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陸時晏用過膳,閑來無事想著去不遠處的涼亭坐會吹吹風,路上聽到下人在小聲議論景平王府的事。


    他好奇追問了一嘴,下人見是他,忙不迭行禮問安,麵上一陣惶恐。


    陸時晏道了無礙,見他當真沒有計較的意思,下人舒了口氣這才敢爭相答話。


    得知景平王夫衛宸昨夜在府上還被人痛打一頓時,陸時晏驚了一瞬。


    幸災樂禍的同時又下意識追問道,“景平王夫有孕在身,他被打,那他孩子沒事吧?”


    下人連連擺手,“那刺客也是奇怪,聽說景平王夫一身傷,獨獨肚子裏的孩子安然無恙。”就好像刺客知道景平王夫有喜,刻意避開沒打肚子。


    身側人反駁,“奴才還聽說,入府的刺客是單挑著景平王夫臉打……”


    幾人聽的消息皆不同,爭先恐後把他們聽到的都說了個遍。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衛宸被打了,但孩子無恙。


    陸時晏並不意外,依照趙妙語的身份,生子丸都給了,安胎丸她肯定也會給。


    不過敢跑到景平王府內把王夫痛打一頓,誰會這麽大膽……


    正想著,藍音和藍紙頂著倆黑眼圈從陸時晏麵前經過。


    “聖子殿下。”


    陸時晏瞧著二人無精打采的樣,眉角輕揚打趣道,“你們倆這是……昨晚當賊去了?”


    藍音&藍紙:“…?”二人相視一眼,難得達成共識,忙不迭搖首否認。


    “奴才昨兒練功上頭,突然了悟藍音教的新招式,這練著練著忘了時間,奴才就練得久了點。”藍音扯著嘴角半真半假道。


    陸時晏:“那藍紙…?”


    藍音趕忙搶過話茬,“藍紙!藍紙陪奴才一起練,對,一起練!”


    藍紙:“……”除了點頭,她想不到更好的回答。


    誰能想到,藍音昨兒說的幹票大的,竟然是——夜襲王府,棒打王夫!!


    單單隻是回想,藍紙的手現在還在抖。


    恰在此時,剛被藍音尋個借口拉出的藍樂也跟著出現,“殿下,主子找您。”


    陸時晏頷首應,“知道了。”


    “藍音,藍紙,主子也找你們。”藍樂暼見二人的小動作,幽幽補充道。


    本來打算偷偷摸摸溜走的藍音&藍紙:“qaq”完了。


    …


    殿內。


    陸時晏一進來也不客氣在蒼舒玖伊身側坐下,他撐著下巴,翻看著蒼舒玖伊手邊的書籍。


    跟他一比,藍音藍紙二人就慫多了,熟練找個位置跪下,老實認錯。


    蒼舒玖伊斜睨了眼,輕嗬一聲,“長能耐了。”


    “說吧,誰的主意。”


    藍音毫不遲疑:“主子,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跟藍紙沒關係,都是奴才硬拉著她才去的。”


    “景平王夫也都是奴才揍得,藍紙是替奴才放風……”


    藍紙:“主子,要罰你就罰奴才,藍音說的不對,奴才也動手了,那,那景平王夫的臉就是奴才打的。”


    眼看著二人爭相認罪,蒼舒玖伊眼皮直跳,她抬手揉揉眉心,“夠了。”


    “我幾時說過要罰你們。”


    藍音藍紙錯愕抬首,小心翼翼問,“可,可奴才犯了錯……”


    蒼舒玖伊:“舉措是魯莽了些,但好在結果不錯。”


    暴打景平王夫一事,她命人去做不合適,但若是手下私下去做……那就她毫無幹係了。


    蒼舒玖伊屈指無意識輕扣著桌麵,語氣淡淡道,“念你們二人是初犯,此次也就罷了,再有下次,自去領罰。”


    一聽這話,倆人忙不迭謝恩。


    自以為逃過一劫的二人樂滋滋往外走,卻不想,剛踏出房門,又一次被藍樂攔下。


    藍樂沉著臉,言簡意賅,“去領罰。”


    藍音藍紙:“……”剛光想著主子了,忘了這還有個悶葫蘆!


    …


    殿內。


    屏退了不相幹的下人,蒼舒玖伊見他翻著書籍看的津津有味。


    蒼舒玖伊稍感意外,她輕笑聲,故意貼近他問,“能看明白?”


    正看著興趣滿滿的陸時晏不滿瞪她,“瞧不起誰呢。”


    都說佛法深邃難解其義,若真讓他看,那他看起來許是費勁了些。


    但這不過是區區星相書,他以前也經常會翻看些,倒也不算陌生。


    似是嫌棄蒼舒玖伊離的太近,他小幅度往後挪了挪,下意識去摸腕上的佛串,意外摸了個空。


    陸時晏一臉哀怨側眸看她,熟練伸出手,“拿來。”


    蒼舒玖伊眨眨眼,還想裝傻糊弄過去,“什麽?”


    陸時晏鼓著腮,骨節分明的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毫不客氣討要道,“快點,我的佛珠!”開了光的珠子!超靈!!


    “別藏了,我都看到了。”他哼了一聲,目光幽幽停在蒼舒玖伊搭在腿上的手。


    她隱在袖中的小動作,他看的一清二楚。


    分明昨晚剛還給他,也不知是幾時又被她順走了。


    蒼舒玖伊摸摸鼻子稍顯尷尬,乖乖將佛串又還了他。


    本想著等會去禦書房議事時帶著,沒成想被他搶先發現了。


    唉,看來她那點小心思今兒是沒機會實施了。


    陸時晏指腹摩挲著佛珠,手下將書籍又翻一頁,餘光掃了她眼問,“你總是拿我佛珠幹嘛。”


    蒼舒玖伊一本正經道,“覺得稀奇,拿來瞧瞧。”


    陸時晏:“……”很好,說的他差點信了。


    蒼舒玖伊輕咳一聲,記起昨兒景昭帝的交代,她端起杯盞,輕抿了口。


    斟酌了番,索性放下杯盞同他說起金山寺的事,試圖借此岔開話題。


    “前陣子金山寺還派人傳話,問你得空還回去嗎。”


    陸時晏微怔,“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上次金山寺來人,她命人直接將人趕走。


    隔了這麽久,才想起來催他回金山寺?


    事出反常必有妖,有古怪!


    蒼舒玖伊如實答道,“外界輿論愈演愈烈,金山寺也因此受了不少影響。”


    “方丈稱解鈴還須係鈴人,便想請你回一趟金山寺。”


    畢竟別看現在外界將金山寺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追根究底也還是跟聖子有關。


    聖子被逐出佛門後,百姓憂心聖子卻又無處可尋,無法,這才將鬧到金山寺。


    先前受民間輿論影響,金山寺慘遭受民眾指責不說,就連香火也大不如從前。


    長此以往,隻怕金山寺會缺少供奉失了信徒。


    陸時晏也是想到這點,有因便有果,真算起來,金山寺此番劫難也算是因他而起。


    雖說金山寺的一切對他而言較為陌生,多數隻存在於記憶之中,但佛門講究的就是因果循環。


    這真論起解決之法,也該是他前去。


    想著,陸時晏輕點了點頭,“何時去?”他問。


    蒼舒玖伊略顯遲疑,“七日後。”


    正巧七日後,她也代替景昭帝去金山寺為萬民祈福。


    “好。”


    …


    日子一晃而過,自打景平王府前些天傳出王夫深夜被賊人暴打的消息後,景平王大怒,加強王府守衛,勢要抓出賊人為王夫出氣。


    卻不想接連七日過去,派出去的人也找了一圈又一圈,皆沒有傳出半點消息。


    景平王氣急大罵手下無用,偏生對其也無可奈何。


    她心底隱隱有了猜想,可又苦無證據,偶爾入宮碰見蒼舒玖伊,趙妙語還得硬要扯著嘴角強迫自個與她寒暄交談。


    偏偏她的討好在蒼舒玖伊麵前,隻得了她的敷衍與冷嘲。


    從親信口中得知蒼舒玖伊明日要去金山寺,趙妙語腦子裏飛快閃過一個念頭,被她抓住。


    望向蒼舒玖伊離去的背影,趙妙語衝春紅招了招手,“去,告訴她們,明兒有票大的,此事隻要她們幹的好,本王再加一萬兩。”


    春紅錯愕抬首看她,意識到她的話中意後,心底驀地一跳。


    “殿下……”春紅囁懦張嘴相勸,反得了趙妙語的冷喝。


    “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


    “耽誤本王大事,有你好果子吃!”


    春紅攥緊了手,感受著手心傳來一陣濕意,她腦子有瞬間混亂,鬥膽道,“可,可那是國師……”


    趙妙語冷嗤一聲,“那又如何。”她當然知道蒼舒玖伊是國師。


    趙妙語冷冷睨了她眼,“本王做事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讓你去就趕緊去!瞅你那磨磨唧唧的樣,本王看著就煩!”


    春紅猝不防被她嗬斥,再多的勸慰隻得就此咽下。


    應了聲‘是’後,她不敢懈怠,趕忙安排下去。


    再次折回王府複命,春紅隻覺得心底那股不祥的預感愈演愈烈。


    可,可那是國師啊,殿下是想殺了國師嗎!


    她幾次動了動嘴,話到嘴邊,卻又一個字也不敢多言。


    趙妙語聽完她的匯報,餘光瞥見春紅還在下麵站著,冷聲道,“扭扭捏捏像什麽樣,還有什麽沒說,一並說了吧。”


    春紅:“殿下,倘若國師因此喪命……”


    趙妙語筆尖動作一頓,抬首看她,“本王幾時說過要她命。”


    擔心一天的春紅徹底傻眼了:“?”那那,那怎麽說要幹票大的?


    趙妙語單是看著她就煩,懶得再理會她,幹脆擺手嗬斥,“行了,退下吧。”


    春紅一臉茫然退出書房,合著是她白擔心了?


    她回首看去,心底那股不祥的預感非但沒有退下,反倒愈演愈烈。


    殿下到底要做什麽……


    …


    次日。


    馬車自宮門緩緩駛離,一路向西,出了城門經過城郊之際,周圍叢林中猝不防衝出數道身影,將馬車團團圍住。


    “錚!”


    瞬間,藍樂等人與其拔劍對峙。


    為首之人手持彎刀,大聲狂笑,指著馬車毫不客氣道。


    “打劫!把值錢的統統交出來!”


    身側的狗腿子跟著附和道,“聽到沒!都聽到沒!我們老大說的話都聽到沒!”


    “不想死就趕緊把值錢的統統交出來!”


    “說不定我們老大一個高興,還能饒你們一命!”


    回答她的,隻有藍音的輕聲嗤笑。


    狗腿子還是頭回碰到這種硬茬,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忽地,她瞥見馬車被人撩開一角,離的遠了些,看的不夠真切,單單看一眼卻也足夠驚豔。


    狗腿子趕緊碰了碰老大,一開口語氣難掩興奮道,“老大快看!美人!”


    土匪頭子不以為然,“能有什麽美人是你家老大沒見過的。”她扛著彎刀,掏了掏耳朵,順著狗腿子指的方向看去。


    隻一眼,惹得土匪頭子眼睛蹭的亮起。


    “快快!”還真是個美人!嘿嘿沒想到出來一趟還能有這麽大的收獲。


    瞧瞧,她的壓寨夫郎這不就有著落了!


    土匪頭子的話還沒說完,當了她這麽多年的狗腿子哪裏不懂她的意思,當即清了清嗓子,又衝藍樂幾人喊道。


    “我們老大說了,你們呐,要想不交錢也行。”狗腿子指著馬車,趾高氣昂道,“這樣吧,把馬車上那男人留下來,給我們老大當壓寨夫……”郎。


    “找死!”馬車內猝然響起女人不悅的冷喝。


    狗腿子的話說了一半,話音戛然而止。


    “碰!”


    隨著一聲悶哼響起,沒人看清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麽,隻知眨眼間再尋聲看去,原處隻餘下狗腿子勉強算是溫熱的屍體。


    喉間的血色凝聚成一條血痕,短短瞬息殷紅的血跡浸染了她身下的土地。


    剛還逞一時嘴快的她,如今也隻有去找閻王說完最後一句話。


    土匪頭子低頭看去,狗腿子離她最近,她清楚意識到了那瞬無處可避的危險,卻也隻來及看清一閃而逝的物仕。


    直到看到腳邊靜靜躺著破碎的杯盞時,土匪頭子抿唇吞咽,隻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


    第一次打心底升起了濃濃的怯意,這是個硬茬!


    土匪頭子想,她這次怕是真的後悔了。


    區區一萬兩哪裏有命來的重要。


    藍音拉緊韁繩,看向一眾土匪的眸光寫滿譏諷。


    臭狗腿的死她毫不意外,藍音頗為可惜,“就這麽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藍音偏頭對藍樂壓低聲音感歎道,“主子還是太善良。”


    這人要是落在她手上,少說也得折磨個三五天再讓她嗝屁。


    什麽東西,也配僭越聖子,她有幾條命夠她謔謔。


    與此同時,馬車內蒼舒玖伊沉聲出言吩咐道。


    “藍樂,速戰速決,清理幹淨。”


    藍樂:“…是。”主子善良?也許吧。


    …


    ps:感覺認識的朋友今年都是訂婚的訂婚,結婚的結婚


    今年過年聽到最多的消息就是訂婚,相親,結婚#裂開#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在被推著走


    遠嫁也好難,也不知道我姐妹跟她男朋友能不能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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