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誰啊?”溫歡湊過來,身上掛著的安神包的草藥香朝宗非白的鼻尖鑽,那還是他親手配的。


    “你不認識?”宗非白試探著問。


    溫歡哪裏認識,“感覺有點熟悉,但是這個感覺很輕微。”


    他描述的聲音其實不大,但是安樂公主是什麽人,當年萬裏取敵軍將領首級的人,怎麽可能聽不見。


    安樂公主心中如同被釘錘錐打鑽心般的難受,滿腔的苦楚生生的咽下,但望著眼前的孩子卻是半個字都沒辦法埋怨。


    他們離家數年,怎麽還能要求孩子還記得他們呢?


    安樂公主站在溫歡的麵前,眼中含著淚,望著早就在心中描摹過無數次的臉,那是越看越滿意。


    “好孩子,你可能不認識我……”一句話說到這裏,安樂公主哽咽了下,“我是你娘啊。”


    溫歡:???


    這會安樂公主的夫君也就是溫行知緊跟著自己娘子的腳步,也喊道:


    “我是你爹啊。”


    說實話,要不是現在這個場景看著特別的感動,麵前這位女士的傷心都感染到溫歡了,溫歡真覺得那句“我是你爹啊”挺像罵人的。


    666也很驚訝:【“為啥他倆回來了?”】


    這個劇情線發展的,真的是讓統子越來越看不懂了。


    安樂公主擦了擦眼角的淚,笑容實在是有些苦澀:


    “娘知道你一時半會還無法適應,但是沒關係,娘都知道。”


    關係雖然變得很突然,但是溫歡這會有了答案再去看“過程”倒是能看明白了好多。


    比方說,他找到的那些輕微熟悉,就是他跟對方身上相似的地方。


    也是頭一回,溫歡去行宮不是跟宗非白一個馬車。


    因為馬車有點小,沒準備大的,在安樂公主迫切的請求下,宗非白“體貼”的讓他們三人共乘馬車。


    不過看著三個人背影那麽和諧的進了馬車裏麵,宗非白也沒了什麽心情,幹脆騎馬回的行宮。


    而溫歡呢,也被圍著坐在馬車裏麵,大概的了解了他娘和他爹這些年在外麵經曆的一些事情。


    為什麽這麽久才回來,一是路程和交通太不便利了,二是尋找那一線生機花了很多年,最後是治療花了很多年。


    溫歡倒真的不太適應這個環節。


    安樂公主總是用尋找的目光一遍遍的去看他的臉,好像要在他的臉上找到從前小時候的痕跡。


    而溫行知呢就握著溫歡的手,要安靜很多,但是眼眶是濕的。


    溫歡還能感覺到溫行知的手心都是汗,這個爹也很緊張。


    大概是馬車裏麵的氣氛突然安靜下來,溫歡不知道為什麽很尷尬,想了想先勸他們:


    “你們也別難過了,舅舅照顧我照顧的很好的,還有剛剛你們見過的,那個是九皇子宗非白,我跟他關係也可好了,他們都對我很好。”


    安樂公主聽到前半句就皺眉,等溫歡說話還心疼的揉了揉溫歡的肩膀,歎著氣說道:


    “你舅舅本身就不靠譜,當年我最是擔心他照顧你了,你真的沒騙我們嗎?”


    真的嗎?


    溫歡回憶記憶當中的皇帝舅舅,雖然平時他好像對對方很隨便,但是心中也知道,做皇帝宗遂帝是無可摘指的。


    那如果是做舅舅,同樣宗遂帝也做的很好。


    比對他自己的孩子還要好。


    溫歡覺得他還是得為他舅舅證明:“舅舅他對我比對他自己的孩子還好,整個京城都知道這件事。”


    安樂公主陡然沉默下來。


    記憶裏麵會跟著她大鬧的弟弟似乎也在她不在的時候撐起來了整個國家,這些年來大概真的長大了。


    “那也是,你舅舅很聰明,當初他當選太子滿朝上下全都心服口服。”


    當年的太子殿下少年意氣,鮮衣怒馬。


    即便是現在安樂公主回憶起她的弟弟,也是那時候的模樣。


    “這些年倒是我對不起他了。”


    溫行知可見不得自己的娘子露出這副模樣。


    這會他伸長手臂將人攬進懷中,低聲道:


    “清兒,別難過,好在我們回來了,咱們也還來得及。”


    “嗯嗯。”清兒是安樂公主的閨名,她雖然多年沒出世,但是到底內裏是個堅強又心細的人,自然也看得出溫歡的抗拒和不自然。


    但是也能看出他對另一位皇子的依賴。


    安樂公主沒有強迫溫歡接受她,隻是換了個角度從那位皇子入手,希望能夠多跟許久未見的兒子聊聊天。


    “那位九皇子…我看得出你們兩個關係很好,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們兩個的故事?”


    “我們兩個的故事?”其實溫歡真的覺得他們好像沒什麽特別的故事。


    “其實也沒啥好說的。”


    但是少年那張臉上的局促卻在提到九皇子時飛快的消失,轉而出現的是眉眼間顯露出歡快的笑意。


    小時候的宗非白他不想提,對方過的好可憐,他相信安樂公主在看到九皇子的眼睛時就知道就九皇子的身份了。


    所以他故意說的是現在,已經長大成人並且極為優秀的九皇子這些年做出的功勳。


    說他念書好,做事好,說他認真不驕躁,說他幹實事為百姓。


    反正全是優點。


    溫行知和安樂公主聽著這話覺得有兩分不對,卻是怎麽也想不出到底哪裏不對。


    而另一邊騎著馬的宗非白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馬跑得不快,時不時的回頭,視線落在馬車門簾上,可惜風不大,未曾將車簾吹起,溫歡也沒俏皮的探出頭。


    宗非白心思不寧,總是遺憾的收回視線,卻又在某個吹風的路口或者是轉角再度回過頭。


    他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在意突然出現的溫歡雙親。


    不是不好,但是宗非白…腦子裏麵總是會浮現些碎碎念的雜緒:


    “他們這個時候在說什麽?”


    “溫歡會和他的雙親提到自己嗎?”


    “要是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和一個翠嵐國女人留下的孩子繼續做朋友怎麽辦?”


    “之後要是溫歡跟著他爹娘一起住,他們想再見麵是不是要減少頻次?”


    “他們…應該會很親近吧?”


    宗非白的心亂了。


    也是這個時候,宗非白開始想,究竟什麽樣的關係才能在溫歡和生育他的爹娘相比,也同樣不落下風呢?


    他們不是血濃於水的兄弟,就算是結拜這樣的關係也做不到宗非白想要的親密和信任。


    朋友兩個字又太輕,溫歡有好多朋友,他或許能夠成為朋友裏麵的首選,但是朋友和家人…宗非白沒有那個自信,覺得溫歡會在這個選項中偏向自己。


    但是…還能有什麽關係?


    還能有怎樣的親密關係?


    宗非白茫然的望著前路,有那麽一瞬間希望溫歡出生在皇家,又或者是他也是安樂公主的孩子。


    隻有這樣,他們血脈相連。


    可……


    可真的血脈相連就親密無間了嗎?


    宗非白無端的想起七皇子和八皇子,兩個又毒又壞的蠢貨。


    就算他們血脈相連,他也隻覺得惡心作嘔。


    宗非白的夢落了地,路也逐漸到了盡頭。


    行宮看上去和去年沒什麽兩樣,宗非白下了馬,回頭的時候溫歡正好從馬車鑽出來。


    這會的天氣特別好,溫歡蹲在原地仔細的嗅了嗅空氣感受著古代汙染低的新鮮空氣,覺得人都敞亮了幾分。


    也是這個時候,溫歡從馬車上跳下來,抬眼看向同樣下馬的宗非白可開心的說道:


    “你今天應該對我超級超級好才行,我剛剛可誇了你好多。”


    “你誇我?”宗非白心中存在了一整路的陰霾,這會溫歡一句話就給吹散了。


    溫歡被他這副喜笑顏開的樣子弄的一愣。


    “我之前誇你怎麽沒見你這麽開心。”


    宗非白這才覺得沒保護好他的麵部管理。


    也就這麽一會功夫,宗非白又恢複到了平時那副模樣,冷靜的反問:


    “平時你誇我的時候哪回不是因為你另有所圖呢?”


    這個問題…溫歡表示容後再議。


    “好了好了,這裏還是有點太陽的,我們進入聊吧。”


    說完溫歡一個人率先朝行宮裏麵跑。


    宗非白留在原地,視線回避兩秒後重新看向安樂公主夫婦兩人。


    到底是溫歡的爹娘,他萬萬不能怠慢。


    好在安樂公主先前在馬車上聽完了溫歡對宗非白的誇誇語錄,這會真心覺得這孩子不錯,也沒過多的在那雙藍色眼睛上視線停留,很是親切的笑了笑。


    “非白是吧?剛剛我都聽小歡提到你了,他可崇拜你了,你們的感情真好。”


    “是的,您別聽歡歡他那麽說,他向來比較跳脫。”


    安樂公主點點頭,先行一步走在前麵“那咱們進去吧,說起來其實你可以叫我姑姑。”


    “是。”


    宗非白落後半步,光是跟安樂公主短暫的說上幾句話,他心中的煩悶又開始了。


    他還是能感覺到溫歡並不適應這對父母,但是哪怕這樣不熟悉,僅僅隻是血緣關係,就能夠讓安樂公主以母親、家人的口吻來開口。


    安樂公主一句“你們感情真好”帶來的衝擊實在是太大。


    從前在那些同輩口中聽到,宗非白隻覺得心中舒坦,事情確實如他們所說。


    但是從安樂公主在這個溫歡的親娘口中聽到,他卻覺得莫名的刺耳。


    宗非白懷疑他大概是病了,需要早早的找禦醫來看看。


    這樣的心理應該不是健康正確的。


    他快要被逼得罵人,卻還是得維持著形象,沒有比這更煎熬的事情了。


    也是這個時候,宗非白突然覺得,以前溫歡調皮做壞事的時候,讓他生的氣遠沒有此時此刻頭疼。


    ————


    避暑的行宮布置的很漂亮,因為這裏不像是皇宮一樣,屬於皇家顏麵的象征,需要代表著威嚴和莊重,行宮的布置要更“活潑”一些。


    很多地方沒那麽多的講究,顏色也更明亮清透。


    溫歡很多時候喜歡來這邊玩也有這方麵的原因。


    當然,行宮這些年來的最多的人就是溫歡,他又深受宗遂帝的寵愛,行宮上下的改動布置他都有這個權力,他就讓杜管事給他灑了特別多的花啊,還移栽了好些果樹回來。


    平時專門請了人來打理,每次到了能吃果子的時候,溫歡在的話就大口大口的吃。


    不在就讓人送到京城,再大口大口的吃。


    總歸是吃得到的。


    行宮劃分沒有皇宮那麽階級鮮明,就分為西行宮跟東行宮。


    兩個行宮裏麵有好多個小院子,然後分著讓大家住。


    當然這個小院子可能就是別的官員一大半個府邸那麽大吧,反正隻是在宗遂帝口中的小,不是真的小。


    從前他們來的人多,就簡單粗暴的讓宗遂帝跟他的寵妃住在東行宮,皇子們住在西行宮。


    但是溫歡那會年紀小,宗遂帝就讓他留在東行宮住。


    這麽一個金口玉言,一住就住到了現在。


    溫歡一直是在東行宮住的。


    等他長大了,要是宗遂帝沒帶妃子,他還是住東行宮。


    要是有妃子,他就跑去宗非白的院子裏麵去睡覺。


    要是隻有他跟宗非白,他還是習慣住在東行宮的院子裏麵,當然了,宗非白也會住進他的院子中。


    這會原身的爹娘出現了,也不用溫歡來操心他們住在哪裏。


    因為安樂公主是先到的,她原本將東西都放在了西行宮,往年來皇子公主都是住在西行宮,當年年紀小的時候她就是住在那邊的。


    這會來了,下意識的就讓人將東西收拾過去了。


    現在聊起來才有點後悔,早知道自己娃娃是住在東行宮的,她收拾東西進西行宮幹嘛。


    跟孩子說這些她又不好意思,這會安樂公主抱著溫行知的胳膊半是撒嬌半是抱怨著說道:


    “哎呀你瞧我這個腦袋,怎麽就沒想到問問他們底下的人小歡是住在哪裏的,現在好了離得這麽遠。”


    溫行知還能不知道她?


    在感情方麵處理事情一向是糊塗的。


    當時住進來了,怕是心思全落在馬上要到的兒子身上,哪裏會記得問這些,要不是他盯著,大多時候連飯菜都不想用。


    “那你要不現在跟小歡說說,讓底下的人將東西搬到東行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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