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刻秋月一直是背對著他們,但聽得白展夢已在不停的痛苦的呻吟,能夠想象到他此刻的痛苦。


    此刻,白展夢修長的手指不停的抓著地麵,指甲已抓破,地上都是道道血痕。


    當柳媚兒剛伸出手時,白展夢一把抓住她的手,手指甲即抓到肉裏,露出道道抓痕。


    “媚兒,幫我……”白展夢抓著柳媚兒的手向下……


    柳媚兒這才……


    隻是她終究不敢……


    但隻這樣……白展夢似乎痛苦減了幾分,沒有像剛才那般抽搐了。


    這痛苦的一夜,白展夢是在柳媚兒手的幫助下才稍稍緩解,這一夜真的太痛太難熬了。


    待白展夢痛得失去知覺後,柳媚兒便與秋月架著他回到房裏。


    屋內升了燈,在搖晃的燭火中,白展夢的臉依舊白皙如紙,眉頭深鎖,還有濃得化不開的愁緒,不知道是痛苦還是無奈。


    柳媚兒抱著他,伏在他身上,不停的掉眼淚,她很自責,也很心疼。


    自責自己最終還是不能與他做夫妻之間本應該做的事,即使在他那麽痛苦需要自己的時候。


    同時心疼他受如此的罪,每個月的十五都是如此嗎?


    她想起他與白雪的那一夜同樣是十五,莫非他是因為這血滴子之咒要女子……他才與她……


    她的心不知是痛,還是酸,總之,她這一夜,垂淚到天明。


    總算熬到了第二日。


    雨還在繼續著,沒有要停的意思。


    而心裏的雨,也還在繼續,而且似乎越下越大……


    白展夢緩緩的抬眼,對趴在床頭的柳媚兒道:“媚兒,昨夜謝謝你!”


    他越是這麽說,柳媚兒越是愧疚。


    她眼裏噙著淚,咬著唇道:“夢哥哥,對不起……”


    白展夢伸手撫著柳媚兒的頭道:“媚兒,你做得很好啊,怎麽還說對不起,還哭了呢?”


    “我,我還是不能……”柳媚兒低頭道。


    “沒事呢,你能那樣已經很不錯了,慢慢來。”


    “可是夢哥哥,我還是害怕你碰我……我,我害怕假如我一直這樣不讓你碰我,怎麽辦?”


    “放心,不會的。”白展夢伸手將柳媚兒摟在懷裏安慰道。


    “可是,要是一直這樣呢?我們該怎麽辦?秋月說你是個男的,如果我們不能那樣,對你很不公平。”


    “秋月說的?你別聽她瞎說,即使我們真的不能,也沒什麽的。”


    “可是,她說你……你會想……對不對?”


    “她瞎說什麽?”白展夢低頭,迎上柳媚兒帶淚的目光,捧著她的臉,深情的看著她道:“想是會想,但是媚兒,我愛你不是因為這個。我們曾經不是很美好嗎?我知道是我傷害了你,傷了你的心,所以你才排斥我。


    很多傷痛,盡管結了疤,但並不代表不痛,就如我這老虎的抓傷,雖然結疤了,但到下雨變天的時候還奇癢無比,還有隱隱的痛。


    身體上的傷如此,心裏的傷更是。我聽聞有的人因為一方的不忠,後就不願再與他有那種事。


    我明白你的痛,是我對不住你。我對你造成的傷害,盡管你嘴裏說不恨我了,但你心裏,你的身體並未完全接納我,所以我會等,會加倍對你好,直到你真正的放下這些痛,能夠從心理上接納我,那時候我們就會好的。我們還年輕,可以等。


    我也想過了,即使真的如你所說,我們以後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我依然愛你,因為這是我的錯導致的。所以我不會與其他女子那樣,隻在十五的夜與雪兒……因為十五的夜,如果不那樣,我可能會死,而且往後,怕是會更痛了……”


    聞言,柳媚兒滿滿的感動,他抱著白展夢,哭得稀裏嘩啦。


    不,應該說,是兩個人抱頭痛哭。


    他們明明愛得那麽深,可是曾經的錯,卻讓老天給他們開了那麽大的玩笑,如今破鏡重圓,希望一切還能回到曾經。


    哭過之後,柳媚兒便也上床躺著,由於昨夜沒有休息好,此刻兩人都很疲憊。


    但是沒多久,柳媚兒卻感覺腹部傳來陣陣疼痛,蜷縮著身體。


    白展夢感覺到了柳媚兒的不適,關切的問:“媚兒,你怎麽了?”


    柳媚兒伸手觸及裙子底的一灘潮濕,還有床上灑下的血紅,後道:“我來月事了。”


    於是她邊起身彎著腰清理這些,一手捂著腹部,額頭上也滲出汗水來。


    白展夢看到了她的痛苦,心疼的問:“媚兒,你很痛嗎?”


    柳媚兒點頭,然後掙紮著爬上床,繼續蜷縮在白展夢懷裏。


    白展夢心疼地問:“你以前來月事沒有樣痛吧?”


    柳媚兒答:“以前還好,就是小產後才這樣的。”


    白展夢聞言,心頭一緊,又一陣心疼與自責。


    他自責的道:“媚兒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柳媚兒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做女人真不容易啊。”


    “是挺不容易的”白展夢應著,隨即又問:“女子月事是每月一次吧?”


    “是啊,所以才叫月事。”


    “那媚兒,我們成親後幾月怎麽你好像都沒有來吧。”


    “那是因為我懷孕了啊。”


    “……”白展夢更加自責起來:“我……我怎麽就不知道這些呢,如果我早些知道這些,我就能知道你懷孕了,就不會……”


    柳媚兒突然又道:“也是,隻是,都怪你,你就知道練劍,一點也不關心這個,女人的事你一點也不懂。夢哥哥,我跟你說,其實懷孕了不能那樣的,可是你還是……”


    聞言,白展夢自責羞愧得無地自容:“我……我那時候不知道媚兒有了身孕,所以才……”


    “也是,你都懷疑孩子不是你的呢,哼。”想到往日的事柳媚兒心裏又憋了氣。


    但於白展夢來說,卻是無盡的慚愧與自責。


    而柳媚兒接下來的話,讓白展夢整個心像塌陷了一塊。


    柳媚兒又道:“夢哥哥,其實我想過了,等你手腳好了,你可以強我的……”


    聞言,白展夢一驚:“你說什麽傻話,我怎麽會強你呢?”


    柳媚兒瞪了他一眼,撇著小嘴道“你,你又不是沒有過?”


    白展夢疑惑的看著柳媚兒:“你說什麽?我強過你?沒有吧?我不可能做這種事。”


    “你有,還不承認呢!就是我第一次去找楊天劍時,被你抓回來,你把我扔在床上,然後你就……那時候我其實已經懷孕了,隻是我那時候也不知道,因為我月事不準的。那次,我流了好多血……”


    “你說什麽,我強了你,你流血了……”


    柳媚兒點頭。


    此刻白展夢伸手捂著嘴,自責而又痛苦的哭了起來。“媚兒,我……我不是人啊!我怎麽能……”


    柳媚兒卻安慰道:“夢哥哥,你也不用自責,因為那時候你不知道我懷孕了嘛。反正你每晚都折騰我的,所以我也能理解。隻是我氣的是,這第二天府醫來看過我,診斷我懷孕了,白雪卻不讓醫生說。


    還有你那個侍女柔兒,她都跟春花問過,我月事幾個月都沒來,是不是懷孕了?她這之後也知道我懷孕了,但也不告訴你。所有人都覺得我懷的可能是楊天劍的孩子,都瞞著,你說氣不氣?那時候我跟楊天劍還沒咋的呢……”


    白展夢咬著拳頭,皺著眉,表情極度痛苦。


    但柳媚兒繼續說著:“我後麵聽別人說過,這時候就是已經見紅了,但是如果開些安胎藥調理會好的,隻是她們都不說,我也不知道,而且那時候你跟我吵架罵我不忠,我生你氣,天天哭也吃不下東西。所以你把我推倒就流產了,想想那時候但凡你不懷疑我,會安慰對我好點,或許我們的孩子就不會掉,如今孩子都一歲多了,那樣多美好啊。”


    柳媚兒還沉浸在對往事的後悔與遺憾中。


    而白展夢再也忍不住了。原來,他們的孩子掉了不僅僅是因為他推了她,而是因為他在她孕期與她……而且是懷疑她不忠,報複性的與她那樣才導致的,也就是說是他的疑心與不信任才導致的悲劇!


    白展夢的心似乎塌了一大半,他輕輕的推開柳媚兒,刷的起身,冒著雨奔了出去……


    對,是用奔跑的,赤足奔跑!


    雖然此刻他的膝蓋每挪動一步還是會痛,但是相比心裏的痛,這點痛不算什麽。


    他咬著牙忍著痛奔到滌玉湖,直到腿骨痛得支撐不起來身體,倒地屈膝跪在地上。


    他痛苦的用拳砸在旁邊一棵大樹上,直到拳頭上都是血,然後他以一雙帶血的手掩麵而泣,哭得悲天動地……


    這時候,柳媚兒追來,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樣子,一把抱住他道:“夢哥哥,你不要這樣,都過去了,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柳媚兒的安慰讓他的心更痛,痛得無法呼吸。


    這心裏的痛似乎比昨夜的血滴子之咒更痛一百倍。


    他緊緊的抱著柳媚兒,兩個人在雨中相擁而泣……


    命運的無常,如漫天陰霾,籠罩著心間,無奈與悲傷,化作淚兩行,心碎成殤!


    為什麽年少時犯下的錯,卻要在後麵用一生的痛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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