,“藥粉是不是塗得薄了些?要不再塗一遍?”


    “謝臨珩!”虞聽晚頭疼地睇著這位極其難伺候的儲君,“你身上的是血肉,不是土牆,不用一遍一遍塗。”


    他慢吞吞“哦”了聲。


    見她想走,又問:“那喝的藥呢?什麽時候喝?”


    虞聽晚手指攥緊又鬆開。


    最後揉著眉心喊若錦。


    讓她去陳洮那裏端藥。


    等喝完藥,謝臨珩又硬是以各種借口,纏她到午後小憩的時辰,才放她離開。


    打開房門出來的那一刻,虞聽晚長長鬆了口氣。


    就連腳步,都破天荒地快。


    恨不得一步跨去自己的院子。


    虞聽晚離開後,沈知樾搖著扇子,慢悠悠走進來。


    眼底含著幾分明晃晃的笑,坐在桌旁,打量著臉上絲毫不見半分虛弱的儲君,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問:


    “喲,這是改策略了?”


    “苦肉計加死纏爛打?”


    他壓著嗓音中的低笑,慢條斯理地說:“殿下,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


    謝臨珩側他一眼。


    沒理會他的好奇心。


    隻問,“方才來有什麽事?”


    沈知樾不痛不癢地掠過上一個話題,“不是什麽大事,就宋家那邊。”


    “不過跟那些小事比起來,我覺得,目前更重要的,是你跟未來太子妃的終身大事。”


    “我說殿下,你要不要和我說說追妻計策,說不準,我還能給你提點建議。”


    謝臨珩眉目很淡。


    “孤不需要你提建議,沈大人隻需在寧舒麵前少說話就行了。”


    “嘖。”沈知樾翻舊賬,“當時讓寧舒暫時離宮的主意,還是我給你提議的呢。”


    說起這個,謝臨珩就想起他私下將自己的太子妃放出宮的事。


    “可不是?沒有沈大人,我和寧舒的大婚,早就辦完了。”


    沈知樾訕訕一笑。


    眼神瞟了瞟,三兩句將話題轉移。


    ……


    小半個時辰後。


    謝臨珩讓墨九去喊了太醫。


    陳洮很快過來,剛行過禮,就聽到前麵的儲君說:


    “把藥方調一調,讓孤的傷勢,過些時日再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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