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雲喬起床打開衛生室的門,發現天空中又飄來了幾絲細雨,纖細的雨絲如同一根根銀絲線一般從雲層中緩緩降落。


    原本雲喬已經脫掉了棉襖,換上了毛衣,但連日的陰雨讓氣溫又下降了幾度,雲喬不得已隻能將原本洗幹淨壓箱底的棉衣又拿出來穿上。


    雲喬撐著傘去食堂,吃過早飯回來發現韓柔和韓爍兄妹又來了。


    “ 葉醫生,我身上的疹子又起來了,這次還蔓延到了脖子。”韓柔哭的眼睛紅腫,一見雲喬就迫不及待的摘掉脖子上的圍巾,讓她看自己的脖子。


    她聲音裏帶著哭腔說:“昨天下午疹子本來都已經退了,可是今天一早睡醒疹子 又起來了,長得比昨天更多!更癢!”


    “外頭有風,你這疹子不能見風,來,進屋說。”


    雲喬推開衛生室的門,讓韓柔坐在治療床上,拉上床簾,解開她的衣服仔細看了看:“確實比昨天嚴重了不少。”


    看完,雲喬伸手將韓柔的衣服整理好,扯平整,問她:“除了疹子的範圍增大,你今天還有沒有別的症狀?”


    “有。”韓柔苦著臉,可憐巴巴的說道:“我頭暈。感覺全世界都在麵前天旋地轉的。”


    雲喬說道:“你這是嚴重了,為了防止反複發作,發展成慢性蕁麻疹,打個針吧。”


    韓柔眼睫微閃,潸然淚下:“打,打什麽針?疼不疼?”


    “打針肯定疼。”雲喬說:“有兩種注射方式,一種是穴位注射,一種是肌肉注射,效果都差不多,你可以自己選一種。”


    “哪個更疼一點?”韓柔聲音顫抖著問。


    雲喬說道:“都差不多,區別就是肌肉注射隻需要疼一下,穴位注射因為要注射兩個穴位, 得疼兩下。”


    “那我選肌肉注射!”韓柔沒有多加猶豫就選了。


    能疼一下就解決的,她堅決不疼兩下。


    雲喬點頭:“行,那你先在這裏坐一下,我去配針。”


    六十年代還沒有一次性的醫療耗材,注射器和針頭都是重複使用的,不過每次使用後都會煮沸消毒。


    雲喬知道這種重複使用的枕頭安全隱患很大,但是沒辦法,現在隻有這個條件,上到大城市的醫院,下到鄉村的赤腳醫生,大家都是這麽用的。


    雲喬也隻能將使用過的注射器和針頭徹底消毒,盡量杜絕交叉感染的安全隱患。


    配好注射的藥品,雲喬端著治療盤掀開床簾,走到韓柔麵前,小聲跟她說:“肌肉注射是屁股針,你把褲子往下脫一下。”


    還沒開始打針,韓柔的眼淚就已經下來了,打針過程中就哭的更厲害了。


    韓柔在床簾裏‘嗚嗚嗚’地哭,他哥哥韓爍隔著床簾像是哄小孩一樣哄著她。


    雲喬打完針出來,他甚至還從兜裏掏了顆大白兔奶糖出來,剝開糖紙塞進了韓柔的嘴巴裏。


    韓柔的兩腮被奶糖撐的鼓鼓的,好在終於不哭了。


    雲喬被她細弱但密集的哭聲哭的腦袋瓜都嗡嗡的,見她終於不哭了,心裏悄悄鬆了一口氣。


    韓柔一瘸一拐的被韓爍攙扶出來,韓爍問道:“葉醫生,我妹妹打了針,還用再開藥嗎?”


    “開。”雲喬問道:“中藥喝的下去嗎?”


    韓柔立刻癟嘴,“不,太苦了,咽不下去。”


    “那就給你開點西藥。”雲喬給她開了三片,用紙包起來,說:“過敏藥,一天吃一片,最好晚上吃。”


    韓柔點點頭。


    “好的醫生,我記下了。”韓爍接過藥,裝進衣兜裏,又問:“我妹妹明天還用打針嗎?”


    “看情況。”雲喬說:“起疹子就來打,不起就不用打了。”


    “行。”韓爍點頭,緊接著去掏口袋:“葉醫生,打針加這藥一共多少錢?”


    雲喬回答:“一共一毛二。”


    付了錢,韓爍扶著韓柔往外走,韓柔搖頭不願意動:“哥我屁股疼,你背我。”


    韓爍立刻蹲下身子:“上來。”


    韓爍是十足的好哥哥模樣,幾乎將妹妹韓柔寵至入骨,看得雲喬羨慕不已。


    她也想要一個寵愛自己的好哥哥。


    可惜,她這輩子隻有兩個不跟她親的混賬弟弟。


    *


    新知青們是從南方來,對北大荒的氣候並不算了解,隻知道北大荒冬天冷,並不知道這邊都到五月份了還得穿棉襖。


    她們大部分都是穿著單薄的春衫來的,頂多帶了兩件毛衣,厚棉襖幾乎沒帶,雨越下越久,感冒發燒的也越來越多。


    韓柔兄妹走後,雲喬也沒清閑幾分鍾,就又有病人上門了。


    陰雨連綿的這幾天,雲喬忙的腳不沾地,小衛生室裏每天都被絡繹不絕的人擠滿。


    因為下雨,原本定好的迎新大會時間也一拖再拖,一直到天空徹底放晴,氣溫回暖,連隊的領導們這才通知,晚上在曬穀場開迎新大會。


    每年的迎新大會內容都差不多,這次的也跟去年的差不多。


    曬穀場上,拖拉機車隊和馬拉大車的車隊,還是和去年一樣一字排開。


    大車後麵站著的還是熟悉的老戰士。


    當然這次雲喬不再是新知青,而是成了老戰士,排到了老戰士後麵那一排。


    她們這群老戰士老知青們,筆直的站在車隊的後麵,在機務排梁排長的領導下,向新知青們敬禮。


    之後的領導講話,也是老生常談,沒什麽新鮮的。


    隻有最後的篝火晚會還算有趣,這次的新知青裏頭有不少能耐人,跳舞的,唱歌的,吹口琴的,拉二胡的,才藝一個接一個的沒斷過。


    甚至還有一個唱京劇的男同誌,不僅唱腔好,一把木棍也耍的虎虎生威,引來叫好聲一陣又一陣。


    鄭文靜坐在雲喬旁邊,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前麵表演京劇的男同誌,眼睛裏的喜歡幾乎快要溢出來了。


    “雲喬,他好厲害啊!我的天,他竟然能空手翻十幾個跟頭!哇哇哇哇!”鄭文靜激動的抓著雲喬的手,看到精彩處,甚至忍不住站起來給他鼓掌。


    雲喬感覺鄭文靜的狀態有點不太對,扯了扯鄭文靜的手:“文靜,你坐下看,站著擋到後麵的人了。”


    “好,好,我坐下。”鄭文靜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表演的男同誌。


    男同誌表演完京劇下場,接下來是一曲歌頌祖國的詩歌朗誦。


    鄭文靜沒什麽興趣,趴在雲喬耳邊跟她說悄悄話。


    “剛剛那個演京劇的男知青長得好俊,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了。”


    雲喬轉過臉看她,壓低了聲音調侃道:“怎麽著?你春心萌動了?”


    “也,也不算吧。”鄭文靜紅著臉,有點不好意思承認:“就是覺得他演得好,想跟他認識認識。”


    “口是心非。”雲喬戳了一下她的小臉蛋:“臉都快紅成猴屁股了!還不算春心萌動呢?”


    “我才沒有!”鄭文靜羞赧的橫了她一眼,眼睛裏盛著盈盈媚意,輕推雲喬肩膀, 嬌嗔了一聲:“你真討厭!不許再說了!”


    雲喬順勢往旁邊的地上一倒,裝模作樣的喊痛:“救命呀,鄭文靜同誌要殺人滅口啦!”


    鄭文靜連忙撲上去捂住她的嘴:“啊啊啊你閉嘴!都說了不許再說!”


    兩個女孩子頓時鬧作一團。


    *


    雲喬座位的斜對麵,韓柔親密的依偎在哥哥韓爍的身旁,韓爍怕她冷,將自己的外套撐開裹住她的半個身體。


    隔著緋紅色的篝火堆,韓柔的目光落在雲喬的身上,輕聲說:“沒想到葉醫生也是知青,我本來還以為她是本地人呢。”


    韓爍倒是從沒這麽認為過,他說:“五連建營總共才十來年,這裏就沒有什麽本地人。”


    “我之前以為葉醫生是連隊領導的家屬,結果今天下午跟女知青班的班長韋杏一打聽,才知道葉醫生也就比我們早來半年。她是去年十月份才來的。”


    韓柔看著雲喬的身影,一雙如水眸子裏氤氳著霧氣,眼底寫滿了羨慕:“葉醫生運氣真好,真羨慕她,剛來北大荒就當上了衛生員,直接成了脫產幹部,再也不用風吹雨淋幹重活了。”


    “葉醫生雲喬確實好,但也不能說人家成為衛生員就是完全靠運氣。”韓爍客觀的說道:“誰都知道衛生員的崗位好,一個崗位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她運氣再是好,沒點真本事誰能服?”


    “你說得對。”韓柔點頭:“葉醫生還是有點本事的,我身上的蕁麻疹,她隻打了一針就給我看好了,這幾天都沒再犯過。”


    韓柔將頭輕輕的靠在韓爍的肩膀上,低聲說:“哥,我好羨慕她,我也想當衛生員。”


    “想當也沒用,你又沒學過醫。”


    韓爍歎了一口氣,抬手揉了揉韓柔的頭發, 說:“你要是說點別的,哥興許還能幫你一把,但是想當衛生員,哥真是一點轍都沒有。”


    韓柔咬住下唇,執拗的說:“哥,我要是非想當呢?你能不能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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