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讓自己幫忙去進貨,焊接,張沈亮滿口便答應下來。


    在他心中,對分家的事情一直有愧。看到弟弟越過越好,他也就滿足了。


    一旁的唐大妞聽著兄弟倆說話,嘴唇翕合好幾次。


    但礙於老太太在場,終究是沒敢說什麽。


    張沈飛注意到她的眼神,便開口告訴大哥:“今天的這台收音機就不說了,接下來每焊接一台,大哥我給你兩塊錢。”


    張沈亮連忙擺手:“給自個兒弟弟幫忙哪有要錢的?老二你這不是打我臉.我說,你踢踢我幹嘛呢??”


    說著,扭頭看向唐大妞。


    “誰踢伱了?這不是不小心碰到了嗎?”唐大妞瞪了他一眼。


    張奶奶在一旁用煙袋鍋子敲了敲桌子:“成了,親兄弟明算賬。大飛給大家做收音機,這是買賣,是生意。


    亮子幹了活,錢,大飛該給。但兩塊錢忒多,一台就一塊錢吧。”


    老大在軋鋼廠上一天班也就一塊五的工資,給焊接一台機器不過半個多小時。


    一塊錢,不少了。


    說完,斜眼看向唐大妞:“老大家的,你覺得怎麽??”


    唐大妞忙低下頭:“我聽老太太的。”


    她心裏其實也覺得兩塊錢有點多,現在給一塊,已經比上班強了,頓時也就坡下驢不再說話。


    老太太都發了話,此事到此為止。


    張沈亮又問弟弟明兒的暖房宴準備的怎麽樣了。


    張沈飛告訴他,菜和肉已經跟李油餅說好了,明兒上午八點多他們就會送過來。


    傻柱那邊也說好了,明兒在廠裏食堂忙完午飯的點兒,傻柱就會請假來幫忙。


    “我自己也是隻上半天班,下午兩點多就會回來。哥你明兒下了班再過來就成。”


    張沈亮正想說那不成,張沈飛便告訴他,許大茂,閻解成,劉光奇,還有李油餅,胖子,四眼兒他們都會來幫忙。


    “還有我嫂子和四合院幾個沒工作的大媽都幫忙,不少你一個。”


    “那,那成吧。那我下午跟車間主任說一下,早點下班。”張沈亮回道。


    翌日下午兩點多,


    張沈飛從陳雪茹店裏回到家,就看到四合院裏已經一片忙碌。


    中院裏新砌上了一眼大灶,上麵坐著一個大鐵鍋,裏頭正煮著熱水。


    大灶旁邊是用何雨水屋子的門臨時搭建的案板,傻柱在案板邊噠噠噠的切菜。


    劉光奇,閻解成正在洗菜,摘菜。


    五張從閻家,劉家和張家等住戶家裏搬出來的八仙桌被放置在中院最寬敞的位置。


    桌邊放的有板凳,也有條凳,都是從各家各戶拚湊的。


    四合院的幾個大媽則是從各自家裏搬來碗筷,盤子往桌子上放著。


    閻埠貴擺了張長桌在入中院的月亮門那裏,桌上擺著筆墨紙硯。


    他自己穿著一件半新的有著四個大口袋的呢子大衣,口袋裏插著三根鋼筆,端坐在桌前等著記賬。


    許大茂跟劉光奇換了工作,這會兒坐在閻埠貴身邊。


    桌上是一個托盤,裏頭放著花生瓜子,酸三色和龍蝦酥,還有一些已經拆開的煙。


    有人過來上禮的時候,他就抓一把糖果花生過去。


    如果對方是男人,就再遞一支煙過去。跟對方攀談兩句,應付一二。


    這活兒可比摘菜,洗菜有麵子多了。


    為了拿到這個活兒,他可是跟劉光奇說了不少好話。


    不過這會兒還不到上人的時間,所以他的主要任務是跟閻埠貴鬥智鬥勇。


    必須得眼疾手快啊,要不然等上人的時候,托盤裏的東西都得被閻埠貴給劃拉到兜裏去。


    張沈飛到了之後,先去跟閻埠貴,傻柱等人說了幾句辛苦了之類的客氣話,而後回到前院的新家。


    掀開田小棗用褥子改裝的門簾子,進門一打眼,就看到嶄新的桌椅板凳,炕上已經鋪上了新做的被褥。


    地板是鋪的上好的臨州金磚,牆麵四白落地,瓦房屋子高,還吊了頂,加上新扯的燈泡。


    昨天剛攢好的收音機,被端放在五鬥櫃上,上麵還蓋了一塊紅頭巾,這是為了防止落灰。


    張奶奶年紀大了手卻還巧,親手剪了不少窗花,貼在寬敞明亮的玻璃窗上。


    聾老太坐在張奶奶的新炕頭上,看著四白落地的屋子,透明的大玻璃,眼中滿是羨慕。


    “要不說還是你命好呢,老了老了,倒享了孫子的福了。”


    就這大玻璃,這新炕頭,新被褥,吃的用的,還有那承歡膝下的八個重孫


    一想到自己和張奶奶的差距越來越大,聾老太心裏苦啊!!!


    四九城天黑的早,五點多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變得灰蒙蒙。


    首先到的一批賓客是張沈飛之前當胡同串子時候的朋友們。


    雖然張沈飛現在成了東三區改邪歸正的典型,但之前的朋友還偶有來往。


    這些人沒有工作,所以到的最早,且隨的禮都是現金,少則五角錢,多則一塊錢,主打一個財大氣粗。


    閻埠貴記賬的時候羨慕的眼珠子都綠了,心中暗自責怪兒子沒本事,朋友忒少!!


    許大茂平日最愛跟這樣的人打交道,此時一個個握手過去,一口一個哥,跟他們套著近乎。


    到場的第二批人其實不是外人,都是四合院的住戶們。


    他們剛才都在幫忙,這會兒閑下來才開始上禮,而且他們送禮偏向實用性。


    和張家關係好的,或者是想跟張沈飛攀交情的,送的是暖壺,新被麵之類價值比較高的物品。


    關係一般的,送的是臉盆,痰盂兒之類。


    最後一批到的是軋鋼廠的熟人,宣傳科的同事們。


    不管跟張沈飛關係好的牛麗麗,還是跟他關係不好的孫玉文等人都到了。


    原因嘛,自然是科長和副科長都到了。所以孫玉文一行人不管心裏怎麽想,也都隨了禮。


    花姐帶著“看瓜天團”的婦女們都到了場。


    看的張沈飛那嶄新寬敞的大炕,幾個人擠眉弄眼的嘰嘰咕咕。說著一些帶顏色的笑話,而後同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易中海作為四合院唯一的街道積極分子,本來已經在心中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好不容易踏進張沈飛新家大門,打算說兩句客套話。


    結果才進門,就聽到了花姐等人的笑聲,立刻胯下一緊,扭頭就往家跑。


    因為跑得太快,還差點兒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花姐幾人見狀,又是一陣大笑。


    甚至還嘀咕著什麽易中海娶妻,牙簽攪大缸。


    這話聽得還沒有結婚的田小棗羞紅了臉,唐大妞見狀忙拉了她一把,嘀咕著告訴她甭擔心


    田小棗一聽,臉更紅了。


    值得一提的是,老許家居然隨了兩份禮。


    除了許富貴給的綢子被麵外,許大茂本人也從牙縫裏省下來五毛錢,交給了閻埠貴。


    閻埠貴看著那嶄新的五毛錢,直嘬牙花子。


    老子隨了禮兒子還要隨?


    這許大茂真不會過日子。要是他的兒子,他得愁死!!


    時間來到了晚上七點,


    四合院裏掛上了從張家扯出來的大燈泡,照的整個院子宛如白晝。


    閻埠貴放下筆杆子又開始充當控場掌櫃。


    他站在院子中央,中氣十足的吆喝著:“十個人一桌坐好了,大人有座兒,小孩兒直接站著啊。都坐好了別亂跑,準備開席。”


    所有賓客熱熱鬧鬧的坐下,嗑著瓜子聊這個,說那個。


    桌首的老張說芝麻胡同老王死了個羊,到了桌尾老劉嘴裏,就成了老王死了個娘。


    談笑間,又有不少人的名聲和清譽被毀於一旦。


    見大家都坐好,許大茂,劉光奇,閻解放和胖子幾人又開始端著托盤充當跑堂。


    一道道菜上桌,紅燒肉,牛肉燉豆腐,嗆白菜.


    熱騰騰的酸湯麵用瓷白的大海碗盛著,裏頭撒著碧綠的蔥花和香菜末。


    飯菜上桌,眾人都不用招呼,立刻抄起筷子餓虎撲食。首先搶奪的就是紅燒肉和牛肉燉豆腐。


    有手快的一筷子下去就是一大塊,又一筷子又是一塊兒。旁人還沒有回過神,他已經搶了三塊。


    有腦子聰明的直接用一根筷子紮,跟串糖葫蘆似的串起一大串。


    那些手慢腦子更慢的看的隻想罵娘,無能狂怒。


    隻能夾起一大筷子素菜放在碗裏,狠狠的發泄著。


    張沈飛吃了個半飽,便開始拿著酒杯挨桌的敬酒。


    這不是婚宴,倒也沒人灌酒,隻有幾個人聽到這房子是他花三百塊錢買來的時候,表示不解。


    “大飛,你這兩間屋子租房的話,一個月四塊錢,一年下來也不過才不到五十。


    幹嘛要花快十年的房租,去把房子買下來呢??”


    花了那麽多錢買房子,又花好幾百裝修,欠了一屁股賬.


    搞不懂,有錢放在自己手裏多好。


    張沈飛勾唇笑著,隻說房子是自個兒的住著踏實。


    一旁的易中海心在滴血,暗道你當然踏實了,你買房的三百塊錢可是我出的!!!我出的!!!


    一想到自己那打水漂的三百,他便化悲憤為食欲,一口氣幹了五塊紅燒肉,三塊牛肉,三碗酸湯麵和無數的素菜。


    到了夜裏躺在床上撐得睡不著,隻能起來扣嗓子眼兒把胃裏東西都吐出來。


    這就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隻說張沈飛一頓暖房宴結束,閻埠貴拿出賬本跟張沈飛對賬。


    他一邊看著賬本,一邊扒拉著算盤珠子:


    “這次一共收了三個暖壺,兩個痰盂,兩個搪瓷盆,三個被麵,一個床單.


    還有,嘶!!還有一百二十二塊錢???”


    閻埠貴不可置信的取下眼鏡兒揉了揉眼睛,又戴了回去。


    再次拿起賬本仔細核對後,他點點頭:“沒錯兒,就是一百二十二塊錢!!!”


    “怎麽會這麽多??”張沈飛眉頭一跳。


    “我看看啊,”閻埠貴翻看著賬本,“哦,大頭在李栓住(李油餅),劉向前(胖子)和錢寶坤(四眼兒)身上。他們三個人一人上了三十塊錢的禮。”


    往下就是王滿堂隨了三塊錢,宋科長和馬科長各自隨了一塊五。


    那些胡同串子隨的一塊錢,和其他隨現金的人。


    閻埠貴看向張沈飛:“油餅現在做買賣真是掙了大錢了嘿,一出手就是三十塊錢!!!但是其他兩個,也隨的這麽多??”


    這年代這筆錢頂得上普通人一個月工資,夠他們閻家一家人一個月的花銷!!!


    張沈飛清清嗓子:“嗐,小年輕就愛充大頭,花錢沒輕重。要是讓他們家裏人知道,指不定得找我要回去.”


    嘴裏這麽說,心中卻道明兒得好好批評一下四眼兒他們三個。


    槍打出頭鳥!!這麽張揚,不好,不好。


    送走閻埠貴,張奶奶已經燒好了洗腳水。


    雖然搬了新家有洗澡的條件了,但北方天氣寒冷,冬天並沒有天天洗澡的習慣。


    張沈飛三天洗一次,老太太打算一周洗一次。


    還別說髒,冬天的時候,大把的人半個月,一個月才上一次澡堂子。


    是夜,


    躺在軟乎乎的褥子上,蓋著新做的,還帶著棉花清香的被子。


    再想起晚上不用再被老七和老八的哭聲吵醒,張沈飛簡直要笑出聲。


    “如今萬事俱備,隻差一輛自行車和一個媳婦兒了。”他喃喃自語。


    之前因為剛花了錢買房,裝修,他不好拿錢出來買自行車。


    但今天胖子三人每人上了一份大禮的事情,很快便會被閻埠貴傳的人盡皆知。


    雖說這樣張揚並非他本意,但如此一來,倒是可以把買車的事情提上日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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