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聽晚這下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偏偏某人一邊看著明晃晃攤在床褥上的少兒不宜的書冊,一邊意味深長地回眸,挑著唇看著她問:


    “小公主,喜歡看這個?”


    他話中戲謔意味濃重。


    聽得人徒生惱怒。


    虞聽晚理都不理他。


    全當作空氣在耳邊吹過,根本不接話。


    她不說話,謝臨珩倒是也不再問。


    轉過視線,再次看向冊子。


    就著當前這一頁中的圖畫,對著旁邊的標注的小字便開始念。


    這種宮冊上不僅圖畫栩栩如生格外細致,旁邊標注的文字更是‘詳細貼心’。


    “女子上,男子——”


    他剛念了這麽幾個字,虞聽晚眼眸就忽地睜大,耳邊“嗡”的一響,撲過去就要搶被他翻開的破冊子。


    “你閉嘴!不準念!”


    他適時停下,結實有力的手臂擋在她腰身前,輕而易舉地將她攔住,並再次將她牢牢抱在懷裏。


    明知故問:“為何不能念?”


    “這冊子講解的還真挺細致。”


    說著,他又道:


    “公主將這東西放在床上,是已經看完了,還是沒來得及看?”


    話音未落,他將冊子拿過來,放在兩人中間,修長勻稱的指節在上麵的圖畫上點了點。


    “——如果還沒來得及看,正好,今日時辰尚早,公主恰巧也不困,我陪著公主一起看,如何?”


    “不如何!”虞聽晚伸手就想將那近在咫尺的破書扔出去,“你是來幹什麽的?還不把這玩意兒扔一邊去?”


    謝臨珩及時護住麵前的春宮圖。


    當著她的麵,堂而皇之地又往後翻。


    “臣自然是來培養感情的,可臣覺得,提前學習閨房趣事也是培養感情的一種方式,公主覺得呢?”


    隨著翻頁的速度加快,


    冊子上的那些栩栩如生的圖畫就像活過來一樣,給人一種動態圖畫的錯覺。


    虞聽晚眼神越來越燙。


    可某人卻還在繼續翻著書頁,並一本正經地問她意見:


    “小公主,喜歡哪個?”


    “我們提前選選。”


    將冊子囫圇翻了一遍,謝臨珩又將書頁翻到最開始的那張,指腹落在他方才念的那個圖畫上。


    以一種討論的神態和語氣,仿佛他對著的不是什麽少兒不宜的春宮圖,而是什麽重要的朝堂政事:


    “臣覺得,這個倒有趣,女子上……”‘想起’方才她不喜歡他念,話出口一半,他沒再接著說,而是指著冊子上的小字讓她看。


    虞聽晚這次確實是看過來了。


    隻不過她是一把扯過被子將春宮圖蓋了個嚴嚴實實。


    “哪個都不喜歡!”


    “本公主的床上你和它隻能留一個,你走還是它走?”


    謝臨珩挑挑眉,從被子中摸出來那書冊,隨手合上便一把扔去了床下,“自然是它走,小公主,困了沒?”


    “下棋還是睡覺?”他問她。


    虞聽晚掃過地上的冊子,沒猶豫,掀開被子就要躺下。


    她一開始選下棋是為了藏春宮圖,


    現在春宮圖不僅暴露無遺,還被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她還選什麽下棋,外麵冷風呼呼的,聽著就冷,自然是床上暖和。


    見身旁的姑娘躺下就睡,謝臨珩眼底笑意深了幾許,他沒再提春宮圖,落下床帳,將人摟在懷裏抱著。


    ……


    轉眼間,時間來到臘月初六。


    大婚至。


    這次與謝家結親,建成帝不僅沒有收回鎮國將軍謝綏手中的兵符,也沒有讓謝臨珩像上次的宋今硯那樣退出朝堂,反而隨著婚期確定,越發器重謝家。


    能在朝堂混的都是人精。


    對比前後兩位‘駙馬’的待遇,所有人都看得出這是何意。


    皇家大婚場麵本就隆重壯觀,更別提還是被帝後格外器重的嫡公主的大婚。


    鑼鼓喧天熱鬧紛呈中,在宮人嚴謹的指引中,在無數朝臣的祝賀中,皇家大婚的所有流程井然有序地走完。


    待行完大婚典禮並拜完天地禮成後,司裕作為百官之首,率先揚聲恭賀。


    他身後的一眾文武大臣接連跟隨祝賀。


    入夜。


    邑陽宮中。


    虞聽晚忍著疲倦坐在寢殿紅燭錦榻上,若錦和侍奉的傭人將飯菜和合巹酒等物一一擺在桌上。


    做完,若錦往外看了眼時辰。


    正想進來陪著自家公主說說話,還沒走到床榻,殿外就響起沉穩的腳步聲。


    若錦有些意外。


    短暫一愣後,她迅速轉過身朝著入殿的謝臨珩行禮。


    “參見駙馬。”


    謝臨珩目光盡數落在床榻上一身嫁衣如火的女子身上。


    他擺了擺手,讓殿中眾人都退下。


    若錦迅速應聲,帶著一眾宮婢退出寢殿。


    人都走後,謝臨珩走向圓桌。


    邊倒合巹酒,邊溫聲笑著問:


    “小公主,餓了麽?”


    宮人都離開後,虞聽晚不再那般一一絲不苟地拘著,起身揉了揉被鳳冠壓得有些發酸的脖子便朝著謝臨珩這邊走來。


    若是兩位新人在婚前沒怎麽見過麵,那新婚夜彼此不熟拘束點正常。


    可她與謝臨珩成婚之前日日在凝壞殿見麵不說,晚上他還天天翻她窗住在她寢殿,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熟得不能再熟,還拘束個什麽?


    來到桌前,虞聽晚掃過桌上的飯菜,搖了搖頭,隨口道:“不餓,你餓嗎?”


    男人唇側笑意深了些,端起兩隻酒杯,偏頭朝她看過來的目光如漆黑濃稠的濃墨暈染,薄唇半闔,吐出一個字:


    “餓。”


    虞聽晚微愣了下,她下意識想說你先吃些酒菜,她去把鳳冠和一頭的珠鈿卸了,還沒出聲,手中就被塞進來一杯酒。


    “夫人,喝合巹酒。”他嗓音繾綣,在這種紅燭錦帳的氛圍中,莫名讓人升起一種曖昧不明的忐忑感。


    抬手去接合巹酒的時候,虞聽晚腦海中冷不丁浮現,前些日子教習嬤嬤來給她講床笫之事時開頭的那句:


    ——大婚夜,先飲合巹酒,合巹酒後便開始洞房。


    這句話浮過,繼而便是被謝臨珩拉著看的那本春宮圖冊上的各種姿勢閃過眼前。


    虞聽晚指尖無端顫了下。


    精致酒杯中的酒液都跟著漾蕩一瞬。


    謝臨珩舉杯與她對飲,虞聽晚強行掩下被勾出的雜亂思緒,將酒杯送到唇邊。


    然而辛辣的酒液入喉,不僅沒能讓這種纏綿粘稠的空氣稀薄一些,反而更使得喉嚨幹澀。


    她放下酒杯,轉身想去妝台,唇齒間再度湧上來的那句‘你先用些酒菜’正要說出,腰身忽的一緊。


    整個人被圈進一個堅硬寬闊的熟悉懷抱中。


    低沉含笑的嗓音落在耳邊。


    “小公主,跑什麽?”


    虞聽晚無端咽了咽喉,她呼吸微緊,被他圈在懷裏的身軀都僵硬了幾分。


    “哪、哪兒跑了?”


    “你不是餓了麽,酒菜在桌上——”


    他笑著打斷她,“不在桌上,在懷裏。小公主,喝完合巹酒,下一步,該圓房了。”


    虞聽晚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說的‘餓’究竟是什麽意思。


    鬢亂衣散,嫁衣被扯開得七七八八,被他按在床上壓上來時,虞聽晚緊張到極致,甚至就連平時同床共枕相擁入眠的從容都做不到。


    在紅帳層層落下,她身上最後一層衣料也被他扯開涼意侵襲漫上肌膚時,她呼吸繃緊到極致,甚至被他寸寸掌控著的腰身都在細細發顫。


    察覺到她的緊張,謝臨珩溫柔地吻她,掌心極輕地拍了下她腰肢,嗓音克製喑啞,“別怕,放鬆些。”


    虞聽晚哪裏放鬆的下來。


    她緊緊摟住他脖子,整個人埋進他懷裏,呼吸輕軟,聲線也極低地說:


    “我聽嬤嬤說初次同房可能會疼,我怕疼,你快點。”


    謝臨珩低低笑出聲。


    掌心虎口掐著她腰肢,無聲地將她往懷裏按。


    素來對她有求必應的他,此刻對於她這個要求,卻沒有給出她想要的回應,隻模棱兩可地邊吻著她邊說:


    “為夫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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