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華的動作很快。


    不到當天黃昏,竹月就被處置。


    消息傳回陽淮殿時,虞聽晚正在打理殿中的花枝,聽到歲歡的匯報,她停下剪枝的動作,回頭看去:“死了?”


    歲歡點頭,繪聲繪色地說:


    “為避人耳目,奴婢和若錦本打算明日將竹月發落至浣衣局,但今日午後,據說她去禦膳房回來時,在宮道上不小心衝撞了皇後身邊的秋華姑姑,那時秋華正帶著人呈著皇後最喜愛的玉鐲回中宮,竹月這麽一撞上去,皇後的玉鐲當場就碎了,秋華大怒,直接讓人捂上竹月的嘴杖斃了竹月。”


    聽完,若錦看了眼窗前的主子,評價說:


    “皇後這是亂了陣腳,怕竹月將中宮咬出來,連累得陛下遷怒中宮,提前將人滅了口。”


    對於毒害自己母後的罪魁禍首,虞聽晚同情不起來,也可憐不起來。


    於她而言,竹月直接被秋華處置了,既化解了霽芳宮的危機,也省了她的事。


    歲歡將竹月被杖斃的消息傳到陽淮殿時,墨十先一步便將消息傳回了東宮。


    謝臨珩坐在伏案前批閱奏折,對他的稟報結果沒任何反應。


    見直到說完,自家主子都什麽都沒說,墨十抬頭看了看自家殿下,主動詢問:


    “殿下,人已死,可要接著再查?”


    他其實還想問的是,陽淮殿中,還有一個和竹月一道被從霽芳宮帶回來的侍女,可還要接著查那個侍女。


    但他這句話剛落,就見自家殿下合上手中批完的折子,不答反問。


    “她是誰的人已經顯而易見了,還再查什麽?”


    墨十低頭,“……是,殿下。”


    “下去吧。”


    “屬下遵命。”


    伏案上所剩奏折不多,將所有折子處理完,謝臨珩肩骨卸下勁,腕骨隨意搭在桌案邊緣。


    他垂眸睨著麵前的密信,思緒卻思忖著飄遠。


    東宮大殿沒留侍奉的人。


    天色漸暗,殿中光線也昏沉下去。


    天邊晚霞將落時,虞聽晚從陽淮殿來到東宮,輕車熟路地走進大殿。


    女子腳步漸近的聲音,將謝臨珩的思緒打斷。


    他抬睫,朝著虞聽晚看去。


    目光在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瞬間,男人漆黑眸底的冷冽也隨之迅速褪盡。


    謝臨珩牽了牽唇。


    麵上暈出溫色。


    朝她拍了拍腿,示意她坐過來。


    虞聽晚順著他意走過去,坐在他腿上。


    她習慣性將手腕搭在他肩上,回頭往後看了眼擺著奏折的伏案,問:


    “公務處理完了嗎?”


    謝臨珩握著她腰,攬著懷裏的人。


    眉骨微懨半聳著,溫熱的掌心從她側腰往前挪,直到輕覆在她小腹上。


    “處理完了,午後怎麽沒來東宮?”


    虞聽晚轉過身來,手肘勾著他脖頸,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眼尾閃著薄薄的瀲灩之色,聲線輕軟。


    “在做香囊,想著把第二個趕緊做好,一忙起來忘了時辰了。”


    說著,她往他下巴上親,尾音中似帶著點撒嬌,“這不是來了麽。”


    謝臨珩低垂著眸看她。


    兩人對視,他扣著她後頸托著她腦袋往懷裏壓,碾著她唇瓣吻下來。


    唇瓣被咬住,炙熱強勢的吻寸寸深入,虞聽晚指骨發緊,頭皮像是炸開一樣有些受不住。


    低軟含顫的呼吸被男人咬碎融在唇齒間,虞聽晚無意識輕“唔”了聲,被他掌控著的腰身逐漸發軟。


    好一會兒,他從她唇上離開。


    虞聽晚低低吸氣,下頜枕在他肩上,臉頰貼著他沉穩跳動的頸側青筋。


    謝臨珩撫著她背,給她順氣。


    在她氣息漸漸平複下來後,他輕拍著她背的手掌鬆開,轉而又落在她小腹上。


    虞聽晚輕“哼”了聲,整個人懶貓兒似的在他懷裏動了動,但腦袋還是埋在他頸側,隻出聲問:


    “嗯?做什麽?”


    男人眸色漆黑,斂著無盡暗色。


    昨日深夜中,她答應他成婚但不肯近期舉行冊封典禮的話再次縈入耳旁,他輕按了按她小腹,第一次直白跟她說起她身體的情況。


    “前兩日陳洮去陽淮殿請平安脈,說我們寧舒公主身子偏虛,不易有身孕,需用藥調理。”


    這些日子,不管是陽淮殿還是東宮的膳食,或多或少都有一部分專門為虞聽晚準備的藥膳。


    隻是寧舒公主不喜歡喝藥。


    哪怕藥膳中將藥味壓得格外淺,她也能吃出不對勁來。


    那些晚膳,大多都是嚐一口便被扔去一旁,少有能真正起到調理作用的。


    所以見效也格外緩慢。


    虞聽晚自然知道她身體這事。


    她腦袋從他頸側撤出來,抬頭看過去,對上他視線,幾乎沒怎麽猶豫,便主動提道:


    “那不如就從明日開始,喝藥調理?”


    他揉著她後頸,笑著看她:


    “這麽積極?”


    她“唔”了聲,眉梢挑著,說:


    “早晚的事啊。”


    “就算現在不喝藥,以後也是要喝的。”


    “還不如早早把身體調理好。”


    他唇側勾起,拇指指腹摩挲過她唇角。


    “但等身體調理好了,想來用不了多長時間,孩子就真懷了。”


    她點頭,滿口答應著。


    “有了就生。”


    說著,虞聽晚福靈心至想到昨晚她困極時的那番對話。


    她順勢趁著這個機會接著解釋:


    “雖然現在不適合昭告天下舉辦冊封典禮,但在東宮和陽淮殿中,我們的相處和成婚後沒什麽區別,孩子有了就養著,都是一樣的。”


    謝臨珩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她腰身親她,有了她的同意,他索性將調理身體一事提到明麵上。


    “那明日,就讓陳洮備藥。”


    虞聽晚指尖揪著他袖口,卷長烏睫輕顫著,稍稍避開他繾綣熾熱的吻,不忘提醒他:


    “我不喜歡苦的讓人反胃的苦藥汁,讓陳洮好好改改藥方,弄些盡量不那麽苦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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