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娟設身處地的為嚴靜宛考慮,別說是後媽,即便是親媽,也很少能有為兒媳婦的婚禮考慮的這麽細心周到的。


    她本身就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嚴靜宛內心觸動,便點了點頭:“好,聽您的。”


    馮娟欣慰的笑道:“行,那你們小兩口商量商量,挑個合適的日子,咱提前把飯店定好,該準備的準備好,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


    嚴靜宛和秦錚點頭應下。


    嚴靜宛第一次作為秦錚準媳婦的身份登門拜訪,整頓飯的氣氛很融洽。


    今天是七夕,小禮堂有電影放映。


    吃過飯,嚴靜宛和秦錚要去小禮堂看電影,問雲喬去不去?


    雲喬扶著腰,擺了擺手:“看電影一坐得一個多小時,我現在撐不了這麽長的時間。你們去吧,我跟霆鈞我倆出去散散步。”


    嚴靜宛‘嗯’了一聲:“那好吧,我們倆去。”


    馮娟將兩人送到門口,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塞到嚴靜宛手裏:“準媳婦第一次進家門,得給見麵禮。沒多少錢,拿著去公社買身衣裳。”


    準媳婦第一次登門拜訪,婆家給紅包表示對女孩滿意,不給就代表不滿意。


    很多地方都有這種風俗,所以嚴靜宛沒有推辭,直接收下,說:“謝謝阿姨。”


    “你們去吧。”馮娟笑吟吟的說道,又叮囑秦錚:“看完電影送靜宛回去。”


    秦錚:“知道。”


    從雲喬家離開,秦錚和嚴靜宛兩人肩並肩往小禮堂走去。


    天已經完全黑了,胡同裏沒有燈,隻有胡同口一盞昏黃的路燈亮著,遠遠的照射過來,將兩人的影子拉的老長,斜斜的重疊在一起。


    夜晚的風帶著絲絲涼意,輕輕吹過。


    嚴靜宛穿了件短袖,涼風吹來,她下意識抬起胳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互相搓了搓兩邊的胳膊。


    “冷?”秦錚問她。


    嚴靜宛搖搖頭:“不冷,就是感覺有點涼,等到了小禮堂就好了。”


    “回去借件衣服給你?”


    “不用。”嚴靜宛拒絕:“小禮堂在室內,人又多,到時候還會感覺熱的。”


    “好吧。”


    秦錚嘴唇輕抿,緩緩伸出大掌,牽住她的手。


    嚴靜宛略有些驚訝的轉頭看他。


    秦錚卻正麵朝前,目視前方,沒有看她,但慢慢的將兩人牽著手調整到十指緊握的狀態。


    借著路燈朦朧的光線,嚴靜宛發覺他耳朵通紅。


    一路燈光昏暗,照不清前路和周圍的人影,秦錚一直牽著嚴靜宛的手沒有放開,最後抵達小禮堂的時候,兩人相握的手心裏都沁出了細汗。


    小禮堂內燈光通明,秦錚這才將嚴靜宛的手鬆開,同時不忘提醒她:“小心腳下台階。”


    他們來的略有些晚,小禮堂內幾乎坐滿了人,好位置都被占走,最後兩人在最後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電影開始播放,是一部經典愛情片,五十年代末期上映的《柳堡的故事》。


    這部電影嚴靜宛曾經看過幾次,對劇情已經滾瓜爛熟。


    她看著屏幕,卻有些走神,因為秦錚在座位下的手又一次牽住她的。


    嚴靜宛心髒跳的有點快,她微微轉頭,看向身旁的秦錚。隻見他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屏幕,一本正經的樣子,好似悄悄的在座位底下牽住她的手的人不是他一樣。


    她試圖將手抽回,秦錚卻緊緊握住,沒有絲毫放鬆的跡象,還在她的掌心裏輕輕撓了撓,正色提醒她:“專心點。”


    嚴靜宛:“……”


    到底是誰在不專心啊!


    她臉皮沒秦錚的厚,拗不過他,隻得放棄了掙紮,任由秦錚這般握著她的手。


    熒屏上的畫麵不斷變換,嚴靜宛的心思完全不在電影上。


    一部電影囫圇著看完,最後小禮堂燈光亮起,秦錚沒再放開嚴靜宛的手,牽著她,順著人流走出小禮堂,送她回文工團宿舍。


    秦錚在宿舍樓下停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說:“明天我就把結婚報告交上去。”


    “好。”嚴靜宛點點頭:“我明天也交。”


    秦錚的嘴角不受控製的上揚,克製著想抱她起來轉圈圈的衝動,說道:“上樓吧,回去早點休息。”


    嚴靜宛嗯了一聲,朝他揮揮手:“你也快點回去吧。”


    “我看你上去再走。”


    “那我上去了。”


    “上去吧。”


    嚴靜宛轉身朝著樓上走去,走到一半停下腳步,回頭又朝他揮揮手。


    秦錚笑著朝她揮揮手,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後,這才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笑出聲來,他越走越快,最後跑起來,圍著家屬院跑了好幾圈,才把多餘的精力消耗幹淨,隻是最後回到家,還是避無可避的衝了兩回冷水澡。


    夜裏激動的睡不著,他幹脆起身把桌子上的台燈打開,光著上身,拿出紙筆,認真的填寫起結婚報告。


    廢了好幾版,不是嫌棄字不好看,就是嫌棄鋼筆留墨太多,不流暢,薄薄的一張紙,他硬是寫到後半夜才寫出自己滿意的版本,第二天一大早,飯都沒吃,早早的就到了梁師長辦公室,將填好的結婚報告放在老領導的辦公桌上。


    “首長,早上好。”


    梁師長剛到辦公室還沒兩分鍾,正站在窗前泡茶,聞言瞥了他一眼,說:“秦錚,你昨天才剛回來,怎麽今天就上崗?出去倆月累夠嗆吧?確定不多歇歇?”


    “歇是肯定要歇的,我沒打算馬上歸隊,今天來找您,主要是有點急事。”


    說到這兒,秦錚不好意思的笑笑,指了指放在他辦公桌上的紙,說道:“結婚報告,急需您批一下。”


    梁師長驚訝的挑了挑眉,隨即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伸出一根手指虛空中朝著秦錚點了點,笑道:“你個老小子,三十大幾,可算是脫離光棍的行列了,批,我這就給你批。”


    他押了一口茶,放下茶盞,一邊往辦公桌前走,一邊笑著調侃他:“是哪位女同誌這麽有本事,竟然能把你這個不婚的釘子戶給收服了?”


    “您認識的,不是外人,就是文工團的嚴靜宛同誌。”秦錚笑著回答道:“之前崔阿姨給我們牽過線,但那會兒我倆還差點緣分,沒成。”


    梁師長腳步頓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紙定睛一看,上麵果然寫著嚴靜宛的名字。


    他不動聲色,仍笑嗬嗬的問道:“上次差點緣分,沒成。這次怎麽就成了?”


    “要不就說我倆有緣呢。”秦錚說道:“我這次出去救災,被派去綏濱,正好在那邊一個叫富強農場地方碰見了靜宛。您說巧不巧。”


    梁師長點點頭:“是挺巧的。”


    “有緣千裏來相會,合該我倆成一家人。”秦錚得意的晃了晃腦袋,成熟穩重的氣質一掃而空,整個人高興的像個毛頭小子。


    沒聊幾句,秦錚催著梁師長簽字:“首長,靜宛跟我都是您知根知底的人,沒什麽問題您就趕緊簽字批了吧。趁著這幾天休假在家,我倆還想去公社把結婚證領回來呢。”


    “不急,不急。”梁師長按住他的結婚報告,笑道:“再知根知底,且有程序要走呢。你先回去,等程序走完,我立馬簽字,讓小海通知你。”


    “那您千萬記著啊,別忘了。”


    “放心,忘不了。”梁師長促狹道:“一等十來年,我早就等著喝你的結婚喜酒呢。”


    秦錚立正,正色朝他敬了個禮:“謝謝首長!到時讓您當證婚人!”


    梁師長微微頷首,又朝他擺了擺手:“回去吧,好好歇幾天,等結婚報告批下來,我讓小海給你送家去。”


    “行,那您忙著,我先走了。”


    等秦錚離開辦公室,梁師長望著桌上的結婚報告沉吟了片刻,隨即拿起聽筒,撥打了一串數字:“幫我接京城,陸軍司令部,嚴司令員。”


    ****


    秦錚不知道自己一張結婚報告,叫自己的頂頭上司一通電話打到了未來嶽父的跟前。


    嚴靜宛也不知道自己交上去的結婚報告,在文工團裏掀起了軒然大波。


    消息傳出來,沈蓉當即就偷偷哭了一場,和她交好的演員們聚在她的宿舍裏安慰她。


    嚴靜宛也在宿舍整理自己的房間,曾萍拿著一塊濕布幫她擦桌子,一邊擦,一邊偷偷的觀察嚴靜宛的神色。


    嚴靜宛恍若未覺。


    曾萍忍不住說道:“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麽?”嚴靜宛頭也沒抬。


    曾萍說:“你和沈蓉是朋友,但是她卻喜歡你對象。”


    喜歡無罪,嚴靜宛管天管地也管不著沈蓉喜歡誰頭上。


    她一直討厭的都是沈蓉暗戳戳搞事情的齷齪。


    沈蓉要是有膽子光明正大的搶,她說不定還高看她一眼。


    “她喜歡誰是她的自由,我管不著。”說完,嚴靜宛又糾正:“而且之前我和秦錚還沒處對象。”


    “那她也不對,她明知道秦團長喜歡你。”曾萍糾結的說道:“團裏好多人都知道她中意秦團長,明明是你先的,結果她一哭,搞得好像你對不起她一樣。”


    “事實勝於雄辯,真理並不是誰會哭誰會裝可憐,就站在誰的那一邊的。”嚴靜宛不太在意這些事。


    她已經想好了去處,順利的話,很快就會離開文工團調往別處。


    日後都不會打交道的人,實在不值得她多費心思再給眼神。


    曾萍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最終隻是歎了口氣,說道:“嚴同誌,你心態真好。我什麽時候才能像你這樣豁達。”


    “經曆的多了,自然而然就不在意了。”嚴靜宛拍了拍她的肩膀,“想開點,不遭人妒是庸才。她們嫉妒你,才在背後拉幫結派排擠你。你退縮,正好如了她們的意。”


    這些道理曾萍也不是不懂,但人是群居動物,渴望融入小團體是本能,理智上再明白,情感上也很難真正的擺脫這些情緒的控製。


    曾萍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換了個話題:“你馬上就要跟秦團長結婚了,以後應該不會再回來住了。”


    嚴靜宛:“不是應該不會,是絕對不會再回來住了。”


    人多的地方爭鬥也多,她待過的兩個文工團,全部充斥著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


    前一個她走的毫不留戀,這一個自然也一樣。


    唯一的朋友也是虛情假意,確實沒什麽好留戀的。


    曾萍笑了笑,說道:“是我說了句廢話,你要嫁人了,以後當然是跟秦團長住一起。”


    說話間,宿舍的門被人敲響。


    嚴靜宛過去開門,門外站著沈蓉。


    “什麽事?”嚴靜宛麵無表情。


    沈蓉雙眼通紅,抿著嘴看了一眼嚴靜宛,說:“有人給你打電話,下樓接電話。”


    她語氣裏帶著情緒,傳完話扭頭就走。


    曾萍站在嚴靜宛身後,很不信任的說道:“你要下樓去接電話嗎?她會不會故意耍你?”


    “我過去看看。”她沒有要緊事,跑一趟也不費什麽。


    “那你去接電話吧,我回自己的宿舍了。”曾萍說道。


    嚴靜宛出去,她一個人不好獨自留在別人的宿舍裏。


    “好。”


    鎖了宿舍門,嚴靜宛下樓,穿過院子,走到文工團的傳達室,接起電話:“喂?”


    “靜宛,是我。”


    熟悉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刺啦刺啦的電流聲讓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但嚴靜宛還是一瞬間就聽出了對方的聲音。


    她的父親,嚴誠。


    她曾經試圖討好過他,但一次一次的碰壁,和吃到的苦頭,讓她明白,這就是個薄情冷血的男人。


    血緣關係對他來說,屁都不是。他隻看中利益。


    當她隻是一個快要餓死的可憐蟲,即便他的二婚妻子簡素華和後麵生的孩子往死裏作踐她,他的眼皮也不會眨一下。


    因為她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好處,而簡素華背靠著簡家,簡家哪位位高權重的老爺子,稍微動動手指就能把他提拔上高位。


    哪怕後來她努力站到頂端,一有事,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犧牲她。


    她這個女兒,在他的眼裏,甚至都不是個人,隻是個能夠隨意丟棄的物件。


    嚴靜宛抵觸與他對話,緊緊的抿著唇瓣,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嚴靜宛的沉默,讓嚴誠意識到什麽。


    他歎了一口氣,聲音從聽筒裏傳來:“還在怪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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