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怪爸爸?”


    嚴誠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縱容的意味,單聽這句話,好似是個多麽溫情寬和的父親一樣。


    但嚴靜宛知道這不過是一種錯覺。


    贅婿向來會演,隻要他願意,他就有讓任何人都如沐春風的能耐。


    嚴靜宛嘴角勾起一抹無聲的冷笑,說道:“不敢。”


    嚴誠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歎息道:“你看你,一提起來情緒就這麽大,還說不怪。”


    嚴靜宛沒搭話,而是直截了當的說道:“有什麽事,您直接說吧,我聽著。”


    嚴誠歎了一口氣,也沒再繼續鋪墊,說道:“你要結婚的事情,爸爸知道了。”


    嚴靜宛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你想幹嘛?”


    “靜宛,別這麽應激,爸爸沒想做什麽。”嚴誠說道:“秦錚的家庭條件不差,你和他結婚,爸爸不反對。”


    嚴靜宛很想說,婚姻自由,我想跟誰結婚是我的自由,輪不著你來說反對的話。


    又擔心他使壞從中阻撓,便強忍著內心的憋屈沒有吱聲,想著趕緊把人糊弄過去。


    果然嚴誠還有下文,他話鋒一轉,說道:“不過秦錚雖然能力不差,但爸爸覺得你值得更好的。蔣家的二公子今年十一結婚,等他結婚之後,爸爸可以想辦法讓你回來,你不妨再慎重考慮考慮,到底要不要嫁給那個男人。”


    嚴靜宛並不意外嚴誠會打這樣的算盤。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她直接拒絕:“不用了,和秦錚結婚就是我慎重考慮後的結果。”


    嚴誠:“靜宛,別和爸爸賭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是個聰明孩子,不會不懂得這樣的道理。爸爸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嚴靜宛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忍不住說道:“你究竟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你的利益,你自己心裏清楚。”


    “如果你真的為了我好,當初就不會因為蔣煜誇我一句漂亮,蔣家流露出要結親的意思後,就不顧我的感受,急急地把我趕出京城。你不想被蔣家拉著攪進渾水,多的是辦法回絕,但你既要又要,既不想被蔣家用姻親關係綁定,又不想得罪蔣家,喪失這一份的助力,所以犧牲我的名聲,跟蔣家的人說我早有心上人,離京遠嫁了。”


    “怕露餡,我剛來北大荒,還沒適應環境,你就迫不及待的示意梁師長夫婦給我安排相親,想要坐實謊言。你做的這一樁樁一件件,有哪一件是真的‘為我好’?”


    要不是鬆江跟京城離得太遠,山高皇帝遠,嚴誠控製不到這邊,她又扯虎皮唬住了梁師長夫婦,當初跟秦錚相過親之後,肯定還會有王錚,張錚,劉錚……


    但凡她軟弱一點,她早就被逼著進入婚姻了。


    當初說把她丟開就丟開,現在看見有利可圖,又像血蛭一樣纏上來。


    叫人惡心透頂。


    “爸爸,不要試圖來幹涉我的婚姻,我不接受您的擺布。我結婚隻是因為我想結婚了,我愛這個人,所以我才願意跟他結婚。不是你隨隨便便安排什麽人,我就願意的。”


    “結婚不是結仇,如果您非要用我的婚姻為您換取利益,那您最好做好反過來增添一個仇人的準備。您知道我能做到。”


    嚴誠被嚴靜宛的話氣的胸口劇烈的起伏,他閉了閉眼,強壓住內心的怒火,說道:“靜宛,你太偏激了。此一時彼一時,縱然我有我的私心,但我是你父親,我做的一切總不會害你。”


    “謝謝,不過不必。我成年了,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也有能力承擔後果,請你不要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幹涉我的生活。”嚴靜宛冷淡的說道:“另外請您轉告梁師長,讓他盡快把我們的結婚報告批下來,我等著結婚。”


    “別試圖阻撓,真逼急了我,我不介意讓咱們一家人在全國人民麵前出出名,相信您的對家會幫我的。”


    爬上高位多年,嚴誠從來沒有被誰這樣忤逆過。


    即便是當初一手將他從小兵提拔起來的嶽家,見了他也是客客氣氣的,給足了他尊重和臉麵。


    隻有這個女兒……


    隻有這個女兒!


    活像個討債鬼!


    嚴誠氣的臉色鐵青:“靜宛,你的結婚對象知道你是這麽一個不孝不悌,目無尊長的人嗎?”


    他的話裏,已然是明晃晃的威脅。


    嚴靜宛微微一笑。“謝謝您的關心,他知道,他堅定的選擇我。”


    嚴誠怒不可遏。


    “啪”的一下,掛斷了電話。


    嚴靜宛聽見電話裏傳來的忙音,嘲諷的扯了扯唇角。


    她並不怕嚴誠,在嚴家住了十年,她也不是吃白飯的,知道對方的命脈在哪裏。


    不過嚴誠大概率不會對她趕盡殺絕。


    他好不容易爬上高位,惜命的很,不會把她往死裏逼。


    畢竟真走到那一步,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直接魚死網破,他前麵幾十年的奮鬥可就全白幹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崔婧喊她和秦錚去家裏吃了頓飯,飯桌上梁師長說了不少誇讚她們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話,當天下午,兩人的結婚報告就審批通過了。


    結婚報告審批通過的翌日,秦錚便申請用車,開車帶著嚴靜宛去公社把結婚證領了回來。


    結婚證領完,結婚的日子也定了下來。


    時間就定在二十天後的九月六號,是個宜嫁娶的黃道吉日。


    因為時間有點緊,所以有些不必要的程序就都省略了。


    秦錚沒專門給嚴靜宛彩禮,而是直接把自己的小金庫上交,完全把家裏的財政大權交給嚴靜宛掌握。


    期間不僅親自把家裏粉刷了一遍,還把原先從上一任房主那裏繼承來的破家具,能換的都換成了新的,不好換的也都重新刷了一遍新漆,使其煥然一新。


    嚴靜宛買了結婚用的日用品送來,見了模樣大變的房子,開心的直誇他能幹。


    秦錚笑著摸了摸鼻子,沒好意思說都是借鑒何霆鈞的。


    當初何霆鈞娶他妹妹,他這個當大舅哥沒少借機刁難,他現如今能表現的如此好,少不了何霆鈞這個妹夫貢獻出的經驗。


    時間就這樣在籌備婚禮中一天天過去,轉眼進入金秋九月。


    秦林工作繁忙脫不開身,不能來參加婚禮,寄過來一千塊錢,作為恭賀小兩口結婚的禮金。


    嚴誠也從京城打來電話。


    他還生嚴靜宛的氣,電話裏的語氣硬邦邦的,說:“你結婚,娘家不能沒人到場,不好看。你妹妹明天的火車去鬆江,九月三號下午到密山,你派人去接一接她。”


    嚴靜宛跟嚴靜淑不對付,聞言直接拒絕:“不用,別讓她來。”


    嚴誠十分生氣:“嚴靜宛,我是你爸爸。我已經給你台階下了,你別不識好歹。”


    “您就當我是不識好歹吧。”


    嚴靜宛態度堅決,就是不讓嚴靜淑來,談不攏直接掛斷了電話。


    可嚴誠哪會聽她的。


    嚴靜宛越是叛逆,他越是要跟嚴靜宛對著幹,直接按原計劃送嚴靜淑上了火車。


    到了九月三號下午,嚴靜宛正在雲喬家裏跟馮娟一塊包喜糖,就聽見外麵的廣播裏喊她的名字,讓她去廣播室接電話。


    這個敏感的時間點,嚴靜宛一猜就是誰打來的電話。


    她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下來,不想去。


    她沒反應,馮娟以為她沒聽見,便提醒她:“靜宛,廣播喊你,有你的電話。”


    “阿姨,我聽見了,我不想接。”嚴靜宛解釋道:“您也知道我的家庭情況,我跟繼母妹妹相處的很差,我結婚,不想她們任何一方過來。但我爸爸要麵子,覺得我結婚,娘家一個不來,他在梁師長麵前沒麵子,在我明確拒絕後,還是硬讓我妹妹來了。這個電話八成是我那個妹妹打過來的,我不想接。”


    馮娟拍了拍嚴靜宛的手,柔聲勸她:“靜宛,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不過來者是客,她既然來了,咱也不能不管她,不然傳出去人家要說咱們不懂禮數了。不管怎麽說,她既然來了,咱就好好招待她,你不想理她就不理,我幫你接待她,等婚禮結束,把她送走就是了。”


    馮娟完全接納和包容她的脾氣,讓嚴靜宛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她原先也沒這樣不識大體,她習慣性壓抑自己的真實想法,但跟秦錚的家裏人在一起待久了,情緒上完全放鬆自在,便導致她越來越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有什麽就說什麽。


    以至於她現在都二十七了,反而開始使起了十七歲都不會使的小性子。


    嚴靜宛聽勸的點點頭:“那我過去接電話,聽聽她怎麽說。”


    “嗯,我陪你去。”馮娟放下手裏的喜糖,起身和嚴靜宛一塊出門朝著廣播室走去。


    到了廣播室,嚴靜宛拿起電話接通。


    “喂,是我。”


    “知道是你。”


    聽筒裏果然是嚴靜淑的聲音,她語氣很不耐煩,“我到密山火車站了,你怎麽沒來接我?”


    嚴靜宛心裏不快,直接就說:“我也沒讓你來。”


    嚴靜淑氣的跳腳:“你以為我想來嗎?是爸爸讓我來的!你有什麽不滿跟爸爸說去,有氣別朝我撒。”


    “你以為我想讓你來嗎?是他讓你來的,你有什麽不滿跟他說去,有氣別朝我撒。”嚴靜宛直接把話還給她。


    “你!”


    “你什麽你,不想來就回去。”嚴靜宛不忍她。


    嚴靜淑磨了磨牙,強忍著心裏的怒火,說道:“你不想我來我也來了,回是不可能回的,你趕緊派人來接我!”


    “不可能,接不了,要來你自己過來。”嚴靜宛還想再說什麽,被馮娟扯了扯袖子。


    她轉頭,馮娟朝她搖了搖頭。


    嚴靜淑願意給馮娟麵子,到了嘴邊的難聽話咽下去,說道:“密山太遠,去密山接你不可能,你自己搭農鐵來東方紅,我找人去東方紅車站接你。”


    嚴靜淑沉默了一下:“農鐵怎麽坐?我不知道。”


    “鼻子底下長了個嘴,你不知道不會找人問嗎?”嚴靜宛不耐煩的說道。


    嚴靜淑被她的話噎了一下,沉默了一下。


    嚴靜宛:“你別告訴我你害怕。”


    “那倒沒有。”嚴靜淑說道:“我又不是一個人來的,表弟陪我來了。”


    “簡浪?”


    “不是。”嚴靜淑說:“是小濤。”


    “那個小屁孩。”嚴靜宛笑了一下。


    兩年前她來北大荒的時候,簡濤還掛著兩個大鼻涕玩泥巴呢。


    學他哥找她茬,被她一腳踹進了大泥坑,哭著找嚴靜淑告狀,兩個泥手印,直接毀掉了嚴靜淑新買的真絲裙子。


    兩人直接反目,倒讓嚴靜宛看了場笑話。


    嚴靜淑顯然還記得這件事,直接炸毛:“什麽小屁股,人家十五歲了,個子比我都高。”


    “知道了。”


    嚴靜宛冷淡的接了一句。


    又提醒她:“農鐵早八點出站,你們直接坐到終點站,我讓人去接你們,過時不候。掛了。”


    “農鐵是什麽車?你還沒說要去哪兒坐車呢……喂?喂?”


    嚴靜淑話沒說完,嚴靜宛已經利落的將電話掛斷,氣的嚴靜淑直接把聽筒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哎呦!你這小姑娘,你怎麽能摔電話呢!”火車站負責分管電話的話務員寶貝似的將嚴靜淑摔在桌子上的聽筒拿起來檢查,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你生你的氣,好端端的拿我們電話撒什麽氣?摔壞了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你?!”


    嚴靜淑心情本來就不好,被話務員一說,臉色就更差了,“輕輕摔一下而已,哪兒有那麽脆弱。”


    話務員道:“不脆弱你也不能摔呀!這可是公家的東西!”


    嚴靜淑沒理,吵架吵不過,鴕鳥似的把打電話的錢付了,趕緊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她扭頭到處找簡濤,沒找到。


    好半天,才看見簡濤提著一個油紙袋從火車站的馬路對麵過來。


    嚴靜淑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問:“你幹嘛去了?這麽長時間才回來。”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餓了,去買點東西吃。”簡濤把手裏的油紙袋遞到嚴靜淑麵前:“我買了炸油糖糕,可甜了,你吃不吃?”


    嚴靜淑沒接,“不吃,氣都氣飽了。”


    “哦。”


    簡濤哦了一聲,把油紙袋收了回來,自己一個人接著吃。


    嚴靜淑看他這個樣子,頓時就更生氣了。


    “吃什麽吃!怎麽走還不知道呢,還有心思吃吃吃!”


    “啊?”簡濤突然被罵,兩眼茫然。


    嚴靜淑又瞪他一眼:“啊什麽啊,找人問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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