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


    挨了杖刑的宣王夫被宣王帶回府,剛喊來府醫上了藥。


    這會慘白著臉,老老實實趴床上,是動也不敢動。


    見王夫這般淒慘模樣,宣王說不心疼是假。


    她臉色陰鬱,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怒嗬道,“本王昨日叮囑,你是一句也不聽!”


    宣王夫無處反駁,眼眶通紅也隻敢抱著玉枕默默落淚。


    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在這一刻顯得分外清晰。


    宣王抿緊唇,沉著眸色硬生生壓下那抹怒意,問。


    “你同陛下都說些了什麽。”


    一聽這話,宣王夫剛還強忍著的哭聲終於尋了機會放聲大哭。


    他啞著嗓子,想不明白,“我,不過就是在陛下麵前揭穿罪臣之子藏身之處。”


    “連鳳雲傾尚未提及,反倒先迎來陛下嗬斥……”


    “妻主,那棍棒一下下的落,好疼……”


    尤其是陛下還收回了誥命夫郎的身份。


    挨罰受了傷養養也就好了,充其也就算是落了麵子。


    可他誥命夫郎的身份還有機會重新回來嗎。


    宣王聽此,臉色大變,連聲怒喝,“糊塗!”


    “糊塗啊!”


    她恨鐵不成鋼,“冬青敢在哲軒麵前否認,就意味著陸時晏身處東宮一事,陛下定然知曉。”


    “倘若沒有陛下的縱容,單憑鳳雲傾,又哪敢將人留在東宮。”


    “今日你敢當著陛下的麵,直言道出,你不挨罰誰挨罰!”


    昨日謝哲軒單是提了句,她意識到不對,當即打消到陛下討個公道的念想。


    她的王夫倒好,到頭來竟瞞著她把事鬧到陛下麵前。


    宣王夫本就慘白的臉,經宣王這麽一提點,唰的一下,頓時更白了。


    他顫著唇,不顧傷勢,強撐著起身想要抓住宣王的手,迫切詢問,“那,這……”


    他今日之舉惹惱了陛下,倘若陛下震怒,豈不是連宣王府都逃不掉……


    他都能想到的事,宣王也不例外。


    她沉吟一瞬,隻得道,“為了你和哲軒著想,本王這就命人收拾細軟,你們二人連夜離京,且到邊關避上一陣……”


    說是避上一陣,怕是幾年都不得回京。


    宣王夫:“可邊關苦寒,哲軒他……”


    宣王氣急:“都什麽時候還管苦寒與否,保命要緊!”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亙古不變之理,難道你至今還不知曉嗎!”


    惹惱慶安帝一事,可大可小,可偏生她如今功高蓋主,慶安帝待她越發防備。


    倘若慶安帝真想借此發揮,等待宣王府的,隻有死沒有生。


    宣王夫頓時安靜下來,連他與謝哲軒現今都還帶傷也不敢單拎出來說事。


    當晚。


    子時剛過,三輛馬車自宣王府後門相繼離去。


    …


    東宮。


    次日冬青說起此事,鳳雲傾毫不意外。


    “明哲保身,宣王一向如此。”


    “主子早就同陛下說起過陸公子?”


    鳳雲傾頷首應下,“孤總不做無把握之事。”


    她敢許諾保他一世無憂,定然會告知母皇。


    若非如此,又怎敢將他堂而皇之的領回東宮。


    “姐姐!今天天氣超好,要一起去去放紙鳶嗎?”


    冬青還未接話,門外驟然響起少年清脆的呼喊。


    這個時間段,正是鳳雲傾練字時間。


    她筆下一頓,好好的字硬生生變了方向。


    鳳雲傾抬首看向冬青,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他不在偏殿休息,會跑到書房找孤放紙鳶?”


    冬青心虛摸摸鼻子,沒敢承認是她將殿下在書房的消息,告知陸公子。


    “告訴他,孤沒空。”鳳雲傾重新翻開張宣紙,繼續書寫。


    冬青垂首應‘是’。


    轉而出了書房,忙將陸時晏勸走。


    一門之隔。


    門外再次恢複往日的平靜,偏生這一次,鳳雲傾執筆許久未曾落下。


    好一會兒,心態受損的鳳雲傾看著紙上的字抿唇不滿,索性放下筆又去練劍。


    陸時晏鍥而不舍,乘勝追擊,“姐姐!我剛做的蹴鞠,一起玩嗎!”


    鳳雲傾:“……”


    熟悉的身影躍入眸中,鳳雲傾舌尖抵著後牙,陡然拔高音量喊,“冬青!”


    “殿下!”


    鳳雲傾:“把人帶走!”


    從早上用過膳開始,她的眼前就接連出現陸時晏的身影。


    賞花,下棋,遊湖,放紙鳶,踢蹴鞠……


    一天的時間還未過完,照這麽下去,怕是能玩的項目兩天能被他說個遍。


    她頭回發現,陸家公子對玩樂一事也極為精通。


    但可惜,她每日日程都被安排滿,根本無法特意騰出時間去玩。


    想著,鳳雲傾攥緊了手中的劍,深深看眼陸時晏後,快步離開。


    冬青領命,不敢懈怠忙不迭將陸時晏趕回偏殿。


    冬青還不忘小聲叮囑道:“陸公子,眼下殿下心情不悅,這兩日你且在偏殿好生待著,莫要再跑到殿下麵前……”


    陸時晏揮揮手算是應下。


    冬青不放心,又叮囑了遍,再三見陸時晏點頭同意,她才轉身離開去複命。


    冬青前腳剛走,陸時晏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下。


    心下盤算著,既然鳳雲傾整日忙碌不堪騰不出空來,無法應下他的邀約,那他還能再選個什麽由頭靠近她…?


    這攻略目標的好感度,總歸還是要偷摸刷一刷的。


    安分了兩日,見陸時晏再次老實下來,鳳雲傾才又喊他一同用膳。


    偶爾見他神色怏怏,垂眸不語,吃的越發少,就連麵上也無幾分喜色可言。


    鳳雲傾瞧見幾度放心不下,甚至還特意喊來太醫為其診治,卻得了句陸公子心性跳脫,整日窩在東宮,許是會悶出病來。


    鳳雲傾:“?”


    她眼皮一跳,第一次對太醫的話將信將疑。


    尤其是陸時晏還在一旁狂點頭,連聲附和,“我病了,得了隻有姐姐陪我一塊遊湖賞花放紙鳶看戲聽曲才能好的病。”


    鳳雲傾:“……”嗬!裝病!


    冬青:“……”捂臉,演過頭了啊陸公子!


    陸時晏渾然不覺,眼底盛滿了水霧,配合的幹咳兩聲,委屈巴巴喊,“姐姐……”


    鳳雲傾對上他可憐兮兮投來的眸光,她心下糾結了瞬。


    罷了,帶他出去逛逛。


    “再過兩月就是秋狩,你隨孤一起。”


    戲演一半的陸時晏:“?”眼睛一亮。


    他拿299未來的統子生涯發誓,他最初真就是從冬青口中得知鳳雲傾日日忙碌。


    二人私下偷摸一合計,便想著尋個由頭,找點娛樂活動帶她偶爾放鬆番。


    意外之喜,鳳雲傾竟願意帶他出宮轉悠!


    不過,他一個罪臣之子,真的可以去參加秋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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